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升变

　　“爸！你干嘛？”律诺在黄河大堤上嘶喊着，在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挣扎着。凌冽的寒风肆意呼啸，渺渺两个身影在滔滔万古的恢弘大河之上就如若两朵浪花，翻卷在历史中。
　　“混账畜生，别叫我爸，你个杂种是那婊子和姓王的野狗生的野种！他娘的老子这么多年辛苦操劳养着你们两个狗日的，这王八娘们竟然还想搞我，我先弄死你这狗崽子，再剁了姓王的野狗！”男人红着双眼拖着不情愿的律诺朝着堤岸走去。
　　“爸！你疯了？我是你儿子，你想干嘛？”十六岁的律诺，已经学至高二，虽然成绩优异但突然地家庭变故依旧让他接受不能。瘦弱的体格根本不能让他摆脱中年男子的魔爪。
　　“儿子？屁！畜生，祈祷下辈子投到一个好人家吧！”男子有一丝犹豫，毕竟不管事情有多糟糕错也不在孩子。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被仇恨与疯狂蒙蔽理智双眼的男人。
　　“滚！”中年男子一把将律诺朝着滔滔河水里甩去，但被律诺本能的反手抓住了衣袖。
　　“不不，不要，爸你冷静点，你干嘛，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律诺看这男人玩真的一时还真慌了，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的衣袖。虽然对整件事是知情的，但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直祈祷着赶紧考上大学摆脱这扭曲的家庭，可不成想在这关头出了这么个幺蛾子事，平日里憨厚老实的父亲疯狂起来竟然这么吓人。
　　“滚！”中年男子见这么个野猴子不仅难缠还一口一个“爸”的喊着，就觉得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血压就直线飙升。抬腿就是一脚，势大力沉的揣在律诺胸腹。
　　律诺一口气没接上直直后退几步，蹭蹭蹭，脚下一滑就奔着滔滔江水的拥抱坠去。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住手！”一队维护治安的人民子弟打着手电急奔而来，可是对于律诺来说已经晚了。高空是依稀星辰密布，东方依稀泛白，一丝血红依然现出，背后是滔滔几万年，不知哺育了多少代人的恢弘大河。律诺就在这亘古不变的夜空之下，无时无刻不再澎湃的大河之上，静静的等候命运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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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奶奶！”
　　吵杂，悲鸣，纷争。人与人经历的苦难是不同的，但人生的艰难是相通的。
　　一口水灌进嘴里让律诺不得不停止对命运的思考，但也同时让他失去了能力去思考，生存的本能促使他不停地挣扎。
　　“那里还有一个。”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但数声落水声同时响起。
　　“咳咳咳！呵TUI。阿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到律诺被冻得跟个傻子似的瑟瑟发抖，羽绒服有一定的浮力让他没被直接淹死，但是沾饱了水的棉服就直接教他怎么做人。还好有好心人给了他一条毯子，其实就是一块破破烂烂的帆布，律诺也没在意。但当缓过来神，在篝火旁暖过来身子之后，律诺就发现事情有点奇怪了。身边的大河依旧是那般滔滔，但是两岸不见一点公共设施以及建筑，身边的人群就像逃难的难民，衣衫不整，满面愁容，人群中的交流也用着不知是何处的方言。
　　“姑娘，这是何处。”突然落入这种处境，律诺一时适应不过来，待一个小女孩给他递热汤的时候说话都不利索了。不过还是保持了平和谦逊的语气，以免为人生出戒意。可是那小姑娘仅是看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看这小子衣着怪异，言出非常人，近日……想必是。”
　　“闭嘴，还想着这等胡事，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走！”一簇人几个中年男子围簇在一个老者两旁在议事，应该是这些人里当家管事的。
　　“唔……”一时话题又冷了下来。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去哪都不太平。
　　“我们向北走就是大蓟，蓟与匈奴最近一直不安生，向东走是翔越之地，翔越课税繁重越王还好女色……”说到这里气氛又凉了几度。
　　“你们不是说这小子有来头么？不如我们？”一个尖头尖脑的男子突然提议道。
　　“想什么呢，脑袋不想要了？”当即就被人打断了。
　　“等我说完，晨国的兵最近在这边挺活跃，这小子一个人被丢在这儿，想必不是晨国的就是越国的……”
　　“说你妈废话！”
　　“闭嘴，你等我说完！”屡次发言被打断，尖头男不耐烦的吼道。
　　“哎哎！”居首位的老头敲了敲烟斗，“让老三说完。”一众人安静了下来。
　　“我们把人给晨国送去，你们想这要是晨国的爷，我们给送回去这算是救主有功，如果是越国的爷我们这算是捉敌有功。怎么也是大功一件，晨国想比其他几地相对安定几分，起码免去了逃难之苦。”尖头男看向众人。
　　一众人对这一系列发言陷入思索。
　　“首先这小子真有你说的这种身份。”一位一直沉默但看起来颇有发言权的男子出声道：“而且晨国天昭王下有十五位王子，面上平和，私下闹得厉害，这保不齐要撞枪尖上……所以老三的提议有风险。”
　　“我们先西走晨地。”老者将燃尽的烟灰磕净“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先去问问情况，去留看孩子意愿，我们去晨国图个安稳，不要行不义之举妄想显贵！”言辞间不怒自威。
　　但是这边话声未落，那边就有人一阵疾呼“起烟了，起烟了！”
　　“起烟了，起烟了！”人群突然就砸开了锅似的，一开始一片平和的坐着休息聊天，转眼就开始慌忙收拾东西准备逃窜。
　　刚刚歇过神将衣服烤干的律诺，一脸懵逼的看着骚动的人群。
　　“傻小子还愣着作甚，起烟了快跑啊！”一个热心的大妈，背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娃随着人群欲走，经过律诺身旁大声喊道意图叫醒这不知现况的傻子。
　　“起个鬼的烟啊？你们倒是说人话啊!”律诺被搞得一脸莫名奇妙，好好说人话不好么，术语和代词就这么好用？如此想着律诺向着人群后方看去。
　　这是真的“起烟了”，东北方向在熹微晨曦下一队人马扬起茫茫黄沙，从天尽头沿着江岸漫起。无边疆域，无垠天空，一半漆黑显着星辰，一半荧荧宛若鱼腹，一副大漠孤烟之景画在天地。福祸尚且不知，但这北国壮阔景色还是刺激起律诺心中热血。我还是我，世界却早已不同。。
　　“我希望这不是梦，虽然命运不公，但我认了。”律诺侧身回首深深的望了一眼，转身便跟上了队伍。自这一刻一枚疯狂的种子内涵了宏伟计划于内心种下，有朝一日这种子会长成苍天大树。
　　慌乱逃难的人群中，律诺脸上却现出一丝微笑，不知悲喜不解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