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出去

　　洣水河不远的小山里有个村庄，村庄那棵近两百岁的大樟树附近有户人家。
　　书云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大哥，但却比自己大二十岁，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那时医疗水平差，中间夭折了几个。所以养大的兄弟间年龄相差很大了。
　　“老大你去叫下弟弟们一起到厅堂来开个家庭会！”年近六十的谭父神情凝重地吩咐。
　　“二弟，三弟，小弟快来爹爹这来。”那时还是叫爹爹，到了解放以后出生的孩子才开始改变叫爸爸。
　　“大哥，什么事！”谭父非常严厉，兄弟们都很害怕，所以提前向大哥探口风。
　　“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天看他老人家今天神情有些不对。弟弟们，你们最近没犯事吧。”
　　老二寄云，老三祖云，老四福云心里都开始回想这些天有没有做什么让父亲生气得事。可思来想去也没有啊。
　　“我没有啊，最近都帮家里做家务，和弟弟们也相处的好，也没欺负他们。”老二寄云对老大说。
　　“大哥，我也没有”老三也想不出有什么让父亲生气得事来。
　　“我也没有，我还小，除了陪侄子们玩闹下。其它也没什么。”老四最小比大哥的最大的儿子都只大一两岁了。
　　“自己的父亲还能吃了你们啊，只要没做亏心事，和出格的事，爹爹也是讲到底的。快点吧，别磨磨蹭蹭了。爹爹都等你们很久了。”大哥催促
　　兄弟几个还在门外往里面瞧看里面有什么反常。待确定无异常才走进去。
　　“爹爹，请问叫我们什么事？”
　　“嗯，今天确实有个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你们都知道，我和你娘都老了也无力养活你们，眼下又正逢战乱。更是举步维艰了。”
　　“爹爹，我们都长大了，可以帮您一起干很多活了。”
　　老父亲只是摇摇头，到底是孩子不知大人的艰苦。
　　“你们以为靠着帮忙做点家务就能养活自己了呢。收成不好，又是天荒马乱的。现在家里都要接不开锅了。”
　　老父亲，深色凝重，搞到无能无力的样子。
　　“昨天特意找村里会看相的，算了下八字。说我必须送一个儿子出去，才能保全家人平安。不然，你们兄弟都怕是不保！”谭父，很是担心
　　“因此，今天叫你们大哥召集你们过来。你大哥有了家室和孩子了，就不在这考虑范围了。”
　　书云和老三，老四都害怕会被父亲送走。大家都不想离开这个家，离开爹娘和兄弟们。
　　可是那时候对待困难的无助，人就变得迷信起来了。特别相信和在意那个算命先生的话。
　　“但老四最小，你也就不用考虑在内了。”谭老父特别疼爱小儿子
　　老四一听如释重负。这下没自己什么事了，真好。
　　平时，书云和三弟关系比较好。
　　心里都在意对方，因此都不推荐对方。反倒是老四仗着老父的疼爱反而变得不是怎么看得起自己的哥哥了。
　　“我看二哥送出去最好，他年龄大些，生存能力要强过我们。
　　“老四，你，不要乱说！”老三用手掐了掐老四的手。虽然老三也希望自己被选中，但也不喜欢四弟这种说风凉话的。
　　而老娘坐在那只是一个劲抽泣，却说不上话。只能任凭谭父做主了。
　　此时走过来一个陌生人送来了米面，和“彩礼“
　　众兄弟莫名其妙，我们家没有姑娘，怎么会有人送“彩礼”和聘礼类的东西呢
　　“谭家老爷子，请问您考虑好送哪个儿子给我们宋家老爷做上门女婿呢？”
　　“你好啊，麻烦你先坐下歇息下走了那么远路，老婆子倒点水给客人啊，这是喜事哭什么。”谭父一边招呼一边吩咐谭母招待
　　“老二，你跟我到里屋来一下。”书云听到叫自己名字，便心觉不妙！但也只好跟随进了里屋。
　　“爹爹！”
　　“儿啊，我知道你平时为人和善，也好说话，眼下家里生活成了困难。老父我也老了，现在日子也很难过，平时都计算着过日子。且算命的先生也说了，家中必须要有个人离开这个家才能保太平，否则你大哥和弟弟们和你都不保。为父的舍不得你。但牺牲你一个能给大家安宁，你不会反对吧。”
　　“爹啊，不想离开！”扑通，书云都给老父亲跪下了求父亲不要送走自己。大家一起想办法。
　　“命是天定的，还有什么好办法想的。再一个不是把你送出去不管你了。这不邻村宋家三个女儿，没有子嗣，要招个上门女婿。”
