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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乌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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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山林中,月华如银洒落人间。
  月华之下,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白纱遮面的女子正坐于椅上,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张古朴雅致的七弦琴。
  山林中回荡的悠扬宁静的旋律,自然是从她手中的琴中传来。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同是白裙的少女,此刻正闭目欣赏旋律,沉浸其中面色安宁。
  对少女而言,每个初落雪的夜晚,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刻。
  因为可以听见自家师傅曲调悠扬的琴声,莫过于人生最大喜事!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女子素白玉手轻轻放在琴上,余音了却,“曲如生。”女子淡淡道,她的声音同她的琴声一般犹如天籁!
  曲如生虽然对师傅的琴声突然停止有些不喜,却还是很恭敬的点头应道“弟子在。”
  “向前走六百步有一男一女两个活人,你去把那个男的带回野居。”女子站起身来弃琴而去。
  曲如生道“是!”然后赶忙收起古琴和椅子背在背后,匆匆忙忙开始数着步数跑了起来。
  山野之中,不乏隐士高人,自然就不乏建立在无人能寻之地的屋子。
  不落崖,因悬崖上有一块巨石探出悬崖而不落得名。
  这不落崖除了山路难行无法成为幽会胜地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江湖中众所周知的一个传闻。
  不落崖上见芳容,此生做鬼也风流!
  这见谁的芳容,自然就是这不落崖的主人,梦清幽的!
  而这梦清幽人虽美艳绝尘,可却生性冷僻,不喜被人搅扰,一身武功又是令人惊愕!
  所以自不落崖有主以来,凡没得到允许私自登上不落崖者,九死一生!
  王命从床上坐起,屋子不大,就足以放下他的床褥。
  两扇横推门大开,院落内一颗开满梅花的树,一股清冷飘渺的香味弥漫在院中。
  王命呆呆的看着梅花,久久不言。
  他的胸口被轻纱裹住,鲜血早已止住不留。
  王命脑中空荡,没有任何想法,只想静静坐在不大的屋内,开门看着梅花,一言不发,一事不想。
  这时一只乌鸦不知从何而来,落在梅树上左右看了看王命,叫了两声。
  不多时,曲如生手上拿着水盆缓步走来,看着王命笑道“你醒啦?”
  王命没有理会曲如生,依旧盯着梅树一言不发,但他的眼中却多了一只乌鸦。
  曲如生把水盆放在王命屋外的走廊上,“你的心脉被截,险些丧命,若不是师傅用琴声止住了你血液流动的速度,你怕是就要死在林中了。”
  王命不言,他渐渐想起来在林中发生的事,两行热泪不知不觉地就从眼角滑落。
  曲如生有些奇怪,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哭了?
  “师傅曾说过,男人都是没心没肺的杂种,不会落泪。你怎么会哭呢?”曲如生盯着王命的脸自言自语道。
  “哦!一定是因为你是男孩!还没有长成男人才会流泪的!”曲如生道,“那你一定要珍惜这最后的泪水呀!不然等你长大了,就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曲如生语重心长,像是在告诉王命一个很重要的事。
  王命却依旧不言,也不管脸上的泪水,任由它从双眼滑落,汇聚在下巴,然后滴落在被褥之上。
  “这里有盆热水,一会你哭够了就洗洗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给黑铃,切记不要在院中随意走动喔。”
  曲如生说话时指了指站在梅树上的乌鸦,说罢她便离开了。
  “原来你叫黑铃。”王命见曲如生离去,便看着乌鸦道。
  乌鸦左右动了动脑袋,发出了嘶哑的叫声,似在和王命打招呼一般。
  明月高举,王命在屋中看不见明月,便起身走出屋外,他早已将曲如生的叮嘱抛之脑后。
  王命身着白色素衣,胸襟敞开,胸膛上裹着白纱,面无血色的漫步在这片落满梅花的院中。
  院子不大,王命转了个圈,便看到曲如生正坐在一口井边,双手撑着脑袋,盯着井水。
  王命好奇,便也走上前去,静静的站在曲如生身后。
  “这口井叫捕月台。”曲如生突然说道。
  王命有些诧异,自己脚步轻盈,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来到了她的身后?
  曲如生没有回头又道“我叫曲如生,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命。”王命这时终于说话了,虽然心结仍在,可毕竟别人救了自己一命,虽然王命也不情愿被救下,但事情已经发生,这一恩王命还是记下了。
  “反正你叫什么都无所谓了,我让你不要在院中走动,你偏不听!师傅一定会打死你的!”曲如生叹了口气。
  王命倒是不在意生死,只是对这口井的名字十分好奇,“在下本是死人,被姑娘救下,便再送命与姑娘又何妨?只是在我死之前,姑娘能否告知在下,这口井的名字寓意为何?”
  曲如生听他这么说,气便不打一处来,自己好生辛苦的把他从山崖下拖上来!不知山路难行,感谢的话不说一句就罢了!没想到对自己捡回来的命却毫不在乎?!
  “王命!你的命是我师傅救回来的!你就属于我师傅的人了!我师傅的东西也是你能随意糟践的?!”曲如生站起身回头瞪着王命怒道。
  “曲姑娘莫急,在下正是此意。”王命道。
  曲如生哼了一声回头望井道“师傅喜欢明月,我便造此井,于圆月之时抓住月亮献给师傅!”
  王命道“原来如此。”少女年幼殊不知,明月高挂在空中,水中一现的只是倒影,莫说造井捕月,就是造湖造海也抓不住明月。
  王命看破却未说,只道“那在下就不打扰曲姑娘在此捕月了。”
  曲如生说道“你别在院内乱走了!”
  王命双手作揖“遵命。”
  王命走出院子,既然曲如生不让在院子内走动,那在院外总该可以吧?
  出了庭院,一道悬崖断于一旁,崖上有一巨石悬立,半截石头已是探出断崖!
  梦清幽身着白裙静坐石上,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冷风拂过,青丝随风舞动。明月如华照在梦清幽身上,犹如仙女降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此刻像极了正在吸收天地之精华!
  王命站在院门口,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一时之间看的呆了过去!!
  “世间竟真有仙人?!”王命内心暗自疑惑。
  那只名叫黑铃的乌鸦此时也飞了出来,落在院门上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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