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药

　　“呼～”，秦默抓住一根树枝，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此时月亮升到山谷正上方，在这密林里常人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看着周围呲牙舞爪的树木，一股惊悚感涌上心头，毕竟才十四岁，凭着一时冲动和记忆中模糊的像梦境一样的事情，秦默来到这里，可当休息下来放松精神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到了哪里。茂密的树林几乎没有方向感，脚下水流的声音在这黑夜显的无比怪异。
　　“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周围走动一样。秦默缩了缩脖子，不过回想起五年前自己追着萤火虫来到密林外面无意间看到的一幕，咬了咬牙，便又一头扎进了林子里，向着勉强看得到的山谷边缘移去。
　　县令府，已经深夜，可府内一间房里却灯火通明，房中青烟缭缭，两颗夜明珠一般的石头镶在书桌两边，一个白发苍苍的盲目老人正盘坐在桌前，这房间怎么看也不像一座县令府该有的地方。
　　“岑老，这次老头子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传下来啊，在这待着无聊透顶，城外那人带着人到我们这来抓捕什么逃犯，呵呵，我可想不到什么江湖逃犯需要那人亲自抓捕。怕不是朝廷以此为借口想来试试老头子的底线？要不要让我反过来去试试他们的虚实。”
　　“什么叫朝廷试探王爷？王爷不是朝廷的么？玉儿啊，王爷派你到这里来，地方是小了些，可王爷在这经营了多久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么多哥哥姐姐可都盯着呢，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学生知错”，问话这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恭敬的执弟子礼回到。不过很快又回到了刚才玩世不恭的样子，“有岑老您在这里，我说的话还能被人听去了不成？”
　　岑老叹了口气，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说到：“你呀，就是什么都不太当回事，那人来到这里自然不全是为了抓人，他要抓人，有几个人能跑的了两个多月？偏偏把人堵到这小小的安宁县来，怕是想来抓一抓藏在这大夏国的鬼哦。”
　　“哈哈，鬼么，这么说我们也没错。有意思有意思，可是鬼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呀，这安宁县老老少少几千口人在这么大个河口放着，不知道他敢不敢明目张胆的丢了不要，哈哈。”
　　于此同时，山谷外一顶营帐里，一个穿朴素灰衣的中年人正看着一本有关于这片地域的神鬼异志，忽然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到：“鬼么？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秦默此刻楞楞的看着眼前的峭壁，不应该呀，当年亲眼看见的，怎么都到山谷边了还是什么都没有。那玩意不是会发光嘛，应该很显眼才对，难道是时间不对。此时月亮已经快要移出山谷上方了，到时候我可走不出去，父亲还在家中，早上要是发现我不见了可怎么办。
　　无奈之下，只能原路返回，乘着月光还在，快点回到林子那一边才行。
　　少年一无所获，此时心情低落，又归家心切，越走越急，越急心里就莫名的害怕。哪知一脚踩空，刷的一下便掉进一个沟壑中。
　　“救命啊……”秦默本能的呼救，双手胡乱抓着，可旁边的草木都长期被水浸泡，一抓就滑掉。
　　“对不起，父亲。”心里默默想着过往，可失重的感觉都已经适应了，秦默发现自己还在掉落的过程中，且耳边由于掉落呼啸的风声也渐渐消失，明明在失足前就听的到下面有水流声，可此时水流传来的声音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接触到过，更别说落去水中。
　　刚刚掉落时的恐慌感也慢慢褪去，睁开紧闭的双眼，秦默惊讶的发现自己还是在掉落，可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动作都变得无比的缓慢。上方一层水平面一样的纹路，就好像平常看着水面的感觉一样，平面的另一边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随着一声轻响，终于到底了。少年爬起来向前望去，彻底惊呆了。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少年的认知。
　　只见一个玉石一样的圆台在前方不远处，四周的石阶延伸开来，整个平台有十丈大小，散发着荧荧绿光，四周有不少萤火虫一样的光点起起伏伏。石阶周围长了不少绿草，同样的散发出绿色的光芒，有的绿草已经金莹透亮，隐约可见绿光化做玄龟的模样围绕着它旋转。
　　“终于找到了，一定要是这个呀，一定要是。”秦默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内心，毕竟一切都只是自已的猜测，年幼的时候就是追逐萤火虫来到林外看见了类似这种的绿草，只是当时这种绿草竟然变成了乌龟，慢慢的爬进了密林。本来随着年龄增长，秦默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可是由于父亲的病重，加上流传的传说，不得不联想到那种草是不是就是传说中仙草，于是就有了少年这次冲动的行为。不过现在看着这种奇景，谁又知道幻想会不会成为现实呢？
　　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秦默开始朝着圆台走去，站在圆台下方，看着台阶，想必没有哪个少年能忍住心中探险的好奇吧。何况回去的路也不知道在哪，那水面一样的平面悬在头上十多米的地方，四周都是峭壁或看到的黑暗，根本上不去。
