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凡级中品

　　“你觉得这些人怎么样？”颜秋月问道。
　　“太垃圾了。”李寻天本能地答道。以他的眼光来看这群人，确实太垃圾了。区区一把凡级下品宝剑的用材比例配方，这些人都做不好。要知道，这些人来炼器阁也有些年份了，而且，他们的修为最低也是炼气境八层以上，这么多年，一个如此简单的材料配方都配不好，确实比较垃圾。
　　“太……垃圾了？！”颜秋月微微一怔，又有些想笑，没有想到李寻天给的评价会这么中肯又不留情面。这群人确实太垃圾了，颜秋月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是当中最出色的王冶，最多也就是一般般的水平而已。这些人来炼器阁最短的也有五年时间了，长的甚至已经有十年、十五年了，可是，他们竟然连最简单的凡级下品的宝剑的材料配比都配不出来，不是垃圾是什么？
　　李寻天的话声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去遮掩什么，旁边的一众炼器阁弟子有不少都听到了，顿时，那些人一个个面色不悦，怒目往他看来，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我说错了吗？”李寻天面不改色道，一个个目光回怼了过去。论修为，他现在的修为或许不及这些人，但论目光的犀利程度，这些人远不及他。
　　那些人被李寻天的目光触及，一个个都是目光避了开去，不敢与他直视。这些人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有多么垃圾，只是这样的话若是从颜秋月口中说出来，多多少少还是能让人接受一些。但被一个只有淬体境九重天的关系户说出来，他们心中自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们不敢直言反驳只是有些顾及李寻天的身份，若对方真的是掌门的远房亲戚，哪怕对方说了这话，他们也不敢与对方有过节。
　　不过，这些人中总有些头脑发热与不服气的，当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说谁不会说，你行你上啊！”
　　此言一出，其余人顿觉心中出了一口闷气，许多人都是附应道：“有种你来试试？”
　　在这些人看来，炼器之道并没有那么简单，知道各种炼器材料的配比和将炼器材料严格按照这个配比配出来是两码事，至于控火，更是十分困难之事，以李寻天如今的修为，想做得比他们好，无疑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人已经做好了要看一场好戏的准备，也好煞一煞这个关系户的威风。
　　“既然你们不服，那我就试试吧……”李寻天淡淡道，缓缓上前几步。他拿起第八个剑池中王冶的剑微微看了一下，又拿起其他几把剑，各自都细细看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是盘坐下来，陷入了深思。
　　那些炼器阁弟子看他似乎观察得有模有样，不知他是真懂还是只是做做样子，见李寻天盘坐深思，似是在思考炼制之道，这些人不禁一个个都面露异色，各自私下里低声讨论起来。
　　“这家伙不会真的懂吧？看他这深思熟虑的样子……”有人小声道。
　　“切，不可能，他连器方都没有，各种材料配比都不知道，拿什么炼制，我看他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另一人道，显然不相信李寻天真的能做到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也觉得是，这小子今天第一天来，哪里知道炼器一途会如此之难？”又有一人附应道，显然都不看好李寻天。
　　一旁的颜秋月并未开口告诉李寻天器方，只是命人将炼制凡级下品宝剑的材料每一样都拿了十份过来，放在一旁。他也很想知道，李寻天是否真的仅凭观察便能知道各种炼器材料的配方和占比，若真的如此，对方的炼器天赋恐怕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高。
　　李寻天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这不禁让围观的一众炼器阁弟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小子，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别装了……”有人率先说道。
