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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几道咽下一颗补气丹调息,才堪堪将上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良久,他睁开眼,看了看地上干涸的血污和一手血痂,吸了一口凉气使了一张净尘符,清洁周身与地面。
“心魔呀心魔……”殷几道说着,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漱口,“我何德何能还没有踏入筑基期便受你如此看重。”
他凝气五层冲击六层时便出现了心魔,道基不稳,灵气混乱,气血上翻。
开阳的道统实属正派,行的是至阳至烈的功法,按理来说筑基之前心魔不会光顾,可谁又曾想到,这心魔不有则已,一有棘手。
游云散人走的是剑修的路子,而殷几道是被他带大的,自然自小习剑,好在剑修本身戾气惊人,故没有伤及殷几道根骨。
剑修的心魔往往与实力并进,修为越强,心魔越强,所以剑修晋阶历劫时的陨落程度仅次于魔修之下。
佛修禅修是天道的宠儿,这与修炼的功法有关,专克心魔。走的多是“仁”、“和”、“善”之类的大道。
剑修一类,擅长越阶挑战,多的是杀生道,无情道,修罗道,罗刹道,总之剑下亡魂不少,戾气也成了压制心魔的一种。
游云散人修的便是无情道。
看似亲和,实际寡情。
修无情法之人,看似有情,实际处处无情。
但殷几道没有承游云散人之道,走的是逍遥道,一切不足以挂心,潇潇洒洒无拘无束。
“咻——”
一道召令快速从窗外飞了进来,带着落日余晖浮在殷几道面前,他意念一动,游云散人那熟悉的声音便呈现出来。
“一柱香的时间来伏妖殿。”
也不知游云散人说的一炷香是两刻钟的时间,还是半个时辰。
开阳所处的东旭初霞山是四鼎群山最东边的地带,而东旭初霞山有一座主峰三座侧峰,因为阵法的缘故,让世人只得看见一个小小的山头上面有一座不大的道观。
武阳殿是正殿居于正峰,其余侧峰上分别对应的是伏妖殿,明性殿,飞云宫。
殷几道与游云散人素日居于正峰之上,现下游云散人让他一柱香的时间从这个峰头跑到另一个峰头,他尚没有驭器飞剑凝气六层的实力,现如今只能靠两条腿奔过去。
“对了,还有那好吃懒做的骡子呢!”
……
“驾……驾!”殷几道坐在骡兄背上,一手扶着辔头,一手用竹竿吊着一包灵兽丹,骡兄难得跑的像一阵风似的。
伏妖殿。
区别于正峰武阳殿的正气凛然端正肃穆,伏妖殿多了一种冰冷无情的肃杀。
三十六根青玉做的殿柱呈阵点排列,殿门大开迎客,青玉柱刻满浮雕却看不真切,殿顶盘龙卧凤,杀气腾腾。
殷几道将骡兄收进灵兽袋,轻手轻脚的走进伏妖殿。
游云散人背对着大门,双手将剑合于掌中放置眉心之前。
殷几道刚行三步,轻轻唤了声师兄,游云散人磅礴的剑意便迎面而来,如倒海之势泰山压顶。
殷几道咬牙撑住,游云散人的剑势中没有杀意,他相信他的师兄。
“拿出你多年所学来抗争它。”
殷几道手脚不能动弹,于是他吟咒以抗。
太衍禁用于延长魂息,罗雀禁用以加强防御。
他只学了些许皮毛,连门槛都没摸着,自然扛不住多久。
他不过是凝气中期的小修士,怎能敌得上离金丹一步之遥的剑修游云散人。
很快他咬牙坚持化出来的势被游云散人的剑势击成一盘散沙。
殷几道的背上冷汗浸透衣袍,因为被压制得喘不过气,额上青筋暴起,面色发红。
正当他力竭要摔倒在地时,一股清气将他围绕。
殷几道从身上各穴冒出黑气与清气相争,每每清气败退之时游云散人的剑势便如万钧雷霆一般将黑气束缚,引的伏妖殿的肃杀跃跃欲试。
传说世间至纯至净的清气是万物的开端,浊气是万物的终结,而最终走向混沌。
清与浊相辅相成,又相生相克。
当清气裹住黑气慢慢远离殷几道时,伏妖殿终于按耐不住,顶上金龙半睁一目激射出一道白光劈向这混浊之物。
“咕咚……”
莫名传来的吞咽声让游云散人收住剑势,殷几道才得以大口呼吸。
一呼一吸间,他感觉体内轻澄不少。
殷几道疑惑又期待地望向游云散人。
游云散人摸了摸斑白的山羊胡须,“伏妖殿以镇邪伏魔为主,你的心魔在这里自然能够抑制。”
“现在你心魔应当除了大半,明日便送你去散心真人那里受禅道彻悟拔除。”
“师兄,我可不可以不去?”殷几道问道:“我觉得这心魔对于我来说是磨练,也是压力,毕竟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游云散人对殷几道淡薄一笑,“对了,忘了告诉你,心魔一日不除,你一日不许出封门庵。”
“师兄!游云师兄——”
“不要哇……”殷几道立马哀嚎,开始熟门熟路的拍起马屁,“他们说开阳的游云散人端方严肃,出手狠辣,然而他的小师弟却不苟同,这分明就是要求严格和蔼可亲!”
“开阳大名鼎鼎的游云散人是整个东旭初霞山的顶梁柱!上可九霄遨游下可五洋捉鳖东海浪头提妖回首也可炼得仙丹画得神符!他不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武能伏魔文能布阵还能问禅布道乐善好施!”
“他睁眼天地无疾闭目日月无光一柄剑开天辟地横扫妖魔整个人都散发着神圣的气息,啊——我感觉在师兄面前呼吸都是错的……”
“停——”游云散人听殷几道越扯越远,越扯越错抖了抖眉毛连忙制止,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前面听着还可以,后面简直是胡扯!
游云散人冲殷几道笑得慈爱,“心狠手辣?和蔼可亲?乐善好施?”
游云散人连发三问让殷几道哑口无言。
“得了,收起你那半吊子的吹嘘。”游云散人对着殷几道说道:“我决定了,你速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启程封门庵。”
“师兄……师兄!!!!”
完了完了,这拍马屁都拍到马腿上去了。
惟今一计,走为上策。
于是他以收拾东西的借口速速退下,游云散人宽慰了好大一会儿,“嘿……这小子终于懂事了。”。
游云散人也是口头上让殷几道吃瘪,大晚上的送殷几道去封门庵,实在有失规矩,游云散人是万不会做出这样之事来的。
殷几道故技重施将灵兽丹用竹竿吊着成为骡兄的动力,匆忙收拾了几样东西便用了一张隐身符悄悄离去,因为是轻装出行殷几道不敢带多了东西耽搁时间被游云散人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