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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在耳边摩擦，鼓动耳膜，失重感犹如深渊里伸出的巨手，紧紧攥住心脏，身体被恐惧包裹，惊叫声卡在咽喉传达不到外界。
底下是浓重的黑暗，看不清界限，倏忽，云开，月现，一瞬间深渊露出了原貌，湖面上倒映出一张狂笑苍白脸，身后明月高挂，星辰闪烁。
“都结束了！”
噗通，这是生命最后的响动，在一簇水花之后归于宁静。
“你逃不掉的，这是命运！”幽暗中一个声音缓缓飘出。
......
“何人来此打扰吾辈安息！”
每个角落亮起一盏晶石灯，照亮漆黑的暗室。
“疼疼疼。”林羽坐起身来，揉着被磕到的后脑勺，脑海里的混乱还未散尽。
陌生的房间，青砖，铜门，晶灯，木箱，后背传来阵阵疼痛感，身体一股子违和感，扭身，转肩，抬手，......这不是我原来的身体！
我叫林羽，二十岁，绝对不会是这个一米出头的小男孩，还有我是？？？想不起来。
林羽盘腿而坐，左手并拢着食指和中指不断敲击着眉心，脑子里的混乱一点点散去，但是依旧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记忆里一片空白让他有些害怕，唯有最后那段自杀的记忆能让他明确自我。
“所以我是死了吗？这里是地府？”林羽四处张望着这个简陋的石室，“不对，我还没死。”
温暖的血液流淌全身，记忆虽然空白但思维依然清晰，毫无疑问这是个活着的人，只是夺舍？穿越？转生？一连串陌生却又熟悉的词汇从记忆浮现。
“来者何人？”一声音在室内回荡，温润中表露着不满。
有人？但是石室内无他人在，唯有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辨不清方向。
“我是林羽，请问这位......”林羽试探着用少年嗓音发出回应，以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叫我前辈便是，此地乃灵界，落花宗，幽冥谷，我是落花宗弟子花江。”
没印象，无论是地名还是人名皆没印象，“前辈身在何处？”
“我乃一缕鬼魂，何来身形，不过......”空气中浮现出一股诡异的扭曲，渐渐现出一个人形，白裳披身，头束长发，流墨及腰，是一张姣好的女子面容。
林羽大惊，一个翻身滚到青铜门前，然任其拉扯，门皆岿然不动。
“都忘了你还怕鬼，”白衣女子似无奈一笑，“人鬼有别，不相会，我又伤害不到你，何来恐惧。”
林羽看着眼前这个女鬼缓缓飘来，半透明身躯不时穿过器物，一手透过自己胸膛。
“你看就像这个样子。”花江面带温暖的笑意让林羽安定不少，果然毫无触感，就像一具光线投影。
铜门紧闭，铜绿填缝，青砖铺地，古朴洁净，四角立灯，室中置棺，头刻福字，盖雕白鹤，其体积大小恰如棺椁。
林羽被吓到宕机的大脑才开始活跃。
“所以前辈有何指教？”明知不需要害怕，但声音依然压不住紧张。
“我没什么指教，倒是你，擅闯我的陵墓......”
“请前辈恕罪。”林羽脸色发白，擅闯民宅在某些地方是可以直接被打死的，他也看不透对方还会什么手段。
“罪倒谈不上，不过你要留下来陪我一段时间，顺便告诉你，出去的门只有我能开。”
我这是被一个鬼囚禁了吗？但是活人在......
“你放心，食物，水源，住处，空气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只需要和我聊聊天听我的话做些事就好了。”
命在她手，林羽别无选择。
“那个前辈，一段时间是有多长？”要是关个几年几十年林羽铁定会先一头撞死。
“不多，就三个月，足够了。”
“好吧，那就有劳前辈了，”林羽咬咬牙答应下来，“不过在此之前，前辈可否告知，我是如何来的。”
“你是......”花江飘转回身，“从另一个世界被空间传送过来的。”
怪不得能到这种地方，但是空间传送？我是不是摊上什么大事了？可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等等，那我岂不是相当于一个外星人？这里的土著都这么不见外的吗？而且还是文明相通交流无碍的那种？
林羽右手环胸，左手并拢食指中指不断敲击眉心。
“我的记忆有点问题，前辈怎么看？”林羽突然一脸严肃地指了指自己脑袋。
“掉下来的时候磕坏脑袋了？不会吧？”花江一脸惊讶，“让我来看看。”
一眨眼，林羽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图书馆中，一段信息同时编进他的记忆。
这里是意识空间，思维存在的基础，二十个书架代表二十年的记忆，馆装饰代表了性格，灯光明暗象征着心情......外在的表象都会在此展现，当然不同的人场景也自然不同。
“原来你的意识空间长这样的啊。”林羽看到另一排书架前花江已然抽出一本书在查看，暗红色的书皮上只有一段时间2018.01.02-2018.01.03，“让我看看，嗯，天冷多穿衣......晚上吃火锅......西红柿、香菇......奶茶......”
