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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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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完奶奶的葬礼回来,李恋继续回到学校上课。有时候上着课就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邻桌柯骑,一个有着长睫毛大眼睛的男孩,总是默默的看着她。
  李恋从来没有什么朋友。
  但是成绩很好,老师很喜欢她。
  她是班长,并没有什么人投票,而是老师直接任命的。她总是会冲着违反纪律的人发脾气,她就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板一眼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
  在她这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此外没有中间色。
  太过正直的人往往树敌,过刚易折,只是这个道理李恋那时候并不懂。
  柯骑,是唯一个不怕她的人。李恋一心沉迷于写作。五年级开始,她有文章见诛报端,再之后她不断投稿,各种奖项得了很多。
  班级里她雷厉风行,狠戾乖张,写作上,文风诡辩信手拈来。她在学校一时之间名声大噪,风头无两。
  后来小升初,分班考试,她带着她的名气进了初中重点班,在当时的语文老师办公室里,无意之中看到了一篇文章。
  那是柯骑写的,小升初,作文题目是,我的----------,柯骑写的是,我的同桌。
  李恋看了一眼,就发现写的是自己。
  他在文里说,虽然很多人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泼辣跋扈,可是他知道,李恋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就是这一句话,李恋永远的记了下来。她从来不曾有朋友,她也知道她不会交朋友。她曾经很认真很认真的与一个女孩子相处,甚至一度把她当做最重要的朋友。可是最终收到了一封几页纸的绝交信。洋洋洒洒一千多字,多是指责与辱骂,这让李恋哭了很久。
  柯骑,就以这样的方式走进了李恋的心里。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啊,感情就像喷薄欲出的火山。一经点燃就是汹涌澎湃毁天灭地。李恋,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更加不善于隐藏自己的人。
  从进初中看到这篇文章起,就注定了这三年她要比别人过得更为艰辛。
  也许是她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她的敏感,她的吃醋,她的小气,她的一切一切的缺点,因为她心里那点小小的少女心事,被无限放大。她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如着魔一般。
  那个男孩子怕了,离她远远的,三年时间,她们基本没有过交流。他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
  李恋继续埋头在她的写作上,梦想着有朝一日实现自己作家的梦想。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他的欲望,总是悄悄的看着他,怕他发现,躲在家门后,看着他从门口经过。
  李恋的家就在柯骑从学校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李恋躲在家门后面看他看了三年。
  原本以为初中就是这样平淡无奇,按照正常的流程走完就好。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放任它平静如水。
  李恋的爸爸老李一直想要改行,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鞭炮家庭作坊的项目。他本就读书少,法律知识淡薄,并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居然兴致勃勃,买了火药导火索还有机器设备,就放在奶奶生前住过的那个房间,真的开始做他的烟火爆竹。
  有一天,老李开了灯,有人找他,他就下去了。呆的时间长了一点,突然只听到一声巨响,那个房间发生了爆炸,连墙体都飞了出去。
  爆炸引发了线路着火,火势很快蔓延开来。
  程小梅当时就在小房间楼下上厕所,只听到砰的一声,火焰伴着热浪就从直通楼上房间的小门上冲了出来。
  程小梅赶紧抓着裤子就往下跑,她才刚跑出去,厕所的隔板就已经烧着了。
  老李家因为那时候带学徒,人多,所以用木板塑料板把厕所隔成了两个,男厕在外侧,女厕在里面和洗完脸连在一起。
  这一下子整个卫生间全部燃烧了起来。
  程小梅一边叫一边往外跑,老李急急忙忙去拉电闸,火势这会儿早就蔓延到了楼下的厨房。
  老李和一些人跑到隔壁楼顶上去往着火地倒水灭火,奈何火势太大,靠水桶提水难度太大。
  里面又有火药和其他易燃易爆的东西,二次爆炸很容易发生,又怕影响到隔壁的人家,火势一旦蔓延到别人家里,这事情影响力就更大了。
  不知道谁报了警,外面警笛声打破了喧闹,大家渐渐沉默起来。。。
  消防车也来了,可是这里建筑密集,根本就进不来,警察封堵了门口,老李还在和消防人员一起想办法灭火。最终消防员拿了长长的消防软管喷水,有几个人抱着灭火器上了隔壁家的楼顶,对着下面爆炸之后的一片熊熊火光艰难施救。
  那一次,没有人员伤亡,已是万幸。
  火最终被扑灭,老李随后被警察带走。其他人陆续离开,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了李恋李华和程小梅三人。
  这些年传统家具厂生意愈发不景气,带的学徒又多是半大的男孩,本就十分难管。老李也不太擅长应付这些师傅关系,这两年也就没在收徒。
  整个晚上程小梅都没睡,担心的求菩萨告祖宗,碎碎念。
  一会儿念叨着老李,好好的搞这样的鬼事,一会儿念叨祖宗显灵人没事,又念叨肯定是隔壁哪个害他报的警,不然警察怎么会知道,云云。
  李恋和李华吓傻了,不敢说一句话。就傻愣愣的坐在程小梅身边,赔了她一夜。
  第二天李恋和李华忐忑的去上学,程小梅在家里依旧是以泪洗面,唉声叹气。
  到学校的时候,李恋同学陆陆续续来了,住在学校附近的基本昨晚就已经知道了她们家的爆炸事件,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想去读她们眼神里面包含的深意,只是担心老李被拘留什么时候才能放回来,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影响到底有多大,更加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她一句课都没听进去,昨晚上一晚没睡,现在脑子里也是乱的。她趴在桌子上一边胡思乱想,最终睡着了。
  柯骑从同学那里听说了李恋家里的事,看了她一眼,莫名觉得有点难受,他和她从五年级就是同班同学,同桌两年,她没少帮她。
  很多同学都觉得她脾气不好,很凶。只有他知道,她其实很善良。
  只是仅仅只是善良而已。。。
  他不再理会她,继续听课。
  李恋醒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节课,各科老师也知道了昨晚的爆炸是她家发生的,也就没有责怪她课堂上睡觉,让她睡吧,摊上这样的事情,想必她昨晚一晚上都不曾睡着吧。
  最后一节课,是曹老师的语文课,李恋是她的得意门生,她时刻关注着这个学生。不仅仅是这个学生给了她太多的荣誉,而是这个学生懂事沉默让人心疼。
  她骨子里是深深的自卑感,自卑到想要时刻把自己隐藏起来。她唯一的骄傲就是她的语文成绩,如神话一般稳坐第一名的交椅,从未跌落。
  无论多难的试卷,她都能以极小的丢分得到第一名,这种情况在整个初中目前两年的时间里持续了两年。。
  曹老师从未碰到过对语文这么有天份的学生。因为李恋这个学生的存在,她囊括了这几年所有语文组的荣誉,也是因为李恋的存在,这两年学校热衷于举办各种作文竞赛,无一例外,李恋总是这其中的黑马。甚至于有一场比赛,李恋用了假名字,投稿三篇最终包揽了一二三等奖。
  这件事对于曹老师来说,是殊荣,更是她一辈子难以忘记的震撼,以至于后来李恋毕业之后的很多年,她依然在课堂上津津乐道提起曾经往事,让李恋的名字在以后的很多年,依旧是母校学弟学妹心中不可企及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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