　　书云还是不想离开，再苦再穷也是自己家，可是老父又拿算命的话给自己讲道理。
　　为了大局，为了这个家，书云也只好妥协了。
　　“为父代表一家人谢谢你了。”谭父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宋家来的客人啊，让你久等了。我把我二儿子送去宋家做上门女婿。”
　　“好，这孩子，眉清目秀，长得斯斯文文。嗯不错，不过宋家先生交代了，去做上门女婿，必须更名改姓。名字都给你取好了。叫宋寄云，以后你就不叫书云了，以后在那有了孩子也是随宋家姓，这是条件。答应了，彩礼和米面。粮食就是你们的。”谭父看了这些东西，宋家果然是有钱人，出手大方，往后自家的日子也会好过多了。
　　“书云哥啊，不对，寄云哥啊，我想你去了人家，肯定吃穿不愁的。”老四开玩笑
　　“书云心里愁德慌，也心里不是滋味，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看是今天就随我过门吧。”听到过门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宋家师傅，你看我儿子以后就是你们宋家的人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就让我门再相聚一晚吧。”谭母请求道。
　　“那好，那我先回去了，那边村你知道，明天我到村口来接寄云。”
　　宋家的人走后，“老弟啊，谢谢你为了这个家，大哥和嫂子，也没什么送你的，这时我们省吃俭用，藏起来的烙饼给你到时带路上吃。”
　　“大哥，不用了，你家里人多，又有孩子要养的。”
　　“收下吧，不然你大哥心里也难安。你为这个家牺牲这么大，你离开家去宋家，是你给不仅家人带来的福气，还免去了灾难啊。”
　　父子之间本就沟通，说话的少。谭父也只说了
　　“为难你了”那时虽然穷，但穷也有尊严爱面子。谁都不愿做上门女婿的。
　　谭母只是在房间里伤心，一边缝着什么。
　　晚上寄云和老三聊了好久。
　　“三弟，大哥有家小，往后涨停爹娘和老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二哥，你以后也要好好的，我会想你你的兄弟。”
　　相聚的最后一晚，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来送寄云。唯独不见老母亲。
　　寄云心想肯定是母亲不忍离别的场面，独自在房间里伤心吧。
　　和父亲，兄弟们告别后，寄云踏上了前往宋家的路！
　　可远远看见老母亲在路口等着。眼睛红肿又有黑眼圈。想必是昨晚没睡好。
　　谭母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并向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生怕其他孩子跟来瞧见了。
　　娘！这是什么？
　　“这是为娘昨晚给你做的布鞋！以后就当娘陪在身边了。”原来谭母昨晚一个通宵是给寄云在做鞋子。唯恐鞋子不牢固，谭母是双针线缝了几次。希望这双鞋子如同自己以后能多陪伴着自己的儿子。
　　“娘，你可要保重啊，以后多忍让着跌，他脾气不好，免得受气。”寄云说着跪下了。
　　好吧，你走吧，宋家的人在来路口接你了。
　　说再多，也还是要离别。
　　谭母目送寄云离开，直到消失在尽头再也不见，谭母的心在滴血，毕竟自己骨肉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边，以后很难看到，不知道会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被人看不起，不给你吃饱穿暖……眼泪痛苦地落下！心阵阵地疼……
　　寄云也是三步一回头，道一声“娘亲，珍重。”。
　　人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的骨肉离别，亲人分别正是这伤心事。
　　待不见人的地方，寄云也嚎啕痛哭起来，如同弃儿的委屈，对前路茫茫的恐惧夹杂在一起……从今天起，自己就这样被“嫁”出去了。人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自己却成了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