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出城

　　定好计策，三人便着手谋划行动的具体内容。
　　明天早晨，由陆哲带着化妆后的少东家乘马车出城，万里行大哥留在万府，带着假扮的少东家出现掩人耳目，防止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派大批人马在城外围杀。
　　陆哲对万里行大哥的手段可以说是心悦诚服，于是，一天过去了，在清晨的微光中，陆哲坐上少东家的马车，从后门准备离开。
　　“陆兄弟，这是少东家的马车，还是这万府在这前渠镇唯一的马车，你这是要干什么？”负责喂马的马倌阴阳怪气的问。
　　陆哲瞥了他一眼，也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这是我和你们少东家的事，何须你多嘴？”
　　前来送行的万里行扶着一袭红装的“女子”走来，身后是几个下人捧着些银两和布匹。
　　“不得无礼！”万里行眉毛一横，喝止马倌：“少东家是这座万府的主人，与陆兄弟一见如故，决定资以财物，何须你多嘴？！”
　　马倌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这位像是要出嫁的“女子”：“财物我也不说少东家恣意挥霍家财了，只是这万府里的下人什么时候可以随意被外人带走了？”
　　“这些下人，包括老朽都是和万府签的卖身契，可并非是少东家的下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走出万府大门呢？”
　　红色盖头下“佳人”脸色一白，皓齿轻咬下唇，头微微低下，似乎有些难堪。
　　万里行给了陆哲一个眼神，让他不要乱说，让他来秀。
　　“万里英少东家怎么就不能决定一个下人的去留了？”万里行从怀里摸出两张纸，一晃，正是那一式两份的卖身契。
　　他从腰间抽出火折子，吹了两口，将两张卖身契一起烧掉！
　　“你！”马倌气的浑身一颤，手指着万里行说不出话。
　　“你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
　　万里行看着卖身契燃尽，手一扬，一缕灰飘散空中：“嘿嘿，这样，她就走得了吧？！”
　　看着马倌吃瘪的表情，万里行有点暗爽，毕竟偌大个万府，钱财账房管，下人管家管，进出门仆管，堂堂的万家少东家就这么被架空，什么事也没有话语权。
　　今天好容易谋划了重回汴京的大计，不在走之前摆摆万府府主的派头，怎么过的了瘾呢！
　　万里行小心的扶着一身红的“姑娘”走上马车，将银两包起，塞在车里。
　　“陆兄弟，就请恕大哥有事在身，不能远送，今日，你我二人就此别过，祝兄弟有一个好前程！”
　　万里行抱了抱拳，陆哲连忙回礼。
　　“大哥言重了，少东家也只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才肯为陆某张罗这些事，实在是万分感激。”虽然是做戏，但是做戏也得做全套才行啊。
　　两人心照不宣，会心一笑：“那，兄弟二人就此别过！”
　　于是兄弟二人在谈笑风生中，在马倌怨恨的眼神中走出后门。
　　陆哲坐上马车，牵好缰绳，挥了挥手作别。
　　“驾！”
　　在马蹄在石板上敲击的清脆声响中陆哲渐行渐远。
　　刚出万府，陆哲就有种办成了大事的小孩子一样的兴奋，想要与马车里的少东家说说话，不过一想到连城都没出，再加上交流很可能露出马脚，陆哲就硬生生憋住了。
　　“冷静，至少到了汴京再放松警惕吧。”陆哲这么想着，甩了下鞭子。
　　“驾！”
　　……
　　万府
　　万里行不动声色的来到一间房里，回望身后，确认没有人跟踪后开口了。
　　“少东家，陆哲已经走了。”
　　一片紫色轻纱后两个人影轻轻摇曳。
　　其中一人开口道：“嗯，我知道了。”他搂着身前的佳人：“月儿，你在我万府当丫鬟多久了？”
　　那种女子脸微红：“月儿九岁入府，在万府当丫鬟共十三年，在少东家手下就有三年。”
　　少东家撩起月儿的秀发，眼神冷漠，但语气却是温文尔雅：“平心而论，本少爷待你如何？”
　　她俏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少东家把月儿当成亲人一样照顾，平时也是百般呵护，自然是极好的。”
　　少东家嘴角挂着笑容，随手拿起一旁果盘里的一颗红丸，轻轻塞进佳人朱唇之中，轻轻把头一抬，红丸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那本少爷今天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愿意吗？”
　　月儿虽然不明白要做什么，但是听着少爷温柔的声音，她的心就融化了：“月儿蒙受少东家大恩，自然愿意为少东家办事。”
　　少东家轻轻嗤笑，拿起两人的衣物：“那你就穿上我的衣服，去外面假扮我如何？接下来怎么做万里行会教给你的。”
　　听到这话，月儿因为少东家而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般，透心的冷静。
　　少东家只是来万府享受的流放之人，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受过少东家宠幸的女人，如果这样做，无异于与万府这个庞然大物作对。
　　她的嘴角有些发颤：“少……少东家，不要找月儿寻开心好吗？月儿没什么本事，也不会演戏，万一搞砸了少东家的大事可没法交代啊。”
　　“无妨，就是要让外面的人知道这是个假的少东家。”少东家的笑容渐渐冷酷。
　　月儿身子微微抖动：“少东家，人家还想继续侍奉少东家，如果被人发现假扮少东家，可是死罪啊……月儿……不敢。”
　　少东家笑了，可是在月儿听来，宛如恶魔的笑声。
　　她立刻俯身趴在少东家面前：“少东家恕罪！月儿还不想死！”
　　“唉……”少东家轻轻拂过她娇嫩的身体，话锋一转：“你知道你刚刚吃的是什么东西吗？”
　　“那是我精心炼制的毒药三日断肠毒，三天之内拿不到解药，你就会肚肠寸断，忍受足足三天的剧痛，这段时间里，这药会阻止你发出声音，或者是行动。”
　　“你只能在无声无息的痛苦中死去。”
　　少东家俊俏的脸在她眼中变得狰狞，那温柔的笑容也变得狰狞。
　　“如果你不办，没关系，我会把你关在这里，然后再让万里行去屠了你全家，你，意下如何？”
　　月儿的脸上满是泪水，脸色煞白，哽咽道：“少……少东家，放过月儿和月儿的家人吧……”
　　“那就穿上衣服，去外面，把脸上的泪痕洗掉，别让别人太早发现破绽。”少东家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笑了笑。
　　“泪水把妆都弄花了，这样不就不好看了吗？”温暖柔和的男中声在她耳边响起，曾经是温暖的情话，现在却是妖祟的低语！
　　“我……我做，只求少东家放过我一家老小……”月儿磕头求饶，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地位。
　　不过是少东家的一件工具罢了，只要他能夺回原本属于他的权势，这样的工具，他要多少有多少！！
　　窗外春景暖阳天，心头寒风凛冽，如堕冰窟，如临深渊，前程后路两不见。
　　人生崎岖长艰苦，贪求贪得需戒，今日美梦，明日凄惨，悲情之事无人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