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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元是今宵 / 梁上燕

梁上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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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袍,干净的眉宇间有几分清贵的气质。
  他安安静静地坐着,似乎并不打算开口,陆宴给了她酒,自己却不喝,大概是真的不太喜欢。
  半步多酒楼的桃花酿确实名不虚传,入口绵柔,只在舌尖上作起一丝辛辣,清冽甘爽,回味无穷。
  “我明日便要启程去往江南,姜姑娘还是赶紧另寻别的容身之所。”他低敛着眉,眉心似乎微微皱起,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却对双方都不是很了解,一个费劲心思想知道却不被允许,一个只将对方当成匆匆过客并不关心。以至于,除了姜顽姓甚名谁,是个鬼,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还真是如同外人说的,陆宴这个人眼里,或许无欲无求。
  姜顽轻轻叹了气,“你这小儿,左右不过弱冠之年,学得和那道士僧人一般模样。”
  语毕,手一抬,空了的酒壶便直直落入塘里,水声清脆,她轻轻笑了,“我既是个鬼,自然是要少不了害人,前些日子叫天雷劈的散了形,又怎么还敢跟着你。”
  “你生的这样好看,若是再养些时日,我必然忍不住要用你下锅熬汤的。”
  陆宴愣了许久许久,才淡淡说道:“姜姑娘又在说笑了。”
  “黄口小儿,我比你大了整整三百岁,吃人肉又有何稀奇。”
  “有些野兽瞧着身形巨大,其实也是吃素的。”陆宴回道。
  “殿下此言差矣,你怎知我不是茹毛饮血的凶兽?”
  陆宴又愣住了,“如此作恶多端黑心肠,想来遭雷劈也当是家常便饭了。”
  姜顽很是满意的笑了,仿佛“黑心肠”是个夸奖人的词语,她满意的点点头,不再争辩。
  话题没头没尾的开始,又没头没尾的结束了。第二日清早,晨雾未泯,晓看红湿处,车马声已稀,陆宴果然按时走了,去了江南。屋檐上坐了一人,仔细看正是姜顽,她仍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瞧着前方,依旧是一身鹅黄色。这女子生了张俏丽的脸,虽然不比同昌公主倾国倾城,倒也有几分特别的灵动,许是有双杏眼的缘故。
  若说同昌公主是牡丹,国色天香,美的浓烈,那么姜顽自己的脸便是荷花,出水芙蓉,清丽干净。
  姜顽双手搭在屋檐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落着,有节奏地轻轻敲在瓦片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很有耐心。
  太阳逐渐亮了起来,晨雾也渐渐散去,学士府的下人皆被遣散,早上倒是静悄悄的。墙上爬着的藤蔓上挂着露水,墙那边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姜顽似乎有些高兴,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一双杏眼弯了弯,眼里是墙那头的人影。
  一个窈窕的倩影显露出来,一旁的侍女小心搀扶着,她们站在台阶上,台阶下的人跪拜着,身着道袍。不知说了什么话,四周的人全都跪倒了,唯有那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仍然站着,独独显眼。
  那边不知为何静止了,姜顽瞧着笑容更盛,嘻嘻笑出了声,从屋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笑容也不减,任由晨风拂乱青丝,衣决飘飘,心情好得很。
  “瞧,这里能看见桃花呢,嘻嘻。”
  她没有跟着陆宴去江南,就是因为,京城还有最后一笔账没算清。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不急这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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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
  同昌公主就快要及笄,她一天天长大,褪去了原本晦涩暗淡的花苞,成了艳绝定京的第一美人。可容貌的变化仍然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怯懦,她名声在宫外,宫里,依旧是最不起眼的公主。
  奇怪的是,高门大户求娶最多的也不是她,想来都瞧不上徒有其名的花瓶公主,人人挤破头要来求娶那位百国明珠,隋珠是皇帝捧在手心长大的,以皇帝对她的宠爱,不论谁娶了她,以后都是锦绣前程。
  同昌并不在意,因为她早已有了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儿郎,她是最好看的女子陆宴却连一眼都不给她。她不敢表明自己的心迹,只是远远地望着他,日复一日想象着美好的结局,好像就能圆满。
