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姬红叶 下

　　五雷正法是道家绝学，要说它厉害也是当真厉害，就它真正的威力而言绝不下于太古十三箓中诸多奇妙功法。可说它废也是真的废，就和道家基础内修功法“养生主”一样，若不能真正领悟并完全掌握，和三脚猫功夫没什么差别。
　　世间能够完全掌握五雷正法的也就只有两人，一位是道门天宗掌门，三圣之一的“道宗”，另一位便是那曾经淮水姬家的大小姐姬红叶，张文若曾经在青州巡查令的档案中见到过此人的名字。如此想来，定然是她自青州调任而来，顶替了清瑶离世后空缺的位置。
　　张文若不由自主一声叹息，心想这刚到阳州还没做个什么呢就惹上这么一个主儿，好巧不巧还是那个曾经淮水姬氏的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自古以来淮水多出傲骨男儿，而淮水姬氏千年风骨，更是在历朝各代中的能见到他们族人的身影，或雄霸一方的诸侯，或纵横四海的名将，甚至祸乱天下的大贼，没一个省油的灯。
　　姬红叶身为那淮水姬氏宗门仅存的二人之一，也是全然继承了那个家族的精神，将狂傲活出了风骨，自年少成名以来，狂妄不羁，挑战天下各路高手无一败绩，当初清瑶也败在过她的手下。
　　不过自从姬家七年前出事之后，她在江湖上就没有什么消息了，张文若又怎能想到如今她居然在阳州。
　　怀只怪张文若自己那张臭嘴，也不知是不是和文中流来往多了，学了他几分精髓，总是难免因此得罪别人。
　　眼见姬红叶盛怒之下直接以雷法对自己出手，张文若那才叫一个苦不堪言，打心底的不愿接招，毕竟这里可是是阳州城，她又是此地的巡查令，一但事情闹大，更是没地方说理的。
　　来不及多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只能抬手先挡下，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自掌心传来，带着持续的酥麻，灵力开始不断地侵入身体，他当机立断的从二楼的围栏飞身跳上对面房檐，拔腿就跑。
　　心下难免惊愕，果然，那能发挥出真正威能的五雷正法不容小觑。自己修行《龙渊》多年，以修炼诸天之气代替寻常修行者所修灵力，身体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被凝炼得近如妖，但从那一掌相接能察觉到，这银白色的雷电是可以伤到自己的，若是姬红叶全力而为，今日说不好就是一场生死之战，索性还是决定溜之大吉。
　　然而，姬红叶见他逃跑，也是不依不饶，直接跳到半空，随即整个人化作一团电光，直接朝那疾驰的身影飞去。
　　张文若回头一看，那团电光转瞬即至，回头大喊：“咋这么大气性呢！不就是摸了你手一下吗！？明明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姐，非得跟我装什么风情万种的美娇娘，不都你自己闹的吗？”
　　话音刚落，那团电光已然追到了他身后，见状张文若没敢再耽搁，这等以身化形的手段寻常人可做不到，若是再不全力开溜，恐怕早晚得被追上，挨一顿胖揍。
　　于是不敢再犹豫，直接运起体内灵力，顷刻之间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速度也提升了一大截，又将姬红叶甩开了一点距离。
　　此时阳州城上空，一团暗红色的火光和一团银白色的雷光一前一后疾驰而去，两者速度都是出奇的迅捷，眨眼之间便闪过西大街的十个多条巷弄。
　　如此二人之间的斗法也是惊动京都的不少势力，没用到小半炷香的时间，整个京都便如同炸了锅一般，毕竟这里可是天子国都，大燕命脉之地，又怎容二人在此斗殴？
　　禁军统领察觉此事之后立刻将巡防营统领，玄天司主司，以及巡查司主司三人拉到一起臭骂了一顿，据后来宫女回忆，那是第一次看到那位儒雅随和的禁军统领发这么大火。
　　阳州巡查司主司王庸是个修为极差的大胖子，不客气的说也就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的程度，要以战斗力论，或许连一个当过几年兵的普通人都能狠揍他一顿，还是还不起手的那种。
　　但此人能胜任大燕阳州巡查司的主司，自身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他本是科举出生，武昌年间的探花郎，辗转到过各地府衙为官，政绩都还不错。能当上巡查司主司也多亏了他在处理政务和人际关系上的天赋。
