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终归失格

　　伊枫流浪的那段日子，他是旁观者，人性的旁观者。
　　“饴糖，交给你了。”伊枫站在饴糖的身后。
　　白色身影奇多，虽然打了就散，但是还是会聚集起来。
　　“撤退。”姜伪突然道。
　　伊枫不明所以，看着姜伪从远处疾跑过来，拉着伊枫的手迅速冲出医院。
　　“怎么了？”伊枫诧异。
　　“是homicidesquad的人。”姜伪声音沉重，脸色难看。
　　“那是什么？”伊枫问。
　　“没学过英语吗？”姜伪也诧异。
　　“没……”倒也不怪伊枫，六年了，就算学了一点也都忘了。
　　“犯罪集团，简称黑手党，他们是渡滨黑手党，这下棘手了。”
　　“哈？”
　　“喂，喂，这里姜伪。”姜伪拨通了谁的电话。
　　“怎么了？又干嘛。”电话那头响起了逸雨慵懒的声音。
　　“渡滨黑手党。”姜伪有些急迫。
　　白影闪过，夺走了姜伪手中的电话。
　　从医院里走出一个少年，身形与伊枫相似，身后则是一片让人迷茫的灰色雾气。
　　“啧，是你们啊？妖怪侦探社。”少年一脸厌恶，似乎很讨厌这个名字。
　　手中握着部电话。
　　“喂喂？姜伪？”逸雨还在线。
　　“呵，你就那么担心他吗？可了……”少年表情一凝，随即说出这样一句轻蔑的话。
　　电话响起了忙音。
　　少年苍白的脸上起了怒意，“凭什么是你们。”
　　那就是白影的主人。
　　姜伪丝毫不惧，对面的少年也不畏惧，一对三仿佛对他而已就是小菜一碟。
　　姜伪没有理他，径直朝少年奔去。
　　这时，从医院里走出一个人。
　　一个持枪的女人。
　　伊枫瞪大了双眼，怪不得这个少年一点也不畏惧。
　　谁料那少年却说：“你们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吗？”
　　“呦呦，小子，不要跟老大对着干哦。”其中一个女人，拿起枪便朝伊枫射击。
　　少年瞳孔放大，喊道：“不许你这么叫我。”
　　白影快如闪电。
　　女人伸手挡住，却不料喷出一口血来，枪掉在地上。
　　少年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管了。
　　白影速度奇快，杀伤力也极高，但那少年似乎并没有消耗什么。
　　饴糖一跃而起，单手抱着伊枫，健步如飞，三纵两跳躲过飞来的白影。
　　少年不断加快，白影似密雨一般从天而降，四周顿时雾气蒙蒙。
　　“可恶，看不见他了。”姜伪愤愤咬着牙，在雾中不停闪躲，不料左臂被那白影穿透。
　　“完全处于劣势状态。”伊枫紧闭双眼，缩在饴糖的臂弯里。
　　“还要再挺一段时间啊……”姜伪心口一阵剧痛，突然喷出一口血来，白影无痕穿顾姜伪的身体，没留下任何伤口。
　　估计是内伤。
　　姜伪抹了抹嘴唇上的血渍，白影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
　　“饴糖。”伊枫感觉到了怡棠已经有些疲惫，于心不忍，尽管他是恶魔，再怎么丧尽天良，目的不纯，可当伊枫看见他这人人唾弃的恶魔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惜一切，哪怕是拼上性命。
　　狼狈的样子。
　　“啧，失态了，少爷。”饴糖笑笑。
　　伊枫看着饴糖不慎被白影擦过，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猩红的鲜血顺着伤口留下来，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血红的花。
　　伊枫缩在饴糖怀里，“你还好吗。”意外的有些关心。
　　饴糖一怔，嘴角微微上扬，“我很好，身为少爷的下人，怎么可能连这么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伊枫没有说话。
　　“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姜伪的声音有气无力，瘫在地上，大叔音也变为原来的少年音。
　　白影重重叠叠，边缘更为集中，将三人完全困在这里。
　　冷眼旁观的少年终于咳嗽起来，突然喷出一口血来，看来对他的身体有着极大的损耗。
　　损人害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伊枫绝对不可能去做，他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了谁而去这么拼命。
　　不过当下不是思考此类诸多问题。
　　“你还记得契约吧。”
　　“当然。”若忘了契约，饴糖就不是饴糖了。
　　“我命令你，带着姜伪，全身而退，能做到吗？”
　　“既然少爷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一定会听从命令。”
　　饴糖就算做不到也会拼尽全力去做。
　　因为这是契约的强制性。
　　饴糖闪身，伊枫感觉空间在扭曲，阵阵的眩晕感让他极度不适。
　　“饴糖？”
　　“在。”
　　“你在干什么。”
　　“瞬移。”
　　此时的饴糖一手抓住姜伪的后领，一手抱着伊枫，尽量避开那些白影。
　　看似毫无规律可寻的白影，看似毫无节奏的白影却被饴糖一一躲过。
　　但在冷眼旁观的少年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所有都巧妙躲过，一次是偶然，那这么多次怎么解释。
　　难不成他看破了？
　　极思细恐，不安，愤怒涌上心头，朝伊枫蓄力一击。
　　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弱点是他怀中的少年。
　　一道白影与这些白影格格不入，或者说是“白刃”也不为过。
　　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径直的路径，带着主人的愤怒席卷而来。
　　饴糖发现时，却为时已晚，没有那么多时间瞬移去躲，他当机立断选择了损失最小的一种方法。
　　侧身。
　　伊枫怔怔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恐惧，害怕，愤怒，诧异……却夹杂着一丝兴奋。
　　他不清楚，自己应该把这感觉称之为什么。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去触摸那道飞来的白刃，来自指尖的痛感让这种感觉越来越浓。
　　莫名的惶恐，莫名的兴奋，是以兴奋来掩饰惶恐吗？
　　白刃擦边斩断了缠在伊枫手上的绷带，齐齐斩断了他的一节小指，白色的骨头瞬间裸露在外，汩汩的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极度的兴奋感，疯狂的蚕食着伊枫的理智。
　　饴糖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小指，还残留着伊枫的体温，放在那断茬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来自恶魔的能力，以减缓自身愈合的速度换来的能力。
　　姜伪看着伊枫，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
　　兴奋感让伊枫失智，突然低着头桀桀的笑着，有些阴冷有些狠毒的咒笑声，在场的人无不惊愕。
　　“这也笑得出来。”旁观的少年也有少许错愕。
　　被少年的在地上的女人缓缓站起，愣愣的看着伊枫。
　　笑声戛然而止，解开缠在右眼上的绷带，又面无表情生硬而冷漠。
　　那是怎样的眼睛啊……
　　失去了眼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黑，瞳孔猩红，阴沉着脸，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更富着咒怨。
　　“失格。”模糊不清的音调。
　　“终归失格，终归失格，终归失格……”伊枫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四个字。
　　以他为半径的一米画圆，屏蔽掉所有的白影，然后瞬间反弹。
　　速度奇快无比，比之前更胜一筹。
　　少年毫无防备，不出所料，被自己的异能所伤，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耻辱的了。
　　愤怒的驱使让他蓄力，又凝出了一道“白刃”，企图妄想伤害伊枫。
　　同样的结果，少年躲过那到朝自己飞来的白刃，那白刃失控，撞在一栋大楼上。
　　大楼瞬间轰然倒下。
　　这一倒，又不知伤到了多少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