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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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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生湮没,千古纷落;神威再强,终化尘埃,不堪入目。
  虽荒林有鱼戏叶莲间,鸟呜草木边,万花争怒放,绿潭轻回流的神仙之境,但天尘却不大体会得到这般美好诗意。
  四年之中,天尘大多数时间都放在训练之上,也学习了一些武法,自身亦是有了些内力。
  但训练的难度也在日夜增长,令天尘越来越难过关。所以一天下来,虽有兽肉可吃,灵水可补,但身心也皆是极度疲惫。
  偶尔能出去与娃子们掏岛蛋,追蝴蝶,爬古树,但第二日知又要投入训练中去。对此那些娃子们也纷纷卖示同情。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呐。
  可也正是这不短不长的三年之中,他的实力得到了质的突破。
  如今的他一拳轰出的气力,已有三百多公斤。
  虽然荒三教他的乌渡术与残身法仅是入门阶段,但也可随时可以晋入小成,不过只是要沉淀一下。
  身法,准法,戟法,尽管还是远远不及那三位武者,不过凭借它们,还是可与村中壮汉过上几招。
  可见他的实力得到了多么大的提升。
  而今年,也是他的祭祀觉醒之时!
  “不够快,不够快。再快些,快!”路张林那铿锵如虎之音在某一段林域中响起。此时的他正狠望着前方正在练戟的孩子。
  穿,斩,劈,刺,滑,戳,点,横,破,砍!
  天尘战戟的攻势快速变幻着,使出一片炽热的戟网,如银龙一般在虚空上疯狂舞动,实在令人感到惊颤。
  此时他的戟法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般青涩,而是被虎虎生风所替代。可在路张林眼中却仍是那样的破绽百出,颇为生疏。
  闻言,天尘手中铁戟的舞动之速也不由加快了些,斩出的力劲都至刚至猛。
  “身法移位得不够精妙,速度不够快,很容易会被敌人抓到破绽。
  你不要刻意地去选择一个方位,那样会大大低你的速度。而是将你所移身法里最大边缘的地域想化成一个你所主宰的棋盘。
  那样你可移的方位将会大大增多,可叫人无法捉摸到你的行踪,甚至可以将他困于你的影笼之中,继而蚤食鲸吞,彻底斩灭于他!”
  荒三对天尘讲述身法的精玄之处,也对他稍稍指点其误。
  天尘会意,便是再度催动起内力,踏出残身法,施展乌渡术。身若轻鸾一般不断飘动于林域之中,追逐自己的影子。
  “阿尘,暗器要领已全都告之于你,下一步就是要看你如何去运用它了。”
  叶影一笑,目光瞥了一下地上已由木质换为铁质的匕首,道,“你腿法不错,但臂力尚有欠缺,这些凡铁比木头更重,正适合你。
  日后你的暗器如果配合你的身法,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嗯!”天尘应道,便是拿起了其中一把铁匕,感到手中匕略沉,有些诧异它的重量有三十余公斤后,也未加多想,便是选了一课巨大古树,捡起地上的铁匕,咻咻地向前扔射而去。
  细看之间,与叶影所抛之韵相差无几,差的仅是火候罢了。
  很快,暗器训练结束了,天尘手臂酸痛,却没有几天前的那么难受。
  并不是因为他能耐如何,而是前后的一天所练不过半个时辰。故难度虽然增加,但给天尘的难受之处根本不及昨日,自然这般。
  明日,可就是古村禋祭之时,他的修炼大道,亦是在此所决定的。天尘很兴奋,食欲大增,一口气吞了半只蛮牛。
  而路猴大壮他们也与天尘大吃特吃,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位灵者,好壮大古村。
  一众大叔大伯抬出一坛坛颇烈的灵酒,坐于火堆之旁,吃肉喝酒,道论天地,好不快话。
  对比村外之山林,村子无疑便如凡尘中的仙境,安宁无比。
  “啊呀,我就不可吃些酒么?!”粗蒙之声白一座木屋中传来,不过却满是乞求之意。
  “不行!听老娘的!你刚受毒伤,酒烈反而让你的伤毒更为加重,你还想再疼一次吗?!”另一阵怒骂盖括了其声,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只见一位大汉哎哟哎哟地跳出木屋,向远方窜逃而去。随后一位满脸怒气的大嫂抡起棒子砸门而立。那样子,显然是不可能让他沾酒的。
  这一场景引起大伙的哄笑,有人打趣:“来,兄弟,过来尝尝咱家的桂菊酿,啧啧,味道绝对不错!”
