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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斯里城密录 / 第八章 因果无常

第八章 因果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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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小北携曾忆安回到家中,并同老头子讲明了斯里城中所见所闻。老头子垂首黯然,深叹小北生父命运不济,有思过度又加重了病情,命在旦夕。
  然或许也是老头子善有善报,命不该绝,有一方士云游至此,希望嫩讨一餐素食。其时,老头子依气息奄奄,何府已经在准备后事,未晞见来者是云游方士,便施乐素斋和银钱。
  这个方士身着道袍,却拿着一串佛珠,衣着邋里邋遢,留在络腮胡须,不伦不类,如何看也不像是个正经的修行之人。而未晞施舍这个方士,也是遵着日行一善的道理。哪知这一施舍,便结了善缘。
  话说方士用过斋饭,只取了一小锭银子,便问未晞府上究竟是何人身故,未晞便如实回答。这位方士听闻老头子还没有咽气,便同未晞说自己也略通医道,希望能让他去瞧上一瞧。
  未晞本不愿答应,因为这个方士看着实在有些太不像样,但心想老头子这个病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便点头同意。
  二人到了老头子的卧房,小北和曾忆安正坐在默然垂泪。小北见未晞领来一个邋遢方士,心里不快,便问未晞来者何人。未晞答道:“是一云游方士,懂医道,让他瞧瞧,或许医的好呢。”小北心想此话也言之有理,便闪在一旁。
  方士见老头子已然昏迷不醒,便搭上脉,只觉“脉壮重迎指,如石投水往下沉,按之无力”,便知乃是气结于胸,疏导开来,还有救。便同众人道:“何老爷还有救,须得施以金针数。”
  小北等人大喜,忙跪下,请方士施针救人。方士连忙扶起,说道:“小姐为人心善,该得此善缘。”遂打开随身包裹,取出金针一百二十八枚。只见一百二十八枚金针细如牛毛者,方士让升起一个火盆,然后行云流水般施下金针,不过片刻,老头子咳出一口黑血,醒了。
  小北等人喜不自禁,齐齐跪着一排说要报答恩公。方士摆了摆手,说道有因必有果,本来何老爷子便不该命绝,只不过应在他这里罢了。
  醒了的老头子费力的撑起半个身子,坐了,刚双手抱拳,道了声“谢谢恩公”,便呆在那里,细细看了方士半晌,颤颤巍巍道:“可是建章营骑胡叶将军?”
  原来,该方士正是当年派去斯里城的胡叶将军,后来暴毙家中。
  方士摆了摆手道:“还提什么将军,这些于我不过前尘往事而已。”说罢,把小北拉过一边道:“不愧是丁泽中的骨血,有泽中兄当年的风范。”
  原来当初在斯里城,胡叶将军在石碑下埋有血书的事最后还是被圣上知道了,只是那时南方大水,西北的熬夜族又屡屡侵犯边境。圣上本想派人前去斯里城将碑和血书毁了,但一直没法调出人手,原本建章营骑是做这类事的行家里手,只是这个碑和血书恰恰便涉及到建章营骑,自然没法派他们去,非但不能派,原本就打算将这些人灭口的,只是念在这些人一直忠心耿耿,不忍下手,现而今,已然没有理由饶过他们了。
  当初在斯里城,小北的生父丁泽中与胡叶将军见过一面,那时丁泽中中毒已深,自知如果没有解药绝难活命,便恳求胡叶将军给普通百姓解药,让他们出城。胡叶将军起先不肯,假如被圣上知道了,不光这些出了城的人绝难活命,而且建章营骑的所有人也要陪葬。
  丁泽中拍案而起,一边咳出血,一面怒问胡叶这些百姓有什么错。胡叶将军看着面如修罗般的丁泽中,身为武将也不免失了胆气。最后,胡叶将军答应给百姓解药,条件是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人永远不许出斯里城。
  胡叶将军说道此处,对小北说:“当年我也是身不由已,我只能救下百姓但让他们立约,世世代代不许出城,否则建章营骑所有的弟兄都要送葬。我只能救下百姓,你的父亲还有曾家,他们,我真的救不了。”说罢,眼睛里流出两行浊泪。
  “原来如此,曾念父子其实是守城人,为了确保那个约定不被打破。”小北听完胡叶将军的话后说道。
  “确实如此,曾仕建那时因为已经被除了宗谱,所以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死活。曾念我还记得那时他不过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胡叶将军回答道。
  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曾忆安突然问:“那胡叶将军,小女子有一个疑问,当年将军暴毙府中人人皆知,那您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北赞赏得看了眼曾忆安,然后又看了看老头子和未晞,只见两个人的表情也是一片赞许。而胡叶将军的脸上却露出了极为难过的表情,像是揭开了一个不愿意触碰的记忆。眼睛里露出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过了好一会儿,胡叶将军才开口说道:“当年根本不是暴毙,而是圣上密赐了毒酒。如果不交出胡叶的尸首,那便要诛胡家九族。”
  胡叶将军说他其实是双生子,有一个同胞的哥哥,兄弟二人的身形相貌一模一样。只是是十二岁上,胡叶的哥哥失足掉到河里,其时正值冬季,从河里游上来便开始发烧,结果这一烧将胡叶的兄长烧成了一个傻子。
  那个送出去的尸首就是胡叶的哥哥!
  胡叶将军叹道:“那时我已经同父母妻儿诀别,哥哥突然站起来冲着我裂开嘴笑了一笑,像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对我说‘好好的,哥哥的命就是你的’。那日,我们都穿这居家常服,恰好又是一样,哥哥走到赐酒太监面前,行了礼,便把一壶酒喝得干干净净。”
  胡叶将军扬了扬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一直觉得兄长其实一直没有傻,或许他知道我们兄弟二人如果要进建章营骑,那注定有一个人要成为影子。”
  小北安慰了安慰胡叶将军,心想如此一来,斯里城的人没有出去便也说得通了。曾念应该也是因为这点,所以一直守着斯里城,而斯里城的人看来是因为有着约定,所以才不离开。。
  原本,假如两三代人不离开斯里城,等着这段事慢慢被遗忘了,也能够过正常的日子。虽然说现在他们在斯里城不能外出,可外面连年灾祸,其实倒真的比不上斯里城里风调雨顺的生活。
  可曾念,他一定不是一个甘守约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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