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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诡谲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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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玉山庄,被灭门了。
  一庄三百一口,据说无一生还。
  江湖上从来不乏事端,可这一消息却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到了江湖中,生出了万丈波澜。
  三月有余,酒肆茶间里仍在纷纷谈论着这件事。
  ……………………………………
  清离郡,洛京。
  清离郡本是荒凉人稀,但其地处大燕南北交汇,四方商人多经此地,是以清离郡慢慢积累起了生意。大燕立国百十余年后,一代天子下诏,于清离郡内立陪都洛京,清离郡便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鼎沸了起来。现如今,清离郡已经成了一等一的繁华地界。
  洛京城,更是千里画栋,锦绣之所。
  洛京,听雨榭。
  “要说那寒玉山庄庄主许寒时,那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人物。许寒时十九岁初出江湖,一人,一柄秋水软剑,一门《秋水剑法》,连败十七位江湖剑术大家,最后,竟是让他生生打得江湖上四家剑术大派闭门不出,可谓是风头无两……”
  听雨榭是洛京的一处酒楼,名字起得固然风雅,可这所酒楼就不见得有多风雅了。简单的说,那就是—
  富丽堂皇!
  雕梁画栋,朱栏锦帘,琉璃瓦,鎏金饰,端的是称得上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这八个字。
  而即便是这样的一所酒楼,也是要招揽生意的。洛京城千里繁华,一处更比一处,为了吸引来往客人,听雨榭的老板特意请来了这洛京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
  听雨榭中,此时正是有一位先生,六十岁上下,身材瘦削,着一身素青色布衣,说书声不大不小,刚好让听雨榭的客人们听的清楚。他此时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配着素色布袍,一时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说书先生顿了顿,这才又缓缓地继续道,
  “寒玉君少年不凡,后来自建了‘寒玉山庄’,便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一心一意经营寒玉山庄,广结善缘。最近一次出现在江湖上,还是在一年多之前的大浮屠寺开寺不久的拜会上,当时寒玉君以秋水软剑一式‘平地生秋水’,使得大浮屠寺功德池上秋水萧瑟杀伐剑意三日不绝,最后还是大浮屠寺首座苦陀大师的师弟苦因和尚出关,这才出手破去了池上的秋水剑意。距江湖传言,寒玉君许寒时早已功参化境,一手秋水剑法也早已难逢敌手。只是没想到,唉……”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感慨。
  “化境?”
  一名锦衣公子突然出声道,
  “那寒玉君许寒时真的到了化境了吗?如果是真的到达了化境,怎么会满庄灭门,却完全没有线索?!”
  三月前,寒玉山庄被灭门,寒玉君许寒时身死,佩剑秋水不翼而飞。更可怕的是,寒玉山庄四百余口,尸体杂乱地摆在庄内,伤痕累累,却判断不了凶手是出自何门何派!剑伤,刀伤,暗器,剧毒……各种各样的手段,果真是凶狠无比!
  化境,化境高手在江湖中也可以称得上一方巨擘了。每一位化境的武者都已经可以自己开宗立派,雄踞一方,掌管一方小江湖上的风云了。
  更别说是那寒玉君许寒时,自他十九岁踏入江湖,如今已年近半百,他在化境中也可以称得上是佼佼者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就这样没头没尾的死了呢?
  可怕,可怕!
  “化境高手,徒有虚名!要是那什么寒玉君许寒时真的有化境的实力,怎会如此不堪一击,都是你们这么一群外人人吹嘘。还听说,侠义堂六任侠连下六道侠义金令追查凶手,三月有余,不见凶手……”
  听雨榭阁楼上,一位中年商户冷笑道,
  “那些任侠劫富济贫的事儿做得倒是顺手,一碰到大案子,就显露了真本事了!”