  “得嘞!吃完你家那坛酒,可莫要怪我呀!”那壮汉嘿嘿笑道,又转过头来,对大嫂嬉皮笑脸地说道,“家里那坛我可就不吃了,留到伤后吧,哈哈。不然以后没酒的话可就浑身难受了嘛!”
  “兄弟,你可是真怕这娘们呐,来来,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阿陈,你可别打岔了,不知三姐多急嘛。”另一位妇人走出来,劝声说着邀人喝酒的汉子。
  “得啦,兄弟,我也不得不听媳妇的话啦!”
  “嘿,嘿,你小子可给我等着了哈!”求酒壮汉笑骂。
  哈哈哈哈……”众汉大笑。
  这古村倒当真是热闹的哇……
  次日清晨,缕缕清云,尚未有大日所升之迹缘。遥望天穹,仍是有些黯淡。
  半年未曾有人所踏足的古村祭坛,早已蒙上了一层尘灰。
  而今,其为村人所祭拜之古朴石台前,一道幼小的身影正恭敬地站立在此地,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他的身旁,同时也有许多村中的成年壮汉肃然站着,收敛了平日里的嬉笑,显然是不敢冒犯石台之威。
  今不仅是祭把之日,亦是天尘的完醒之时
  不过天尘心中,却是莫名泛起一股不安与烦静之感。
  村长上前,把三碗品质极佳的兽血摆放于石台之上,用袖抚过石台上的灰尘,对天尘和蔼笑道“小天尘,准备好没有呐?”
  “嗯嗯!”天尘重重地点距头,当下也进入了井中月那般的心境,将杂念排出,压下那些异样的感觉,全神贯注地望向石台,不再出声。
  村长轻点头首,旋即取出利刃,以祭出自身的一滴精血,坠落于地。朝石台拱手喝道:“今为村祭,有子觉醒。望灵所护,得以庇佑。”
  声出后字,村长所滴之灵血则化作符文,缓缓升腾,散溢血霞光辉。
  石台隆隆作响,四起嗡声,其中央处竟是隐隐浮现出一轮血金符阵。各方符文也交织开来,演化出百禽千兽,虚影流转,台面的三碗祭天兽血逐渐被其吞噬。
  那奇异符阵也愈发请晰,喷薄瑞霞,散发出隐淡的威压,众人便随之跪伏。
  天尘盘坐于石地之上,闭合双眸,开始悟起那些由石台引出的滔天符文,神魄没入空海(内力贮存之地,可破为灵海),照样学样地凝神幻化道道玄奥的铭符,填补空海,以突破人升灵者的那重天地神锁,否则决不可成。
  虽若是失败,也不是说不可能再成灵者,只是在未来冲关之时,那层锁会变得更为坚硬,几乎再没办法突破。
  所以天尘也必须在这一次中突破!
  如此以符文对抗神锁地过了半个时辰,天尘的身子已经摇晃了起来,体力不支,全身都有些酸痛,毕竟孕化符文需要极度凝神,极易神累。
  不过幸好,神锁已有要崩溃的迹像了。
  他咬咬牙,全力催动神魂化出符文,想要一举突破这层坚固的神锁。然而他却是不知,一道神秘的古符,此刻正在微微闪烁着光芒。
  “呃啊!!!”突然间,恐怖的魔邪之气席卷开来,丝丝缕缕的渊黑之气宛若条条细龙一般自他的毛孔之中流溢而开,形成一股浓郁的黑暗雾霭,笼罩了天尘的整个肉身。
  而且其气正游荡于他的血液与体骨,冲击着他的丹田空海,迅速吞噬如同汪洋一般的无数符文,壮大己身。
  强烈的剧痛感在他的灵魂肉身中疯狂现出,天尘只感觉此时的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天地神磨中,自身则在不断被其碾压。
  而他似是随时都会在这无数次的推磨中溃灭炸裂,最后灰飞烟灭。
  天尘青筋暴起,面且狰拧,不时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嘶吼。明清的双眸,此刻也被淡淡的紫光缭绕,撕心裂肺的痛楚亦让他生不如死!
