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 二

　　唐路跟着五长老走进了那栋建筑。
　　屋子里黑漆漆的，还隐隐有一丝血腥味，除去五长老，杀戮之都的其他六位长老围成一个圈，中间坐着一位面容硬朗的男人。
　　他的气息很不稳，双眼赤红，以一种充满攻略性的眼神看着唐路。
　　气氛有些怪怪的，让唐路心中警铃大作，但七个长老都是封号斗罗，他是决计打不过也跑不掉的。
　　“长老们好。”唐路微微低头，先向几个长老问了好。
　　五长老戳了戳唐路，低声道：“那是我们杀戮之都伟大的王，昊天斗罗，唐晨！。”
　　唐路再次从善如流道：“王，你好。”
　　唐晨根本没理他。
　　“小路突破五十级了？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最老狐狸的二长老笑眯眯道，就像一个关心小辈修炼的普通长辈，“获取魂环了吗？”
　　“还没有，准备把伤养好后，祭姐姐她们带我去看看。”唐路礼貌回应。
　　“老二，和这小崽子废话什么？”脾气最直的四长老打断对话，“老五，直接动手！”
　　！！！唐路行动快于思想，炽天使武魂瞬间放出，手中凝聚的圣剑挡住了五长老的长矛。
　　但没想到长老们都是封号斗罗，还会玩偷袭的戏码，六长老的绕指柔武魂化为绳索，直接把唐路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路，知道不知道兵不厌诈？”二长老蹲在唐路面前，顶着他要杀人的目光，拍了拍他的羽翼，“把你的武魂收回去吧，听点话，还能少受点苦。”
　　唐晨走到唐路面前，盘腿坐下，缓缓闭上双眼。
　　七位长老站在唐路和唐晨的身侧，同时扎破手指，将血滴在地上，口中念出一串晦涩难懂的词，不同颜色的魂力从他们体内输出，融为光圈将唐路和唐晨围在其中，红色魂力从唐晨眉心涌出，尽数进入唐路体内。
　　刚开始是没什么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唐路只觉得浑身燥热，有一种被挠痒痒的难受感，时间一长，痒逐渐变成了疼。
　　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就像是有火在他的骨头缝中燃烧一般，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啊——！！！”
　　有种要被能量撑爆的感觉，唐路无意识的大吼，和一旁盘腿坐在地上，脸色平静的唐晨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长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互相对视一眼，点头，将唐路经脉里的修罗神力缓缓导出，再次送入唐晨体内。
　　经过唐路这个“容器”的中转，红色的修罗神力颜色淡了许多，不再是之前血一般的腥红。
　　仪式完毕，唐晨睁开双眼，他眼里的红淡了不少，周身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气也没原先那么强烈，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唐晨睨了眼蜷缩在地上的唐路，他脖子上、胳膊上等处的伤口因为先前的剧烈挣扎，大多再次裂开了，鲜血从纱布中渗出，看起来好不凄惨。
　　唐晨摆摆手，示意几个长老把唐路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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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路做了个梦。
　　也不能说是梦，应该是他脑海中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
　　先是他成为堕天使，被地狱的黑暗深渊选中。
　　他在那里面待了几十年，不知怎么拥有了人类才会有的饥饿感。没有食物，他渴了就喝深渊中游荡恶魔的血，饿了就随便杀一个吃他们的肉，每天的生活就是杀，杀，杀。
　　后来，他成为了黑暗的神，却经受到了自诞生起就没有过的落寞。
　　地狱没有星星，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花草树木，没有飞禽走兽，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和一群各怀鬼胎的恶魔。
　　他走在人类世界的路上，所到之处，植物枯萎，动物四散，人类惧怕与唾弃。
　　真的很寂寞，很痛苦。
　　而这一世，杀戮之都中，仍是不断杀戮，未知的未来，染血的双手……
　　真的很累。
　　为什么呢？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唐路看见自己杀了爸爸，杀了小三，杀了祭姐姐，杀了小黑……
　　“小路？小路？能听见吗？”
　　有人在叫他，唐路猛地惊醒，双眼赤红。
　　他伸手，一把掐住了面前人的脖子，呼唤声瞬间消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咳嗽。
　　理智渐渐回笼，唐路就看见自己的手掐住了祭姐姐的脖子，祭面色已涨紫，这一幕与梦中情形不谋而合。
　　唐路的手放开。
　　他眼里尽是迷茫，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像个还没睡醒的孩子。
　　“不对。”他喃喃道，“祭姐姐那么好，不能杀的。”
　　唐路的视线，转移到蹲在他身旁的顾霖身上，顾霖默默后退。
　　“小黑也不能杀……”唐路抱住自己的头，“那，谁能杀呢？”。
　　环视四周，是他住了一年多的房子，房中除了祭、顾霖，唯一的活物便是他自己。
　　“对啊，”唐路脸上浮现出笑容，“杀了我自己，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