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徒

　　“有人没有啊，渴死了，拿点水过来。”一声河东狮吼打破了宁静的夜空，赵吾行循声望去，声音是高君凌所在位置旁的天子三号客房发出的，他看着高君凌揉着惺忪的顺眼，嘟起的小嘴，面露恼怒的表情，“知道了，道长，马上送过去。”赵吾行晃了晃手，无声的指了指自己，高君凌立马会意，跑到赵吾行这边，道了一声谢，抱怨了一句：“这三更半夜的，早不喝晚不喝，非得现在厨房的人都回家了才说。”赵吾行随口说了一句“没事，我去送，你在我这休息吧。”
　　赵吾行来到了厨房，发现灶下的火还没完全熄灭，里面的水还是热的，就舀了一壶水送到了天子三号客房，“道长，水来了”。“行了，倒一杯水过来”那名道长依床而卧，身着纯白色长袍，合衣而倒，头戴一字巾，两根白色的发带自然的飘落在床下，桌子上有一块白色的玉质圆盘，一本打开的书在旁随意的摆放着。
　　“是。”赵吾行将水小心翼翼的导入桌子上的杯中，毕恭毕敬的端到了那名道长身边。道长伸手接过，嘴刚接触到杯口，就将水泼了出去，险些泼到赵吾行的身上，紧闭的双眼徒然张开，怒目而视：“你这小童，是要烫死我么，再去换一杯来。”
　　“是”赵吾行心想，是不是在找茬啊，这水明明是温的啊，又不热，但还是又去厨房换了一壶稍凉的过来。
　　“太凉了，再去换。”
　　“水太涩了，放些糖过来”
　　“水又太热了，换些凉的来”
　　赵吾行这下确定了这位道长就是来找茬的，却又不明白这是为何。这连番的折腾吵醒了高君凌等四名值守的小童，尤其是高君凌，从第二次换水他就彻底醒了过来，现在的表情似乎都在喷火，一些芬芳之词已在心中盘桓很久。赵吾行看了看生气的高君凌，微微一下，表示无大碍。
　　如此折腾了一个时辰，这位挑刺的道长终于停歇了，可谁成想，没过片刻，他又饿了，赵吾行只能硬着头往上冲，高君凌此时早已在厨房帮忙，其余的三位道童一看如此，便都事不关己的打坐休息了。
　　这一晚上，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十余次，直至天明，方才停歇。天明后高君凌回到二人的屋舍内倒瘫在床，又是一阵口吐芬芳后，欣然入睡。赵吾行不明就里，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名道长为何如此的折腾。
　　休沐一日之后，又轮到赵吾行二人去值守，在与身边的小道童的交谈中发现那名道长昨晚依旧如此折腾，到后来，当值的道童汇报陈道子后仿佛受了什么委屈般，默默的忍了下来，同样的一夜折腾。当晚值守之时，所有道童不约而同的将天子三号房那个位置让了出来，犹躲避怪兽般，早早的找了个舒适的岗位打坐敬养。赵吾行见状默默的走到了那个位置，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修炼。接连两天，他发现真气始终都无法稳固，都是走着走着就散了，此时，真气刚刚在脑中汇聚，被早已预料到的怒吼所惊散。
　　“人呢，我要水”，又开始了，有了前日晚上的教训，这时，赵吾行一下拿了两壶水，一壶滚烫的热水，一壶冰凉的凉水，走到了天字三号房，屋内仍是那日的模样，道长仍是那般姿势，桌子上的书也仍然是那一页，彷佛这两天道长没有任何的活动般。
　　“呵，有进步啊”道长紧闭的双眼没有睁开，却仿佛知道了赵吾行的小动作，赵吾行眼睛睁大了一下又恢复了常态，“道长，水来了。”
　　道长睁眼斜看了他一眼，“放那吧。”就在赵吾行放下水准备走的时候，听见道长自言自语的说到：“我本是道，道就是我，宁心静气，万物归一。”
　　赵吾行有点摸不着头脑是什么意思，但看道长又闭上了眼睛，也就没有再问什么，颔首悄悄的关上了房门。当他再次入定，汇集真气后，脑海中这句话突然就冒了出来，“我本是道，道就是我，噫，难不成道长刚才的话是对我说的么？我本是道，道就是我？不再操控真气，把自己想象成真气，由自身带着真气，我再试试。”赵吾行不再集中精力控制真气的运行，反而将自己置入其中，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经脉穴落突然清晰了起来，自己带领的真气团不再是脑海中，反而是汇聚在了丹田中，真气下沉会阴分为两股分别沿着大腿内测的三阴经向下运行至足心涌泉穴，再从足外侧提气使气上升经腿外侧三阳经上升至会**，这团真气毅然越过督脉过三关，通过后背直达头顶百会穴。这一周天循环下来，赵吾行突然感到全身十四经穴经气畅通无阻，浑身充满了力气，彷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深吐一口气出来后，结束了入定，他起身再看向天字三号房的时候充满了敬畏。