  众人并未遇到过这般场景,也不免乱了阵脚。
  “所有人,运转全身的内力,传入我的体内,我再将这份内力与灵力交汇于一身,攻向那奇烟!”
  毕竟是见多识广,村长也是率先冷静下来,大喝震回众人之心神,同时催动雷霆,舞动乾坤,周身蓝烟弥漫,滔天符文升腾而起。
  凛凛天威飞泄而出,通体神芒涌动,精气滚滚,散发无与伦比的的天灵神威,随时都会向那黑烟镇压而去。
  “可是阿尘会因为能量风暴而命丧当场的!”路张林担忧地望着天尘,提醒道。
  “吼!!”天尖单膝跪地,朝天吼啸,黑气愈发汹诵,无数宛如那藤蛇般的黑纹自他的心脏处蔓延开来,正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生命灵息,侵蚀其之神志。
  再照这般下去,不出三分他便必死无疑!
  “顾不了这么多了!再这样下去,天尘可就没命了!”村长苍眸转红,喝道。同时运转出全身灵力,雷煞之气横空出世,直冲天霄。
  缭绕雷霆的战甲迅速覆体,狂雷狴犴自他的身后悍然升起,虚影怒哮九天。
  众位壮汉的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不过也知道天尘再拖着便是定死的结局。当即依村长所言,排为三列,由路张林,荒三,叶影为主导点,双掌皆触前人之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地推注向村长。
  他们掌于三人其背,一位接一位,将掌拍在前人之后,以内力所输注,令村长本身可释放的威力大为增强。
  与此同时,那石台也放出万丈神光,瑞芒大放,强横威压直碾天尘,势要灭破其体内之煞。
  “镇压!”村长怒喝,灵武之力快速消耗着,释放出毁天灭地的灭神一击!
  “哗!”宛若汪洋起伏的雷霆向天尘唰唰涌来,嗤啦作响。
  层层雷浪呼啸而来,令人胆颤无比。
  而上,则是以内力所化的一头神威四溢的狻猊正昂首踏雷洋,与天地相合,悍轰黑烟,让在场武者皆其震精神片恍惚。
  不得不说,村长已经初窥内力化灵法了,而且即将触到小成门槛,否则断然不可发出如此霸道的一击。即使比现高出一个大境界也不可能。
  从目测而看,此击之威,怕可在倾刻间将两座巨山为平地!
  以武化武,以灵化灵,下下之道。
  以武化灵,中等神道。
  以灵化武,方才是上上之道!
  虽然,村长属于中者,不过单从威力来看,也可见其力了。
  “砰——”三股极端的恐怖能量冲刷交织在一起,宛如神魔抨击一般,着实是震世骇俗!
  滚滚尘烟铺天盖地地席卷开来,劲风呼呼而啸,内力较差的武者直接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咳出一团鲜血。
  但类似路张林那般的,也绝对不好受,面色变得是苍白异常。十分不好看。就算是村长,在风的挤压下,身体都近乎扭曲了起来。
  “哧啦!”不断肆虐的能量风景仍未有所停。周围所有的巨石古树,亦皆是在触及之时,纷纷泯灭,根本无法阻挡。
  只是几息,却令众人感到仿佛挣扎了千百万年,绝对不好受。
  “哇!”天尘吐出一大团的污血,身体虚弱,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体中的气力,也早被那神秘的黑烟吸慑得一干二净。
  不过幸好有两大神力底炉,总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强烈无比的眩晕感袭来,他无力抵挡,只能一倒而下,晕昏过去。
  石台失去光泽,天地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木石的残骸,尽是一派凄之感。
  望着残破不堪的祭坛,村长也只得苦笑。
  不得不说,这黑雾所蕴含的死亡气息,实在是太过霸道了。
  村长顾不得身上的疲累,只能运转仅剩之力,震吼一声:“起!”。如龙吼凤啸般的声音响彻山野,这才将神魂恍惚的众汉唤醒过来,但仍有些呆滞。
