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御雷殿主已经是十全通神之人，根据那张图，就这样的存在，在攫取御雷殿空间的全部灵力后，拼了一命才仅仅重伤异人。那异人有多强大，叶轩不敢猜测。
　　似乎是知道叶轩在想什么，白发老者解释道：“那名异人恰好是渗入我们世界的异人头目。后来听他说，异人出生便等同于我们的六转通玄。而我们的十全通神，按照他们的划分，只是圆满境界的第一层，之上还有。绝大部分异人处于我们的九转境界，他大概就处在圆满境界第二层，比他更高的他们称为主君，一共十七位，都是圆满境界三层。此外……”
　　老人停顿了片刻，深邃的眼眸中露出罕见的一丝恐惧：“那个世界还有一名神王，据说可以随手抹杀主君……”
　　叶轩觉得呼吸都有些迟滞，嗓子干涩：“那若是异人大军入侵……”
　　老人了然的点了点头：“按照灵气衰竭的速度来算，恐怕如今大陆上十全之人都少了。到时候我们根本阻挡不了。”
　　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叶轩便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上一次的入侵不知为何中途夭折。我们战战兢兢等了数十年，仍是没见动静。就连那异人也不清楚。算是侥幸逃过一劫。可如今御雷殿再度现世，恐怕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叶轩不甚明了，好奇道：“御雷殿现世，和异人入侵有什么关系？”
　　白发老人长叹一声：“说来叫人失望。尽管那一战耗费了整个御雷殿空间的灵力，我侄儿方时还搭上了性命，可那异人仍旧是活了下来。我们忤逆天则将十三道天雷融在一起，做成大阵困着他，加速了御雷殿衰亡，却杀不了他。”
　　“方时死前，用尽最后修为切断了这片空间与大陆的联系通道，希望能起到作用。如今通道再被开启，不出所料的话，是滞留在大陆上的隐藏异人要来救走他们的头领，下一步就是指引大军入侵了。”
　　“你说，那个异人……还活着？！”叶轩目瞪口呆，重伤困在天雷中一万年，还活着，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种族。
　　“我还有一事不解。”叶轩目光如炬的盯着那位老者：“既然第二次的异人出现已经被发现，为什么没有任何记载流传下来？”
　　不是不相信，一个苦苦支撑了万年的残灵，没必要拿他逗乐子。但既然威胁这么大，当今大陆又怎么会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除非有更加惊人的内幕。
　　老人抬起充满的疲惫的眼睛，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沉默良久：“因为这个隐秘，我们根本没有传于大陆……或者说，没敢……”
　　不等叶轩发问，老人继续说道：“他们潜伏了太久，已经打入了人族最核心的部分。就像我们困住的那位，当时在大陆上的身份，是最大的宗主国东周的皇帝。谁知道还有哪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是异人。这个消息传出去，可能只是加速我们的失败。”
　　北海王王位坐如针毡，叶轩这些年明面上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可暗底下丢江湖庙堂纵横军政都有研习，自认为眼界格局不小。可今天听到的这些，却让他第一次生出无解的无力感。
　　老人没有出声打扰他，任何人听了这些事情都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
　　平静了一下心绪，叶轩直视那白发老人：“你把这些说给我听，就不怕我是前来营救头领的异人。”
　　老人洒然一笑道：“潜入大陆的异人具是精英人物，会连一个苟延残喘的韦霸先残灵都对付不了？”
　　“你这老头倒是知道的多。”叶轩苦笑摇头，旋即想到了什么，问道：“既然当初的异人便已经打入人族核心，如今只怕更甚从前，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一吐为快，还是你觉得我一人之力就能阻挡异人？”
　　“你一定能。”老人说的很坚定，反而让半带着玩笑意味的叶轩愣住了。
　　“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我不是看得起你，是相信天意。”老人下意识的掐了掐指：“老夫我不肯魂消灵散，是在等那个有缘见面的人。你的出现，是老天的决定。换句话说，不是我看得起你，是天意器重你。”
　　听着这番街头算命说的一样的话，叶轩翻了个白眼，露出往常几年来最常展露在那些京里来的密探眼中的浪子作态，道：“既然你知道我中了韦霸先那老家伙的险境，就应该知道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而且就算我不死，我也懒得去做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所以啊，这次老天爷恐怕是看走眼喽……”
　　“小子，你莫非以为大难临头的那天，你能独善其身？”
