第四章

　　一阵急促的鼓点响起，灰衣军凸角堡和棱堡里的火炮全力迸发出火舌，灰衣军列兵和掷弹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掩体，肩并肩结成紧密的方阵，向敌人——向炮火走去。就连大地也被这整齐的脚步声所震撼，灰衣军的进攻，有如排山倒海之势，向绿衣军和黑衣军碾压过去。龙骑兵与枪骑兵在步兵后面跟随着缓步前进，蓄势待发。
　　库彻斯特男爵看到这一情景，紧张得长长吸了一口气。在旷野上击败灰衣军的军队——还没有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正如曼德洛斯所说，灰衣军是世界上最好的流血动物。
　　第一轮齐射过后，绿衣军一方已经开始骚动起来，渐渐后撤，灰衣军步兵横队变换成纵队，从左右两翼挺着刺刀插入了绿衣军的防线。《弗拉德骑兵进行曲》响起，枪骑兵和龙骑兵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向绿衣军发动了最后一击——也是最致命的一击。绿衣军乱作一团，萨达亚侯国军队溃败了——萨达亚侯国将不复存在。
　　黑衣军人数虽然只有三万，但在应对五万灰衣军的进攻时还是露出了胆怯，更何况是在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之后。黑衣军虽进行了殊死抵抗，但是想在正规战斗中和灰衣军较量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黑衣军也溃败了——这就是曼德洛斯的豪赌，以少胜多击败十三万敌军，达到有利的战略条件使得自己国家在谈判桌上有着更有力的条件。
　　曼德洛斯取得了一场光辉的胜利。
　　曼德洛斯留下三万军队驻守古朗台堡，亲率七万大军南下开始横扫萨达亚侯国，仅仅半个月时间，萨达亚侯国已不复存在。
　　弗拉德王国南方，巴法瑞亚王国突然与弗拉德王国结盟，奥尼亚帝国的远征军腹背受敌，被迫分兵向奥斯特诺山脉撤退——他们想要寻求凯古斯都公国的庇护。为了保全这支罗曼尼德帝国仅存的生力军，谈判开始了。
　　经过政客们持续整整六天的谈判，第一次大陆战争落下了帷幕——罗曼尼德帝国承认弗拉德王国对萨达亚侯国的占有权来换的奥尼亚帝国远征军的安全，弗拉德王国大获全胜。乌兰伯国的军队引而不发，引起了勃拉士王国与奥尼亚帝国的不满，当乌兰伯国传出渗透进弗拉德吸血鬼猎人内奸的问题传出的时候——这更加使勃拉士和奥尼亚坚信乌兰通敌。奥尼亚帝国与勃拉士王国宣布与乌兰伯国断交。乌兰伯国陈兵七万于勃拉士边境，以表达不满。而那个吸血鬼猎人，成为了罗曼尼德各邦通缉的对象。
　　……
　　在立陶亚的山间小路上，一个风尘仆仆的骑士正在赶路，林登维尔时不时会停下马观察四周，看是否得到人的跟踪。果然，立陶亚与西方各国均无太大联系，罗曼尼德的通缉令传不到这儿来。他只要保持吸血鬼的身份不被人发现就好，至于弗拉德王国教会的证明，已经被他撕掉了。在这个大陆上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钱能够支付吸血鬼猎人的高昂费用，有时他们会花费更少的金币来雇佣游荡的吸血鬼猎人，而这就是林登维尔要选择的新身份。
　　什么时候能再回一次家呢，林登维尔抬头看着上弦月，或许，自己生来就注定要漂泊的吧。弗拉德的宫廷、那葡萄酒的味道还流连于他的舌尖，还有弗拉德姑娘的热情、一夜春宵、挥汗如雨的情景……林登维尔笑了笑，轻轻踢了踢葡萄的肚子，继续赶路。
　　每路过一个村子林登维尔就会在酒馆的长椅上将就一晚，顺便打听当地有没有吸血鬼出没。看来这个贫困的山区国家，并没有什么吸血鬼出没，林登维尔决定去大城市碰碰运气。随着越来越深入立陶亚、罗斯联合王国的内陆，林登维尔常常在路上遇到大队骑兵疾驰而过，看来这个国家骑兵是大陆最强的说法尚且真实。更让林登维尔震惊的是，他看到了驾驭飞龙的骑兵，怪不得世人皆传言立陶亚骑兵天下第一，果不其然，骑着飞龙的骑兵，就算是面对一整个军团的魔法师，也丝毫不畏惧，如果这样的骑兵能够形成规模的话，要横扫整个大陆也不在话下。也许，连飞龙这种魔法动物都能驯服的国家，就无惧于吸血鬼了吧。
　　立陶亚、罗斯联合王国的都城尼贝伦城就在眼前。
