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宝庆府

　　沈汨鸿一行人连夜到宝庆府，安顿下来时也是次日酉时三刻，隆中县离宝庆府距离不短，加上路途不畅，用了近一天时间赶路。
　　百家驿站
　　众人安顿下来，沈括想起沈汨鸿第一次走出隆中，宠溺的摸摸儿子的头，道：“去清风街转转？那可是我们荻国南部最热闹的街道，可是隆中那条县道远远比不上的。”沈汨鸿也想瞧一下这个世界的一二线城市的样子，欣然应允，沈括拉着儿子的手，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宝庆府的中轴线——清风街。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资水穿城而过，街道向南北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资水景色的。好一幅江南水乡图。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宝庆习俗二月二踏青，路上一顶轿子，内坐一位妇人。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从城郊踏青扫墓归来。万味斋是荻国有名的酒楼，在天下每个二线城市都有自己的分斋。
　　“去万味斋！”沈括指了指前方飘着棕旗的建筑，沈汨鸿应到。万味斋的菜品丰富，但是也贵，沈括并没有带太多钱出来，况且沈家如今连一个小吏都没有出，靠着祖上积攒的财富和仅剩的人脉苟延残喘的活着，如今沈家没落，三代之内再不出一个举人，沈家的家财就得挥霍一空了，想到这，沈括叹了一口气，几十年前，沈家也是荻都朝阳的二流家族，现在连在宝庆府落脚的资本都没有，只能缩在隆中这块小地方。
　　万味斋靠近资水，龙兴桥从万味斋门口跨像河对岸，听说当今王上就是在这儿接到回京登基的诏书，从此这座桥便起名龙兴桥。小桥横跨小河两岸，桥上的石板还略显湿润，上面结着墨绿的青苔，细细的水珠散落在上面，微光荡漾在桥上，如仙歌般的世外桃源。桥边颇为热闹，沈汨鸿拉着沈括去凑凑热闹。原来是赋诗会，以此为景，吟诗作画。许多才子都在凑凑热闹，平民们也丝毫不放过这个接受文化熏陶的机会，“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落入从中都不见”“哈哈哈哈，好诗好诗。”汨鸿发愣，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不要脸，这打油诗怎么也不觉得有一丝文学气氛。“楚兄，果然是我宝庆的才子，这次府试头名非楚兄莫属。“一个儒生模样的青年恭声道。”哈哈，盛兄也不错。“被称为才子的楚某人极为满意，道。沈汨鸿是在看不下去了，摆脱了父亲的手，冲上前去，道：”这怎么可以称为诗赋，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学了一点东西就来炫耀。“沈括也来不及往回拉，只能也出头道：”犬子顽劣，公子恕罪。“楚姓青年自然不快，被人当众找茬让他下不来台，而且还是一个小孩，也不好出言职责，只能怪沈括教子无方。”我父亲大
　　人教子如何还轮不到你，倒是你，丢了你们塾诗的脸！“汨鸿道。”行，那你来，如果你不行，就滚蛋。“楚姓少年被愤怒冲昏了头，也顾不得对方还是一个小孩了，人群叽叽喳喳，这些宝庆府的人，自然不知道隆中神童的名声。沈汨鸿面水而立，朗声道“东南形胜，龙兴之地......”“老生常谈，是在无趣，一个小娃娃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白衣青年不屑道。沈汨鸿没有理会，继续道：“宝庆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咦，这娃娃有点才气，但还是不能称作神童，一个路人道，众人望去，他穿着一身便服，想来是往返宝庆的商人吧，便扭头继续听汨鸿做赋，”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楚姓青年感觉不妙，这已经超出他的水平了，但是只能咬牙道：“谁知道这是抄谁的。”“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诗毕，众人皆呆，如此诗句竟然出自一个七八岁的儿童手里，那些读了大半辈子书的人，都有折笔的冲动。之前评价汨鸿诗的路人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此子如此才华，他衣袖一甩，推开挡路的众人，对沈括抱拳道：“在下湖广行省的提学张之洞，途经宝庆名城便游玩一番，令郎才气逼人，通过院试不在话下，在下愿引荐令郎直接参加乡试，只愿可以收下一位学生。”沈括知道沈汨鸿有个性，便偏头询问沈汨鸿。沈汨鸿抱拳道：“学生见过夫子。”沈汨鸿再怎么任性也没办法，毕竟人家是提学官大人。而且自己直接就获得了秀才身份，这是多少人梦想的身份，自己只是拜老师挂个名，想想怎么也不算亏。我们知道，生员是个功名，国家每月都会给你食粮，还能免除赋税，不服劳役，见了官也可以不拜，作揖即可。更重要的是，他是科举的第一步，没有生员这个身份，乡试就参加不了，那还谈何报效祖国，只能回家继续考。
　　所以为了得到这重身份，考到六七十岁的人比比皆是，而决定你是否考上了生员的大权则掌握在提学官手里，万一惹得提学官不高兴了，摘掉一整县生员的头巾都是有可能的。通俗点讲，他的官并不大，但却是个掌握着广大生员命门要害的大爷，也是个博学多才的大儒。所以拜大儒为师，也不亏，这样他可以少走不少的弯路。“呵呵......”张提学极为开心，游宝庆居然可以得到如此出色的学生。优秀的学生总是提学官们之间相互争夺的对象。他这五年若是再带不出一个前一百名的贡士，这学官的乌纱帽可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