  幸好已将他们叫醒,否则很有可能全都陷入思想死循环,到那个时候,可就很棘手了。
  荒三神经最为灵感,虽说身形十分不稳,但他还是催动乌渡术,踉跄地来到了天尘的身旁,一掌推在趴于地面的天尘后背。
  他早已习得呼吸间可吞呐灵气,补充内力这门功法,所以在方才短暂呆滞的时间里,他也恢复了一部份内力
  深厚而柔和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没入天尘的体内。伴随他修为的越发强大,他对内力的掌控也很是到位,收发自如。
  经过几分钟的内力游荡,再入回他的身体,荒三也有些疲神劳体,溢出几滴晶莹的汗珠。
  “怎么样了?”见荒三的内力堪测已到最终阶段,几位壮汉问道。
  “呵,这小子命大!”荒三露出欣喜的微笑,不过又很快黯淡下去,叹气道,“但我并没有发现他存在有灵力,那空海还是未破。”
  话到此处,他也十分婉惜。天尘若为灵者,他还会走得更远。
  “算了,能够话下来就已是非常不错了。今日可是得多谢石台神灵呐。”
  村长放下心中重担,舒气道,“明日带他去洗礼吧,修炼可不得耽搁啊。”
  “好!能从鬼门关回来,已是他天大福分了!”荒三笑着将其背负于背,与众汉散之而去,踏归天尘所居的小木屋。
  虽然大伙都十分疑惑天尘那神秘的黑烟从何而来,但很快就为天尘未死的消息所喜悦。
  毕竟,天尘早已成为了古村的一部分了。
  浩渺荒凉的巨大世界里,烟沙遍布。天空黄日淡然,并不耀眼,而让人感到十分阴沉,毫无生机可言。
  遥望而去,几百座栩栩如生,都可一手遮天,令天诛地灭,威震天地的天地巨石像巍然屹立在这片荒漠之上,散溢滔天威压。
  即便是当今神明,见了它们的真身,怕也只能跪伏不起,无法动弹半分。
  这里的石像,并不只有人神,亦有魔龙,神凤,天鸾,帝江,圣彘等模样的天地神明,强横无比。
  随便一位,都可令大星陨落,天宇溃灭,神阳换月,恐怖无比。更何况,此处竟立有百余石像,绝对可令世间万千生灵所惊颤。
  天尘望观着苍凉无垠的天地,一种难以言语的悲寂之感油然而生。然而他尚且年幼,却也无法体会。
  这里是哪里呀?天尘发自内心地疑问。他想要细看,但一股若隐若现的眩晕感总是打断他的凝神,无法集中目光,颇为难受。
  那样的感觉,确实不大好受。
  也正在这时,他视野的边缘,却无端出现了十位身影极度模糊的虚魂,向他缓缓走来。明明没有散发出什么气息威压,却让天尘感到浓烈的惊颤感。仿佛它们,即是坐镇在这片天地的天神王者,
  掌控天地万灵,决断万灵生死。
  他不知道他们是谁,从何而来,有何等之身份实力。
  只道是他们,给了他一种熟悉而陌生,甚至还有恐惧的感觉。
  这是一种奇异之感,天尘却不希望他们的到来。
  他们究竟是谁?天尘发自内心地疑问。
  忽然间,所有石像仿佛已经存活过来,道韵重新弥漫在这片天地。
  时间,龙呤四起,鸾凤厉啸,夔吼破天,各种音声刺破天穹。
  饕餮战猰貐,赤鷩斗鹓鶵,螣蟒破魈雀,獓徟斩神罴,各种神像不断呈现在天尘的眼中,教他震撼。
  虎蛟,林拽,紫貂,狖猿,獬豸,䟣踢,真犼,睚眦,万象森罗让天尘仿佛置身于远古神世之中,被威压所淹没。它的道法,实在是太强!
  突然伴随着䴙䴘那嘹亮的啼啸,万边大世竟是在下一刻中,如同流沙一般飘散而去没于天际。
  天尘对此大为吃惊,但也是无能为力,只觉眼前一黑,任由自己同这流沙一般,缓缓消散。这片天地,也就此消失
  “十魔,魅、魃、魍、魈,魑、魎、魉、䰠、魁……
  “紫明,魔渊戟…”。
  最后时刻,他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个并不属于他的念头。
  宏伟的大世,终究是湮灭破散,挨不过时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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