　　在巡查司这种武差衙门，一个文人能够服众，可想而知他自身的能力和头脑。在刚才他被宫里的那位统领大人叫去痛骂之时，也是一头雾水，要知道阳州巡查司可算得上大燕十三司中最过严谨的机构，有修行者在京都城内肆无忌惮的斗殴这种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毕竟在京的每一位修行者都是会进行报备和监管的，别说是与人动手，就是随意释放灵力都会被警告。
　　一想到此，他心中越发担忧，随即立刻回到巡查司，召集人手进行排查，结果发现姬红叶今日公务外出，心头突然咯噔一下，越发不安起来。
　　对于那个小祖宗他也算了解，刚从青州调来没有几个月，就打着切磋修为的名头，差点把这大半个巡查司的高手给揍了个遍，除却另外几位主使没能和她交上手，其他的大多数人只要看到姬红叶，基本上就是躲着走。
　　在知晓今日她是出去对一位刚进城的高手进行管控时，王庸已然坐不住了，后背冷汗直冒，心头暗暗祈祷千万可别是那位祖宗，毕竟这些日子她惹得麻烦都还没能处理干净，巡查司中被她揍的那些人中也不乏权贵子弟。因此这段时日有不少人的目光正直勾勾盯着他这位主司大人。
　　若是再出个什么事儿，一但被当今天子问责，群臣施压，那自己乌纱帽可就不保了。可这姬红叶同样也是摸不得碰不得，王庸更没胆子敢将她撤职。
　　虽然淮水姬家已经覆灭多年，可其父淮远候曾经也有不少故旧门生在军中或庙堂。他们大多数人都还是力挺这个姬家大小姐的，再加上姬红叶平日虽然行为出格些，但都还是能很好的把握住分寸。
　　自己若是为了平息某些人的怨愤便针对她，那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乌纱帽的事儿了。
　　他只是一个贫寒人家出身的文官，两边人他都得罪不起，索性也只能暗自祈祷千万别又和那大小姐扯上关系，于是赶紧吩咐下去，命所有巡查令外出查探，若发现私斗的二人先行控制起来。
　　不得不说，阳州巡查司的官差都还是很有效率的，所有的明探暗探一起盘查，极其迅速的便掌握了二人的位置，并将消息传回了巡查司。
　　此时张文若和姬红叶二人，早由东城门出了城，也不知飞了多久，来到一处雪山下。
　　也不知是否感应到了什么，张文若在来到这座山脚时便停了下来，神色凝重地看向了不远处的石牌坊，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那块石牌坊看起来很是简陋，好似随意找了三块天然长条巨石搭建，连最基本的雕刻打磨也没有，歪歪扭扭看得人很是不自在。
　　两侧以一种颇为潦草的笔迹刻了两句诗，中间横着的那块石头本该有一句横联，却是反常的什么也没有。
　　仔细一看：“天地有常浑浑至善无终，阴阳有法悠悠此心无为。”这两句就其意而言就是道家的理念，这块石牌坊很明显是宗派山下的门牌。而在阳州，与道家相关的宗派便只有那个天下第一大教，道门天宗。
　　所以他停下了，姬红叶同样也停了下来，并且没有急着动手，因为她不愿意在这个地方与人争斗，毁了此地的清净。
　　“换个地方打一架，无论胜败，今日之事一笔勾销，若不然你在阳州将永远不得安宁。”姬红声色俱厉，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容反对。
　　见她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张文若也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那天宗山门石牌，又看了看姬红叶。“若是要切磋，你是否该报上名讳？虽然我知道世间能够完全掌握雷法的只有两人，我也知道那两人都是道门天宗的人。一位是天宗掌门，另一位就是你，这不是什么秘密。但向对手报上名讳这种事儿，很重要！”
　　姬红叶白了他一眼，一副嫌弃的模样：“明知故问，那种无趣至极的规矩有何意思？在我看来不就是文人墨客们自己以为的江湖？所以才会臆想出如此多的狗屁规矩。”。
　　“有理！那些什么先报上名讳再一决生死的桥段不过书生意气而已，但我说的，是对于人的尊重，对自己对手的尊重！”张文若也不甘示弱，心里想什么也就说什么了。
　　不料姬红叶才不爱搭理他这一套，直接冷声回到：“强者才需要尊重，你这种无能胆怯，又无耻下流之徒根本不需要！现在我真怕交手之后会忍不住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