  要说最近什么事沸沸扬扬,莫过于寒玉山庄灭门一案。江湖事,江山人不管,也管不了,县太爷早已结了案,随便找了些死囚便是了事了。
  真正的凶手,无疑正逍遥法外。
  江湖事,江山人不管,江湖人管!侠义堂六任侠连发六道侠义金令,竭尽人脉,誓要找到真凶,为寒玉君报仇。
  要说侠义堂,说是堂,不过只是一个小组织。要说多小?六人,只有六人,一侠魁,五侠生。
  六任侠意气相投,初出江湖之际结为异性兄弟,发誓要除恶务尽,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是以,除马贼,灭山寇,诛匪盗,斗豪强。六任侠少年意气,名声鹊起,到如今,已有数年。
  侠义堂六任侠在江湖上名声极好,走到哪都是一呼百应。
  若有不平事,慷慨赴侠义。这两句诗一直被人所津津乐道。
  只是,对于官家,对于富商大贾们,侠义堂的名声就不太好了。侠义堂喜欢惩奸除恶,喜欢抑强扶弱,喜欢救济贫民,喜欢做无本生意。
  原本,富商大贾们为了彰显自身财力,各自疯了似的想要挤入“锦绣枕风阁”新列出的豪富排行榜《锦绣绿珠录》。而六任侠,专挑《锦绣绿珠录》中的富人们下手。至于六任侠狠到什么地步,传言,绿珠录首富许崇曾被盗走一车奇珍,许崇用了一座城中三千多家铺子才赎了回来。
  至于这商户对于侠义堂六任侠不大喜欢,大抵就是因为着了这“劫富济贫”的道。侠义堂六任侠手段高明,对此,朝廷也试图追捕了几次,最后却不了了之了,连最基本的缉捕告令也并未在各郡县贴下。
  说书先生静静听着这中年富户的言论,并未有什么神色变化。来者是客,对方是听雨榭的客人,而他则是听雨榭高价请来招揽生意的说书人,万不可挤兑了食客才是。
  说书先生慢慢开口道,
  “众位且稍安勿躁,这位客人只闻其一,不闻其二。据传当日寒玉山庄灭门案下,并不曾尽数屠灭,仍留下了一人……”
  “我听说过!”
  先前那位锦衣公子眼睛一亮,雀跃道,
  “我听说过!据说是寒玉山庄庄主的小女儿,许若兰!”
  “不错,其人正是寒玉君许寒时的膝下独女,许若兰……”
  说书先生捋了捋花白胡子,继续道,
  “当时寒玉山庄灭门案后,有心人特意查验了一下寒玉山庄的亡者们,唯独没有发现此女的尸体。加之寒玉君赖以成名的佩剑,秋水软剑竟也不翼而飞。相传,那秋水软剑乃是由天山之巅的万载玄玉打造而成,通体晶蓝,柔软若丝缎,锋锐比玄铁,整个江湖中再无法觅得第二把这样的神兵利器。此二者皆是此案的线索所在,相信只要随意找到二者之一,便一定能够在案情上有所突破……”
  “线索?哪来的什么线索?那些许不都是故意留下,用来故布疑阵的而已。”
  富户冷哼一声,大声嗤笑开口到,
  “人家既然能悄无声息灭了寒玉山庄满门,又怎么回单单留下这么个漏网之鱼?这种层次的骗局,也只有你们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人才会傻傻的当线索,要我说,干脆早早的承认是无头公案不就了结了。侠义堂的人傻,你们也傻不成?”
  此言一出,几乎可以感觉到听雨榭内的气氛似乎忽然冷了许多,数道不善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射向中年富户。
  察觉到来自各方的敌意,富户也不害怕,反而依旧笑呵呵地自斟自酌,提起白玉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听雨酿”,送入口中细细的品,眯着一对小眼睛,做出一副陶醉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察觉到众人的不同。
  只是他身后的侍从状的剑客却倏忽气势一变,微微握住了手中的剑柄,他面容普通,人群中,你绝不会有兴趣看上第二眼,而纹着月牙金线的绣袍却是极为吸引人的目光。他冷冽的眼神扫向各方,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杀伐凛然,看得众人心中一片森寒,急忙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菜肴。
  是月华剑杜延,成名已久的独行剑客,只是不知为何做了旁人的护卫。
  其实,原因大概也很好猜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应该是这位财大气粗的商户出给了他无法拒绝的价码。
  “喂!你说,如果真的是有这两条线索,会如何!”
  先前的锦衣少年依旧昂着头,对向杜延的目光,完全没有一丝丝的畏惧。锦衣少年略过月华剑杜延,径直看向他的主子,大声喊道。
  “许若兰,秋水剑。如果找到任何之一……”
  中年富户身处两根肥硕短小的手指,顿了顿,目光不经意移到了紫檀木桌上,咧嘴一笑,继续道,
  “我沈一声,便吃了这紫檀木桌!”
  话音刚落。
  “店家,吃饭!”
  人未至,言先到。一道声音从听雨榭外传来,声音不大,却刚好恰使人听得清楚,响在众人耳边。
  好俊的内功!。
  随即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位极俊秀的少年,十七八岁上下,面色白皙,眸子墨亮,更衬得唇红齿白,秀色若画。少年穿着一身考究的墨黑色衣袍,背负着一把通身晶蓝色的长剑,看着便寒意森森。
  众人将视线投过来,触及那柄长剑时,却陡然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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