　　“就是，不行就别浪费大家时间……”有人附应道。
　　“牛皮谁不会吹啊？现在打脸了吧……”有人幸灾乐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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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天没有理会这些人，缓缓站起身来，气定神闲地伸了伸懒腰，方才开始动作。以他上一世的道境认识，炼制区区一把凡级下品的宝剑，自然不在话下。若不是想让事情变得合情合理，他甚至可以直接上来就炼制，他之前所做的那些观察与深思，无非是不想让人起疑心。毕竟，颜秋月并未给自己器方，在如此情形之下，他只有自己观察，推演，方能知道器方，然后才能去炼制宝剑。
　　“生铁百分之八十八，硝石百分之六，木炭百分之三，砂石百分之二，硫磺百分之一……”李寻天按照自己知道的器方开始配比，每种材料各自拿出三份。他准备同时炼制三把宝剑，第一把宝剑，他打算严格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法去炼制；第二把与第三把宝剑，他则是打算微调各种材料的配比及火候，去看看炼制的效果会有如何变化。
　　李寻天不是那种遵循守旧之人，前人留下来的器方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参考，既然这一世已经决定对炼器之道好好熟悉了解，他自然不会只按照前人留下来的器方炼制，他要走自己的路，创造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器方。
　　“他这是打算同时炼制三把剑吗？”看到李寻天竟然打算同时将三种材料放入剑池之中，围观的一众炼器阁弟子中不禁有人惊讶道。
　　“还真是心大啊，炼制一把都已经够费劲了，他竟然还打算同时炼制三把……”另一人亦是惊讶道。要知道，炼器时最忌讳分心，李寻天一心三用，无疑容易出现问题。
　　“装的一手好十三啊！”王冶心中暗道，脸上现出一抹冷笑，“就怕到时装崩了，打脸打得啪啪响……”
　　“炼制凡级下品的宝剑所需的五种材料并不是什么隐密之事，此子知道也不稀奇……”颜秋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寻天炼制，心中暗道，“不过，他的各种材料配比好像有些不对，生铁与木炭的含量都低了一些，硝石的含量又高了一些……”
　　“等等，他三把剑的材料配比好像各不相同，彼此之间都有相应的细微差别……”颜秋月蓦地想到什么，心中不禁有些震撼道，“想不到此子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想到自己去摸索器方了，不错不错，是个难能可贵的炼器之材，只是可惜啊……”
　　想到陈昊最多只能在圣剑门待半年，颜秋月就暗暗有些惋惜，这样的人材，圣剑门却不敢留他，无疑是圣剑门的一大损失。只不过，掌门宁朝华所言也并没有错，没有成长起来的战斗天才，不值得圣剑门拿宗门的未来前途去赌，赌不起，也输不起。
　　“硝石与砂石受热缓慢，所以要先行加热……”李寻天心中暗道，率先将三份材料的硝石与砂石放入剑池，一段时间后，才是放入生铁、硫磺和木炭，待到所有的材料都熔化成一团火红色的液体，才是用火钳将之夹出，迅速放在铁砧上，用铁锤打磨、定型，三把宝剑，在铁砧上一字排开，李寻天手握数百斤的铁锤，有条不紊地剑身上敲击着，只听着一声声的“当当”声，火红色的液体渐渐变成了长条形，有了剑胎雏形的样子。
　　一众炼器阁弟子都是屏气凝神，看着李寻天手中娴熟的动作。如果说之前这些人心中还有些轻视的话，那么这一刻，他们心中已经完全没有轻视了，因为李寻天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手。无论是熔材还是打磨，李寻天都做得非常好，只不过，这些人并不能看出更为本质的东西，他们只能从李寻天的动作上判断出，对方似乎对炼器也懂得不少，至于最后李寻天炼制出来的宝剑到底如何，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凡级下品的宝剑炼制工序比较简单，定型之后便是放入水中快速冷却，冷却完则是再次放入剑池中加热打磨以及二次定型，再然后是三次定型。一般说来，普通人只能做到三次定型就很难再发现剑中的瑕疵，但李寻天不一样，以他的眼光来看自己炼制的宝剑，自然问题太多，所以他直接做了五次定型，方才停下手来。