　　“独善其身不奢望，但是担起大陆救亡，我不行。”叶轩不可置否，“不过我出去后会帮着你挑选几个真正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毕竟牵连到整个大陆呢你说是不是。嘿嘿。”
　　白发白眉的老人，怔怔的立在那束奇妙的光中，他足不出户看遍了中古末年的人族兴衰天道运势，此时，却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许久，老人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就是已死之人，不管今天还是明天，大陆如何，又与我何干。既然你不肯做，那便算了，我也不再与你细讲什么解救之法。就当做是这片世界注定该被灭亡。你也不用再告诉谁了。”
　　顿了顿，见石椅上那人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相逢即是有缘，老夫便送你些礼物。你所修的功法好是好，但太过霸道，与天玄之体的中正不合。书室左侧书架第十七层，从左数第九本，是佛门大无量心法，以其辅修可以调和。右侧书架第五层第一本，是老夫生平杂家感悟，送给你。其他的功法不要贪心，有害无益。至于武技什么的，你随意。”
　　没想到叶轩并不领情的样子，说道：“那些书本就是无主之物，怎么能算是赠送？你也太小气了吧。”
　　老人白眉一挑，看着面前突然市侩起来的年轻人，哈哈大笑。“你可知为什么你进入大殿后始终没见到其他人？”
　　叶轩闻言一愣，道：“有猫腻？”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在这座殿中。七块玉牌，通往的是七处一模一样的重叠空间。每个人都在殿中，也每个人都不在殿中。之所以你能见到我，是因为其他几个虽然进了书室，却都没有坐在石椅上。”
　　叶轩一拍大腿，“缘分啊！那你还不给点干的？”
　　“出了书室，走后廊。将雷部正神石像手里的双鞭取下，那里有大礼一份。”
　　“多大？”
　　没有回答，老人闭上了眼。“不送。”
　　身子一个踉跄，光线刺眼。叶轩又回到了书室中。
　　空无一人的明亮房间里，两座巨型书架夹缝中。叶轩仍坐在石椅上，脸上没了方才那种轻浮浪荡，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忧愁。脚下散落着几本没来得及看的典籍。粗陋的柴刀一如之前，静静地靠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叶轩起身，轻轻一跃从左边取下那本《大无量心法》，简单翻了翻，竟是梵文与中原古文字交杂，还有不少朱笔批注。他可没打算立刻尝试，说有益就有益了？万一老头是气急败坏出阴招咋办。还是出去后弄明白了再说吧。
　　右侧第五层，抬手可及。封面装订的很粗糙，没有名字。翻开第一页，是有关人境三段修行的感悟，往后翻，内容愈加庞杂。到了最后，叶轩楞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扯了扯。
　　“老家伙，真实越活越精明。”
　　分明记载的是异人与那上古大阵。
　　深深吸了口气，叶轩将两本书揣进怀里，又随手拣选出几套武技，也不单刀术，各门类都有。随后迈步走出书室，身后光线寂灭，他没有停步。
　　按照白发老人的指引，沿着后廊前行，出了大殿，是一片荒芜的开阔花园，占地很广的干涸圆池中满是残败花朵。一尊不怒自威的雷神像，矗立在圆池正中。两手持等人高的石质双鞭。
　　叶轩也不跟神像客气，很干脆的取下了两柄石鞭。沉重的石鞭对于半步七转的他来说，轻而易举。
　　果然，第二把石鞭刚取下，雷神像就剧烈晃动起来。紧接着神像下沉，在干涸的池塘底露出一个圆形洞口。
　　叶轩犹豫片刻，纵身跃进。
　　狭小的地洞内借着外面的天光，还勉强能看清楚。面前石质条案，上面摆放着三个盒子。
　　依次打开，叶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个盒子中，是三株紫楹芝。这种一株便能引得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好东西，现在突然出现了三株，叶轩怎么能不激动。
　　但激动之余，也很紧张。大造化者得不是一句空话，得不起这份福分的人，是无法拿起紫楹芝的，强行夺取，仙草也会自己枯萎。
　　颤巍巍伸出手，叶轩试图拿起第一株。可令他失望的是，手还没碰到那株仙草，一层紫色光华便生出，把他挡在了外边。
　　几次尝试还是不行，叶轩怒从心头起，体内龙吟呼啸，紫色光华应声而破。可惜的是紫气盈溢的仙草迅速萎缩枯黄。
　　见到这种结果，叶轩无奈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再不敢暴殄天物。
　　第二个盒子中是一粒青色丹药，丹药清香甚至盖过了紫楹芝。并不光滑的表面，有细小的黑色花纹。
　　第三个盒子里是一只缩小版的黑色长枪，巴掌大小。叶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后两个是什么，但既然能跟紫楹芝藏在一起，估计不会差。
　　大袖一挥，连盒子一并收起。叶轩转身要走，又停住了。
　　他记得自己瞥见的那本杂记上写着，十三天雷困住的异人，就在山后深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