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

　　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树木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张开双臂，迎接阳光。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青草鲜花和湿润的泥土的芳香。各种各样数不清的小花竞相钻出泥土，白的红的还有黄的，如繁星闪烁，让林中的大地闪耀出五彩缤纷的活力。茂密的森林，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
　　“这……这是哪儿，我不是应该挂掉了吗？”沅辰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感到有些疑惑，吃力地爬了起来。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突然，一张纸条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沅辰弯腰将其拾起。熟悉的笔迹。沅辰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师兄亲启:
　　遥想当年第一次见你时，还是在宗门刚进宗门时呢。那时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师兄你也还是一个嫩头青呢。
　　对了，师兄，你还记得吗？那时我刚进宗门不久，不小心闯进了后院禁地。被守卫看到，要被人押去见执法长老。就在我不知所措时，是你像个傻子一样冲过来想要救我，帮我解释。我当时还感动了，结果我们两个人都被押去见执法长老了。哈哈哈，现在想起来都仍然觉得好好笑呀。不过当时有个人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还有还有，那年冬天，弟子轮流执勤，轮到我时刚好下大雪了，我就站在雪地里，傻傻的，大雪都没过我的脚趾了。当时只感觉脚踝刺骨的寒冷，我的脚底板都没有知觉了。好在你走了过来，帮我拂去头上的雪迹，代替我值勤，当时你看到我冻的直哆嗦，你关心的表情，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许多往事好像都历历在目，却又好像都离我已经很远了，都过去十年了，我们都已经成熟了。可为什么你还是如此刚毅执着呢？
　　你说过人当如日月，不可像芸芸众星，必须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来。响古彻今。让众生都记住你的名字。
　　可是可是……这又是何必呢？那天送行宴我去看你了，我不敢去和你打招呼，我怕我一和你打招呼。我就不想离开你了。本来也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想写下来。
　　那天你看起来多么像一个盖世英雄，人们为你欢呼雀跃。可我多想上去抽你几下，把你扇醒。让你不要那么执着。但或许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的。算了。
　　本来想跟着你多送几路，却没想到有人半路想杀你。刚开始看你这么狼狈。我都觉得挺好笑的，可笑着笑着眼泪都掉下来了。又觉得好难过呀。但又不敢去帮你。我怕我离不开你。
　　可到最后，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那人已经被我赶跑了。这封信算是我写给你的送别信吧。
　　虽然我不支持你，但如果你想去，我也一定不反对，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只能祝贺你加油了
　　珍重
　　亲爱的师妹
　　沅辰看着信，手却握的越来越紧。仿佛这封信就是就是师妹本人，
　　“嗒”一滴泪水悄然落下。沅辰感觉眼睛好酸啊，他揉了揉眼睛，脑袋里却浮现出师妹可爱的模样，回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我……咳咳咳咳”沅辰刚想说话，一股内力的反噬又使他吐出一口鲜血。沅辰想用手擦去鲜血。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沅辰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她。可越是克制，心中越是浮现出她搞怪、认真、可爱、生气的模样。
　　………………
　　“呼～～”沅辰长出一口气。干脆气沉丹田，开始运转筋脉。试图压住心中的思绪。
　　“当时为了脱险，强行使用了禁术，可这种秘术虽然能在短时间内飞速提升实力。可是短时间内的副作用也是极其明显的。而且黑化后的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唉，这次行动得暂缓几日了。”沅辰收敛气息。
　　“什么？失败了？”华丽的宫殿内，一人坐在大位上，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白左使微低着头，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仿佛满腔愤慨无处发挥。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成功了。当时，我的剑……我的剑离他的喉咙只有半尺，半尺……可恨啊！那位红衣女子半路杀出，我也是死里逃生。”
　　“哦？红衣女子？你知道是谁吗？”东皇旁边的易水君略有兴趣的问道。
　　“不知道，若是知道，定要让她生不如死”白左使咬牙切齿的说道，手中的拳头猛然握紧。显然十分不甘心。
　　“罢了，你回去好好养伤吧。”东皇摆了摆手。