　　赵吾行的真气已经能在身体内畅通运行了，他清楚的知道，只需少数几日，巩固修行，他就能突破凝冰境第一层。对于这一从天而降的机缘，他没来得及过多的惊喜，彷佛发现了宝贝般地告诉高君凌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高君凌听完后吃惊的看想赵吾行：“吾行，你是不是想多了，就那个神经兮兮的道长，还能是得道高人？他没准就那么随口一说，你看看，咱们身边的这些道长，有哪个象他一样是又吃又喝的，他们到达的境界只需汲取天地之气，哪还需要这食物充饥，你再看看那个道长，吃面条嫌弃卤不好，吃米饭嫌弃米太硬，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得到高人。”吐槽完才后知后觉到“啊？！你能控制真气运行一个周天了！！！怎么做到的，前日刚夸完你是天才，你这，你这”。高君凌大惊之下嘴张的能塞下一个茶壶。赵吾行对高君凌指导了半日，高君凌终不得法，算是暂时放弃了，又是一番安慰。
　　赵吾行记得道长的点滴之恩，经过三日，道长名声在外，已经没有道童再愿侍候身旁，赵吾行自告奋勇，是夜，又来到了天字号三号房门口，道长还是熟悉的声音，：“你们这些小童就是偷懒，我的屋里怎么又没有水了呢。”赵吾行赶紧去厨房准备水，这次，他还主动多拿了些茶点，一同送入其中。道长没有睁眼，却彷佛洞悉世事般说到：“怎么又是你这小童，你们这就没有别人啦？”赵吾行放下手中的盘子，双手合十，向着道长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长，今天我是主动过来的，昨天经由道长的指点，我的修为有所突破，特来感谢。”道长一声轻哼：“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你过来，盘坐，我来看看你。”赵吾行盘坐后，道长的一只手伸向了赵吾行的后背，一股猛烈的真气霸道的行走在赵吾行的经络中，疼的直冒汗，赵吾行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看来，还真的是你。”道长收手起身后摸着山羊胡笑着说到，就像看到了盘中肉一般，本该如此的表情上流露出无尽的理所应当。
　　“你愿意做我的徒弟么。”道长广袖一甩，双手背后，走到窗口，头微微轻仰，在月光下仙姿绰绰，赵吾行一愣，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来不及思考，声音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我愿意，愿意的。”
　　道长冷哼一声，“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就愿意么。”赵吾行来不及思考：“道长，我父母命丧于猫妖之下，而救我的是月寒宫的一位道长，我现在孤身一人，之前是想寻到那名道长，拜其为师，多孝敬他，顺便杀尽这世间妖魔鬼怪，也算是为父母报仇。来月寒宫这几个月，发现太难了，且不说我何时能修炼成功进入后山，就算进入后山我也不一定能找到那名道长啊。我现在就想着只要能提高修为，多杀些妖魔鬼怪就可以了，那名道长，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道长默默听完这番肺腑之言后，面露微笑，右手轻轻的摸了摸他那几根山羊胡子，轻声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跟月寒宫倒是有缘”。赵吾行抬头看向道长，面露疑色，貌似不太明白道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乃月寒宫月缘峰首座周万里”道长朗声说到，这下赵吾行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给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师傅，师傅，师傅”三个响头应声而落。“好了，你收拾收拾吧，明天随我去月缘峰吧。”。
　　赵吾行在回去的路上，每一脚都似乎踩在了棉花上，好似一场梦境一般，虽然小，但是他不傻，很快他就明白了为何，这名道长如此折腾，陈道子都不露面，对此也不管不问。突然，赵吾行反身往回跑向了客堂天字三号房。
　　师傅，师傅，我有一个师兄，他资质也很好的，您一块儿收了吧”赵吾行气喘吁吁的说到，周道长眼皮都没抬，“你这小子，不用徒劳了，一切皆有命数，我来这是来接我的五徒弟的，他自有他的道。”看着心地善良满脸失落的小徒，周万里安慰道：“快去吧，我很久都没回山了，带你去见见你的几个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