　　有一千年历史的高大石砖城墙保护着这座宁静的城市，整个城市都是石质建筑，据说就是为了在古代应对飞龙的威胁，才修建成这个样子。林登维尔惊讶得呆在马上一动不动。尼贝伦虽然没有弗拉德王国都城巴伦的诗意与美酒、动人的回廊与满城的蔷薇，但石质的高塔挺拔入云，城市硬朗鲜明的线条，以及巡逻骑兵队威武的英姿，无不让林登维尔感到尼贝伦这座城市就是天神的奇迹。
　　林登维尔策马进入尼贝伦，在城门边一处银行将杀吸血鬼换来的500马克换成当地的货币——卢布，500马克换了三千多卢布，林登维尔认为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场了，他揣着钱袋进入了一家旅店。
　　“你听说了吗？尼贝伦有吸血鬼！”“现在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啊，听说吸血鬼只吸年轻未婚小姐的血液！”“还有还有，我听说不止吸处女血，就连龙骑兵也不放过呢。”“听说它吸光血之后会把人大卸八块。”“啊！那真是太可怕了！”市井小民的传言自然加了许多传说的成分，但也并非空穴来风。林登维尔安置好房间之后端着一杯啤酒来到了几个碎嘴的中间，仔细听着他们口中的“吸血鬼”的传言。
　　听了半晌，林登维尔开口问道：“吸血鬼闹得沸沸扬扬，政府就不管管这事吗？”“嗨呀，你是外乡人吧大兄弟，已经来了几次吸血鬼猎人了，听说每一次的吸血鬼猎人都死无全尸，就连国王都亲自去教堂请求上帝恕罪呢，现在国王要给能够杀死吸血鬼的猎人骑士头衔的封赏，还要赏给他一头巨龙呢，嗨呀，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福气。”林登维尔押了一口啤酒：“就没有吸血鬼猎人能治住它吗？”“嗨呀大兄弟，听说上次来了个长老级别的吸血鬼猎人，一晚上就被吸血鬼碎尸万段，嗨呀太惨了，谁还愿意去送死啊……”林登维尔低头不语，他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离开了人群，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吸处女血、在愤怒时会将人大卸八块，而不是吸光鲜血……吸过血的处女并没有死……”林登维尔把玩着银制的刺刀。“看来这是一个相当有性格的伙计，说不定我能和它谈谈……骑士头衔我倒不稀罕……关键是飞龙的封赏太过诱人……”“有了龙，说不定我就能回家了……”林登维尔打开水囊，喝了一口上次留下的半袋猪血，连续几周奔波的疲劳感一扫而光，他决定第二天去碰碰运气。
　　林登维尔整理好装备，他决定不暴露自己吸血鬼猎人的身份，而是来到传言吸血鬼出没的偏远小巷，想要寻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味道很浓，他闻到了同类的踪迹，即使是三天前发生的惨案，同类那刺鼻的野兽气息还流连于整个小巷。看来，这不但是个失去人性的同类，还是个不爱洗澡的家伙。林登维尔感到气息有些不对，猛一回头，一个裹着棕色大衣的男人几乎就要和他撞了个满怀，这个男人比林登维尔高出一个头，他那鹰一般恶毒的眼光锁定在林登维尔身上。
　　“这些……都是你干的？”男人点了点头。林登维尔伸手到背后想要拔出滑膛枪，但男人摇了摇头，突然狂风大作，在一阵蝙蝠浮动的气流中，男人消失了。“大师吸血鬼，不简单。”并不是林登维尔的速度慢了，他只是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一般只吸处女血的吸血鬼如果不是女性，那就是重度洁癖，而这个大师吸血鬼浑身恶臭，根本不像做出这等事情的样子。据林登维尔的分析，作案分子是一名女性吸血鬼，且性格极易动怒，所以会对追杀对象痛下杀手，大卸八块。
　　而一个不知名的肮脏大师吸血鬼似乎加入了这场游戏，而他身上肯定掌握着事情真相的关键密码，就等着林登维尔去发现。
　　林登维尔回到酒馆，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被大卸八块的不仅仅是那名女性吸血鬼的追兵，也有被吸光了血的残缺尸体，也就是说，杀人且吸光血的，就是今天在那个巷子遇到的男性吸血鬼。林登维尔对这件事情想得入了迷，无法入睡，于是起身拿着爱枪，擦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