  她喜欢陆宴的第二年,在她将要及笄的那一年春,她的妹妹隋珠公主向皇帝请求赐婚,赐的是隋珠与陆宴,昏的是她。
  她怯懦,愚钝,可是她都明白,若是要在她和隋珠中间选择一个,任谁都会选隋珠。皇帝会这么选,陆宴也当这么选,更何况,她什么都没有说过。
  同昌将自己关在那个小小的宫殿里关了两日,心中无比悔恨。
  若是能早点对他说,若是自己也能像隋珠那样大胆……若是……
  第三日他听说,陆宴没有答应,宫女们各个说起时都是一副可惜的模样。那日陆宴说,他的心在于天下,不在男女情爱上。
  同昌的天彻底塌了,他的心不在男女情爱,他不会娶隋珠,不会娶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更不会娶她。
  她浑浑噩噩地过着,依然远远的望她,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习惯,再也改不了。
  同昌及笄前的一个月,她的养母贤妃叫她过去。
  贤妃娘娘早年也是叱咤后宫的厉害人物,后来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不能生育,便消沉了,消沉了十多年。虽说是名义上的母亲,贤妃对她一直是淡淡的,或者说,贤妃娘娘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精心吃斋礼佛,无欲无求。
  她瞧见贤妃就会想起陆宴,那个同样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人。
  贤妃看见她,微微抬了眼皮,神色也无变化。同昌也只是低头敛眉,规规矩矩的行礼。
  “明玉就要及笄了吧。”
  “是的,母妃。”
  “身为公主,及笄后若是不嫁给朝中世家,便只有和亲这一条路,你可有想好。”贤妃放下了手中的念珠。
  “明玉……明玉并无私心,……一切皆有父皇安排。”
  “犯不着这么紧张,你这孩子打小就这样唯唯诺诺的,性子软的很,今日只是说些家常话。”
  贤妃娘娘喝了口茶,叫她坐下。
  “你是否已有心上人?”
  同昌紧紧攥着手心,如鲠在喉,陆宴两个字,将她嗓子烧的干涸。隋珠尚得不到,她又如何能。
  “今日就你我两人,我便与你说明了。”
  “本宫不喜欢小孩子,你自小性子就不讨喜,可你我依旧是表面上母女一场,本宫也不愿教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嫁了。”
  “你与隋珠,是大隋唯一两个快要及笄的公主,如今边境战败,按照惯例,定然是要送一位公主去和亲的。”
  “以皇上对隋珠的宠爱,定是要将她留在身边,去和亲的,必然就是你了……”
  后面贤妃娘娘说了什么,她再记不起。
  她依然常常去看他,依旧是远远望着,不出声也不被人发现。她一辈子小心翼翼,怕被人看破了心迹,怕做错事说错话。可她如今倒是像个笑话,远远偷窥着,那人……怕是根本不知道她吧。
  她甚至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看他的机会。
  真想再瞧一瞧他,以后再瞧不见。
  御花园里种了不少桃树,春天时最是美妙,似烟霞云雾,连绵一片。随着桃花一起来的,是突厥的使臣。
  边境上隋军节节败退,迫不得已请求议和,突厥王派了使臣来详谈。突厥人凶悍好战,使臣也生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皇帝要设宴款待突厥使臣,宫里有品级的妃嫔皇子公主,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皆要携家属赴宴。
  停战,无非是要割地赔款,和亲也是惯用手法之一。
  同昌想,那一天要到了。
  那天皇宫上下都装饰的很漂亮,宴厅很大,四周挂着黄色的帷幔,穹顶上是大颗的夜明珠,星辰一般熠熠生辉。穹顶下有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无双公子,谦谦如玉,少年的眼里有苍生,有天下,而她的眼里只瞧得见他一人。
  那位突厥使臣依旧穿着自己国家的服饰,衣服上还有兽毛,看着与周围的华美绮丽格格不入。他始终昂着头,活脱脱一副战胜国的傲气。
  宴会上不谈国事,晚宴倒是和和乐乐过去了。只是那使臣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簪子,说是突厥王几月前得到的宝物,不是凡品,愿意以此表明诚意,结两国邦交。
  那簪子是由一整块上好的玉雕成,玉质通透无裂痕,簪头是一直于飞的凤凰,雕的栩栩如生,簪身纤细匀称,居然也雕了花样,是各类品种的鸟儿,都朝着凤凰,俨然一副百鸟朝凤的样子,雕工极细致精巧,其上又用了金丝银丝绕成凤凰羽,是谁都要赞叹的精巧工艺。。
  “好漂亮的簪子。”隋珠公主率先出声,众人皆已知晓,公主这是瞧上了这簪子了,按照皇帝对她的宠爱,必然会直接赏赐给她。
  谁知此时那突厥使臣又开了口,“此簪十分特别,还有一段特别的历史,在场的有谁能知道,我便将簪子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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