　　“呼，先看看这都有些什么吧，希望能有出去的路。”说罢，秦默开始踏上了台阶。随着每登上一层台阶这里的雾气就浓了一分，慢慢的开始烟雾缭绕，绿色的光芒点缀其中。除了此处圆台和台阶，周围的一切都慢慢隐去。可是走在台阶上的少年却没有丝毫察觉，若是有人走近了看，就会发现少年也变成了雾气，像是机械一般向前走着。
　　而在秦默的感知世界里，越往上走前面的光亮就亮一分，周围的景色虽然没有变化，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不觉一只脚就踩到了平台上。可看到的场景却吓了秦默一跳。
　　平台中间竟然有群人，再向四周看去，虽然看的但来时的台阶，峭壁，可感觉隔了无尽的岁月和距离。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来即是客，何不过来坐一会？”
　　反正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想要离开这里多半也只能靠这些人了。秦默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快步走到了中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远处模糊的人影竟然有一大半都是妖怪，妖怪，绝对是妖怪。其中一个眉毛都要掉到地上的老头背着龟甲，还有一个大汉头生双角，四肢上的鳞片比村里看到的战马身上的盔甲鳞片恐怖多了，此外亦有一些秦默看不出特征的存在围坐在和蔼老人的周围，冷静下来后，秦默发现除了中间的老人微笑的看这自己，别的人和妖怪好像都不知道自己一样。
　　等到了近前，老人伸手一指，“坐！”秦默便不由自主的坐了下去。随后老人将手一挥，说到：“这是老头子我第三次开坛讲道，也是本方世界最后一次，各位无论人鬼妖魔，能来到此处皆为有缘，便都听好了。”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秦默只觉得一大段不能理解的言语纷纷涌向自己的脑袋，可是根本不知道这些话什么意思，就好像以前在学塾上课时老夫子念的大道理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这次这些声音却一直在脑袋里回响，即使不懂什么意思，秦默也开始伴随着一种奇怪的规律开始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心中也是一片宁静。睁开眼睛，刚刚的怪人都不在了，只剩老人坐在中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小友从何而来呀”
　　“我从上面掉下来的。”
　　秦默哪知，此时上方只有无尽虚空与星光点缀。
　　“那小友为何来此啊？”
　　“我本来是找仙草给我父亲治病，不小心掉入水坑，就到这里了。”
　　秦默只觉得回答这个老人的问题如此轻松，好像问什么都能无所顾忌的吐露一样。
　　“哦？那老朽如果告诉你，你若是拜我为师，便能成为无所不能的神仙，虽然无法返回你来的地方，日后却也不是不可能在无尽生灵中找到你父亲的一世，护他一世平安，也算尽了孝道，你意下如何。”
　　神仙，无所不能，护父亲一世平安，这些概念让秦默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可又想到父亲每日等着自己回家后欣慰的眼神，以及为了多陪自己一些时日痛苦的挣扎，使劲的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都抛到一边。只有眼前拥有的才是真实的，父亲在家里等我，若是明天看不见我，会急成什么模样，我若是一去不回，这一世便枉为人子，那当了神仙就真的能弥补的了吗？
　　“老爷爷，我要是想回去呢？”
　　“嗯，你只要原路返回，走下台阶就能看到你掉下来的地方，在那不远处有一处水潭，你跳下去就能回到你来之前的地方了。可是这里的草木对你而言其实皆为虚幻，无法带到你来的地方的，你可明白，你便是回去了，你父亲的病也没有办法。”
　　“可是我明明在我来的地方看过仙草，才找到这里……”秦默还是不甘心，明明经历了这些事情，难道还是治不好父亲的病吗？
　　“哦？”老人闭上眼睛，掐指一会，方才回到：“也是，你能来到这里，想必是有某些与这里有关联的东西作为媒介，那么其治好你父亲的病也不不可能。”
　　“但是！”老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你来到此地，本就是超出我预料之外的事情，可缘之一字，对我的道而言意义非凡，你我已有因果，你拜我为师是我推算出来的最好结果，你若是回去，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能不能拿到仙草都是未知，你是否还是要回去！”随着老人的发问，整个世界开始斗转星移。
　　秦默只觉得无尽压力朝自己袭来，连开口说话都困难无比。老人的话让秦默生不出丝毫怀疑，好像在此拜师学艺的就最佳的选择，就是金科玉律。可是心中的执念却越来越强，最后终于爆发，近忽声嘶力竭的喊到：“我当然要回去！我父亲还在家中等我！”。
　　一瞬之间，天地伟力消失不见，秦默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条小河的旁边，旁边几株绿草散发着淡淡光芒，头顶正是刚刚掉下来的地方，月亮居然也没移动多少，身上还疼痛无比。可是心中却惊喜不已，这下才算是找到了真正的仙草，那刚才的都是梦吗？自己摔下来晕倒了一会，怎么会做那样一个奇怪的梦呢？忽然背后传来声响，秦默猛的回头，只见一个被夜行衣包的严严实实的人正打量自己，“小娃儿，你是这里的村民吧，这种时辰怎么会跑到这林子里来？”
　　完了！这家伙明显就是逃犯啊，这下真的是必死无疑了，他肯定不会放我离开，万一暴露了他怎么办。在少年听过的故事里，所谓的逃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即便是上次县令抓的流氓强盗，都听说抓了人质，这次为了抓着人来了这么多官兵，这家伙肯定不是流氓强盗那种级别啊！少年却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思考事情的方式居然变得如此灵活跳跃，甚至有一点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