她在偷窥自己的记忆，但是林羽没有去阻止，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这些又是什么？”花江一本本翻过去，来到一排书本全部翻口朝外的书架，当手指就要触碰到书本时仿佛遇到一层无形的屏障，被阻止行动，“原来如此，这些就是你失去的记忆。”
这些书架占了图书馆的三分之二。
“是的。”林羽从进到这个空间就明白了。
“屏蔽并不强烈，大概过段时间这些记忆就会自动解封的。”
“是吗？那要多久呢？”林羽的目光变得冰冷。
“大概三年......”花江停下手头翻看书本的动作，林羽的声音有些奇怪，而且从进来后就一直没动过。
“你......”花江刚想出口询问但立刻被打断。
“所以你为什么要屏蔽我的记忆？”
气氛瞬间降低到冰点。
“终于发现了吗？”良久，花江松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犹如看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物品，“何以见得？”
“太过顺利了，对于一个突然闯进来的人，不问其身份，不怀疑其目的，张口就试图留人。”
“这不可以解释为一个人太过孤单想要寻找交流对象吗？”
“可以，但是你说我来自异界，那么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拥有相似文明并能同等交流的概率有多大？”
“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不是吗？”
“我记得你说过，‘都忘了你还怕鬼。’，你从一开始就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窥探过我的记忆，那么从这里学到语言就解释的通了。”
“然后呢？”
“这一切都是猜测，”林羽继续说道，“石室是封闭空间，门缝里的铜锈表明许久未开过，地面墙壁也没有什么暗门，灯盏棺材板上都落满灰尘，但是唯独地面被擦地干干净净。”
“为什么呢？”
“比如掩饰某些脚印或者有人活动的迹象。”
“会是谁这么做？”
“......是我，鬼魂触碰不到实物，那只能是我，”林羽扯了扯身上那件卫衣，背侧显示着一条清晰的污痕，“光是掉在棺材板上可沾不上这种形状的污痕，那么为什么我会不记得呢？”
“因为我进入你的意识空间把它封印了。”花江适时开口，对林羽的敌意视若无睹。
“不错，从一开始你遇见‘我’，那个‘我’必定知道或者发生了什么，然后你入侵了‘我’的意识，控制他掩饰活动的痕迹，并封印了记忆。”
“很粗糙，但是很精彩的推测。”花江的笑意渐浓，“如果我能封印记忆，你就不觉得我会有篡改记忆的能力吗？如此一来便什么都不可信了。”
林羽刹那间瞪大双眼。
“开玩笑的，我先出去了。”花江语毕身形渐渐消散，最后她的目光在林羽身后阅览室角落里那个棱形装饰水晶上停留了片刻。
“是啊，一切都可能是假的。”林羽看了眼那些正的反的书籍闭上了眼睛。
石室中两者依旧对峙。
“你说的绝大部分都对了，但是”青铜大门在花江的掌下缓缓推开，晶灯亮起，外面是一条宽敞的回廊，相距五米又是一道青铜大门，“人鬼不相会，我依然是骗你的。”
林羽右脸颊上浮现一丝冰冷滑腻的触感，一只玉手不知何时攀上脸庞。
“封印记忆的是我，但是要求我动手的却是‘你’啊。”
“为什么？”
花江摇了摇头，分不清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虽然害怕，但林羽依旧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
“我说过，三个月，留下来陪我。”
如果是这个理由，难道前面的‘我’不同意？她就出手洗脑了？想想这种可能行还是很大的，但是三个月到底要做什么，真的只是聊聊天吗？
“你知道我不会再相信你，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自己没道理还留在这里继续被她骗。。
“没有我，你会饿死，渴死，窒息死，没有我你出不了这个陵墓，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还有我可以轻易地杀了你。”
到头来还是命不由己，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