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等殷几道翻过三个墙头后,景色一变,风景宜人,鸟语花香。
花卉不分四季地百芳争艳,尤其是那红紫的芍药比得白色牡丹黯然失色,这里一别适才院落的冷硬之风,便得骄奢起来。
远处隐隐听得见人声,殷几道心说总算找到门路了,于是一路向着人声而去。
一美妇身后带着十几名仆从,说笑着与殷几道相对而来,殷几道微微一侧身让过一行人。
“这百仪园的芍药瞧着真碍眼。”美妇深蓝色的绣服衬得她的眉眼端素:“来人,把它们拔了吧。”
“夫人说的是,奴见那牡丹不错。”扶着美妇的双髻丫鬟笑着奉承:“庭前芍药妖艳无格,唯有牡丹真国色,而这牡丹呀,只有咱夫人才配呢!”
许夫人一点丫鬟的额头,笑着摇了摇头。
人群里走出两个粗使婆子,一脚跨进花甫里软泥便留下深深的脚印,殷几道连连避开,看着不远处的花匠急急跑来。
“使……使不得啊,使不得!”花匠跑来一踉跄扑通一声跪在许夫人脚下,咚咚咚的磕着头:“求夫人饶小的一命!这是二姨娘所钟爱的花卉,您……也是知道这位的性情……若二姨娘知道小的失职,会将小的生吞活剥的!”
“夫人?”两个粗使婆子停住手,请许夫人示下。
许夫人沉默一阵,一摆手:“罢了,去看看老爷吧。”
花匠一直扣首谢恩,直言要做牛做马报答许夫人,待许夫人走后才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刚刚可吓死我……”
话还没说完,便打了个寒颤,紧张的在四周张望着,拔腿便跑。
“他怎如此恐惧,莫不是这太守府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殷几道只觉得奇怪。
他看了看花匠逃跑的方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许夫人身后,太守府能被称为老爷的,估计只有许太守了,太守府有古怪,得先去看看今日缺席茶宴的许太守。
花匠气喘吁吁的跑到花房旁边的住处,胡乱的收拾点行囊,枯瘦的手一阵颤抖,见自己犹豫不决,便给了自己一巴掌,下定决心后,猫着腰逃走了。
殷几道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一路走到一个被甜香掩盖住恶臭的地方,殷几道默默封住口鼻,“这什么地方啊,瞧着陈设不错,这味道怎如此上头。”
你说臭便算了关键是还有一股香想要将臭掩盖住,你说香也算了问题是还是一股甜香,甜香加恶臭他亦忍了,最重要的是还压不住!
殷几道仗着有隐身符挤进堵在门口的人堆,想要进屋里一看究竟。
“你干嘛推我?”丫鬟甲压着声音不耐烦的说道。
“我吃饱了撑着?干嘛推你。”丫鬟乙回嘴。
“哎哎哎……别挤别挤……我都快站不住脚了!”
好机会!殷几道见众人推搡起来,弯下腰一个劲往里冲去。
“挤你姥姥的!还要老娘说几遍啊?!!”一个满脸凶相粗使婆子终于忍不住了,裂开嘴露出满口大黄牙,就骂了出来:“好呀,小浪蹄子!看老娘不收拾你。”
话说着便伸出粗糙的手直往身旁的小丫鬟身上招呼,这丫头她早看不惯了,仗着有个姐姐被送去给官老爷当了侍妾,便整日耀武扬威,也妄想自己麻雀飞上枝头变草鸡,瞧不上这个嫌弃那个的,呸!她儿子一表人才怎么就入不得她的眼了?
殷几道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给自己补了道隐身符,看着里面也人来人往,没处下脚,便一提气窜上了房梁上坐着。
许太守被折磨多时早已沉沉睡去,人声喧哗也没有醒来。
十姨娘见许夫人款款走来,替她倒了杯茶水,走过去双手奉上,许夫人笑得端庄:“十姨娘怕是弄错了吧?”
十姨娘抬眼,眼皮上深深的褶子露出,疑惑许夫人说的话。
许夫人用手指了指茶水:“茶水上面还有一层浮灰呢。”十姨娘凑近一看,青瓷配清茶,上面却浮了一层灰。
十姨娘抬头往房梁上看去,与殷几道对了个眼,他心下一跳,将目光移开,在梁上摸了一把,发现果然有一层灰尘,真是敏锐的洞察力,没事没事,咱有隐身符……
可能是十姨娘的目光太过于直接和摄人,在那么一瞬间,殷几道差点以为自己的隐身符失效了。
十姨娘抿嘴笑了笑,引着许夫人往里间走,“许是下人做事不尽心,差点让夫人吃进了浮灰。”
这许夫人也是厉害人物,十姨娘或许是呆久了嗅觉已经被麻痹,而她在如此恶臭也能面不改色,惭愧惭愧啊,殷几道在梁上打量着周围。
古朴却奢侈的金丝楠木陈设,大气磅礴的奔马图屏风,那许太守因为病重躺在榻上被层层叠叠的帷帐遮住。
许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而来,现在见着十姨娘却如沐春风的打趣,挥了挥手让房中的旁人全部退出门外守着。
说书人不是说权贵商贾的后院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吗?这情形不太对啊。家常唠得差不多的二人终于说起了殷几道所关心的事了。
“十姨娘许久未出倚香阁,如今出来可还习惯?”许夫人拉过十姨娘的手来拍着她的手背,十姨娘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托夫人的福,尚可。”
“老爷怎么样了。”许夫人殷切地问:“可活得到除夕?”
十姨娘摇了摇头:“若药引被截了胡,怕是活不过下个月十五。”
许夫人露出了然,站起来往内室走去撩起床幔,殷几道才隐约看见许太守垂在床边那肥肿却青白的手腕。
正常人有这种肤色吗?更何况从她们的话中不难推测出,许太守已经病入膏肓,是赶巧了天灾,还是遭遇了人祸?
许夫人捏起许太守的手腕把脉,良久,方拿出帕子擦了擦玉手,慢慢走了出去,“确实是活不了,你用什么替他吊住性命的?”
十姨娘垂眸盯着那一杯有浮灰的茶水,淡淡道:“长怨和五吱鼠。”
许夫人略一惊讶:“长怨……你竟舍得?!”又转念一想,便也理解了,“也难怪,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呢。”
五吱鼠?殷几道只道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趟便扯出了关系。
平戈城妖患,有着落了。
可能……这对丈夫毫无感情的二人,便是罪魁祸首。。
白瓷、夜半暴乱的人、鼠类、五吱鼠、混乱的茶宴、太守府、平戈城……仿佛一切在冥冥之中都被串联起来,而其中关键却不得缘法。
看来,明夜月满,注定艰难且血雨腥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