　　“应该勉强够了……”看着五次定型后的宝剑，李寻天心中微觉满意道。他现在的修为毕竟还是低了点，五次定型之后，修为就有些不够用了。毕竟，宝剑的打磨与定型乃是一件极耗心力之事，若不动用不灭星辰诀的力量，他的身体会吃不消，若就为此事便动用不灭星辰诀的力量，又有些不太划算。所以，宝剑定型五次之后，李寻天便停了下来。
　　“天啊，他竟然只花了两个时辰便炼制完了……”看着李寻天已经炼制好了，炼器阁的一众弟子不禁有些惊讶道。要知道，对他们来说，光是熔材就要花费几个时辰，而且经常还要重来，至于打磨和定型，那就更费时间了，往往都要几天的时间。而眼下，李寻天就只花了两个时辰便炼制好了三把剑。
　　“炼制的速度确实是挺快的，就是不知道炼制的剑到底如何？”有人提出疑问道，炼器之事，并非越快越好，关键是炼制的剑效果如何，李寻天炼制的速度虽然快，但如果炼制的剑效果不行，那速度再快也是白搭。
　　“请颜长老查验！”一众炼器阁弟子开口说道，以他们在炼器方面的见识，自然很难判断出李寻天所炼制的剑的品阶，只能请颜秋月帮忙查看。
　　颜秋月点了点头，李寻天所炼制的剑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倒是看不出什么太大名堂，想要准确判断出这些剑的性能效果，必须神识进入剑身查看方可。
　　颜秋月拿起第一把剑，神识没入剑身之中，顿时，这把剑的构造与性能在他脑海中一目了然地显现了出来。
　　“凡级中品？！”颜秋月有些不敢相信地道。李寻天所炼制的宝剑，剑身的纹路构造与性能已经达到了凡级中品法宝的档次，这不得不让他有些意外。
　　“此剑无论是硬度、弹性及柔韧性都恰到好处，确实是一把凡级中品的宝剑！”颜秋月心中暗道，回想起李寻天选取材料配比时的情形，他不禁有些明白过来，“此子选材时，生铁与木炭的含量同时降低，所以并没有影响到此剑的硬度与弹性，而硝石的含量增加，则是增加了此剑的柔韧性，三者之间完美搭配调和，方才炼制出了这把凡级中品的宝剑……”
　　“想不到我炼器数十年，竟然连这点都想不明白，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颜秋月心中暗叹道。他钻研炼器数十年，始终停留在最多只能炼制凡级上品法宝的水平，这当中的原因，归根到底便是他的思想较为守旧，缺乏创新，这么多年来，颜秋月只想着钻研前人留下来的器方，却未曾去想过改变前人的器方，所以一直无法炼出灵级的法宝。
　　“这第二把剑……”颜秋月紧接着拿起了李寻天炼制的第二把剑，神识没入其中，整个人面色又是一惊，“竟然也是凡级中品！而且此剑的性能比第一把剑要更好……”
　　“这第三把剑也是凡级中品！”颜秋月又拿起了李寻天炼制的第三把剑，脸上再度浮现惊讶之色，“而且，这把剑已经无限接近于凡级上品，只不过因为炼制者的修为有限，所以在打磨、定型上存在了些许瑕疵……”
　　三把剑，都是凡级中品！
　　如果说颜秋月第一次说出“凡级中品”四字，围观的炼器阁弟子还可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颜秋月第二次与第三次说出这四个字时，那些围观的炼器阁弟子眼中再没有了不信，而是深深的感叹与折服。
　　“厉害！太厉害了！”
　　“我想起来了，难怪我之前熔材老是不对，原来要先放入硝石和砂石……”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我的打磨与定型还有许多可以改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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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围观弟子开始热烈讨论起来，彼此间都在谈论李寻天刚才炼制的过程中有哪些步骤是值得他们学习的，就算是王冶，也从李寻天刚才的炼制过程中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只要多打磨与定型几次，我也可以做到像他那样……”王冶心中暗道，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看着一众炼器阁弟子相互探讨的认真模样，颜秋月脸上难得浮现出宽慰的笑容，这群人，看来并非真的一无是处。
　　“我带你去住的地方吧……”颜秋月开口道，带着李寻天缓缓离开了铸剑阁，他心中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他也要再去劝掌门一次，像李寻天这样的炼器人材，绝对不能轻易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