　　“易水君，你对即将到来的魏安国大军怎么看？”东皇放下手中的美酒，把镜头转向易水君问道。
　　“呃……，我认为若是真的兵临城下，顶多也就是损失二三城池尔尔，不会有什么大危险的。倒是太子反应太过于杞人忧天，还派人去刺杀敌方一名实力深不可测的强者。这怕是真的要逼得两国决战。到时候，他犯下的错还不是由我们来承担。”
　　“不知余旻将军那边状况如何？”东皇品着美酒，缓缓问道
　　“余旻将军正在做交锋准备。积极备战。估计对这场战事也不乐观”
　　“余旻将军的实力若是易水君认为可有与暗尘锁一战的本领？”
　　“这个……在下不能妄加揣测，毕竟暗尘锁的真正实力确不可知。”易水君摸着下巴思考着说道。
　　“再往前走就是余国的边境了，然后往北方再走上两日路程应该差不多就能到了”沅辰收起地图，自言自语道。
　　“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附近的边境线了”沅辰身法施展，想前方而去。
　　山郊野外，寂静无声。唯有和风的吹动带起树叶碰撞的沙沙声，太阳经过层层树叶在地上投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斑。沅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却闻到了和风中带来的一丝丝血腥的气味。再往前走似乎已经能够听到轻微的打斗声了
　　身为刺客，原则上他不应该管这些事情。但同时作为一名剑客，他是希望保一方百姓平安的。略微的迟疑。他向打斗处走去。
　　微风吹动着蒿草，沅辰透过草丛望去，满是伤痕的少年站在四五堆的尸体中，笨拙的挥舞着剑刃，毫无章法但却又透露着一股狠劲。
　　鲜血从多处划破的伤口沿着手臂蜿蜒的流淌着。他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了，双手凭借着本能不断挥动着。
　　虽然他身形狼狈无比，但是他的眼睛中仿佛有着如狼一般的尖锐目光，好像不管自己的情况多么劣势，随时等待着致命一击。
　　沅辰感到有些吃惊，“小草，就如同小草一般，生生不息。连绵不绝。”沅辰不禁感叹道。眼光上下打量着少年，好像从其中看到以前的自己。自己该不该出手呢？但沅辰想看看少年还能撑多久。
　　“呼……”少年强烈的喘着粗气，面对面前三个山匪的连续攻击，他感觉自己真的有些撑不住了。但他的眼神中又表现出强烈不屈的表情。
　　“不……不能……饿啊～～”少年怒吼着，身体最后的潜能被激发出来。狂暴的挥舞着剑刃。如狼一般的眼神，扭曲的面孔，双手如同强弓一般，将最后一丝力气化成了一把快剑。不顾三名山匪的攻击，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存着咧开的微笑。
　　射出的剑刃快速地穿过了三名山匪，向他们的头领射去。看戏般的山匪头领看着剑向自己飞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沅辰动了，只在刹那间，少年身旁的三个山匪软软的倒了下去，脸上挂着生前最后的表情。鲜血从他们的嘴角流出。他们甚至尚未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而整个过程，只发生在刹那间。
　　那名山匪头领中了少年一剑后，又看到高手前来，心中恐惧不免加深一分。拿起长剑，撒腿就跑。手下见老大一跑，四下慌乱，皆跟随而去。
　　沅辰脚下斗气喷涌而出，残影变幻。
　　微风拂过蒿草，将浓浓的血腥味带上空中，“嘀嗒”青灰的蒿草叶慢慢的向下滴着鲜血。沅辰把剑反复擦试之后，放入了背后。
　　当沅辰看到地上的尸体时，他的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对于恶人，他是绝不手软的。“他……是你父亲吗？”沅辰指着远处一个尸体轻声问道。
　　“是”少年捂着脸，失声痛哭道。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兽性。重新变成一个失去父亲的无助的孩子。
　　沅辰看着他把脑袋埋在身体里，肩膀随着抽泣声一动一动。心中也柔软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沅辰蹲下来，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问道。
　　“顾恋尘”
　　“节哀。”沅辰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只剩短短的两个字。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吧。”沅辰跟他并排坐着，转身拍去他身上的灰尘道。
　　“大侠，你叫什么？我要练功，将来我也要像你一样厉害。”顾恋尘突然抬起头来，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沅辰。
　　“沅辰，人生漫漫，道路很长，时间还早，你…………加倍努力吧，会成功的。”沅辰看着顾恋尘多么希望得到肯定的眼神，他心中已经准备好的话语，到了嘴旁也只好换成美妙的祝福语。他不希望打击一个人的自信心。但修武这件事情，越早练越有可能有大成就。若是修武世家，小孩子都是从五岁开始习武。而到了十几岁，再有大成就也怕是很难了。而沅辰自己也是更早一些，四岁修习。看着少年憧憬的眼神，沅辰默默地把这些话咽到了肚子里。
　　“你跟我回家吧，天色渐晚，大侠若不嫌弃，就到我家住下吧。”顾恋尘看着沅辰，眼中满是期许。。
　　“走吧，我陪你”沅辰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道。
　　两个影子在落日的余晖下越拉越长，西边的天空已经渐渐泛起了红霞，金色的丝絮穿行在飘渺的天空中，地上的故事仍在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