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徭役

　　白凡等人在驿站等了有半个月，期间白老七经常与驿站上的人打交道。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话，逢人就说:“你我兄弟一起共事，来日驰骋疆场，痛饮美酒。岂不快哉。”
　　能一起参军的人大多都是汉子，听着白老五豪迈的话语，当即一起有说有笑，聊到兴起，就勾肩搭背朝着酒肆走去。
　　是以，这几天下来，白老七就结识了一堆的兄弟。
　　十七寡言少语，甚至有些冷淡，看他的性格貌似不喜欢与人交往，白凡就见过他出去过两趟，很多时候都是待在客房里。
　　这段时间以来，白凡没有跟在白老七身边。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来到郿县，自然多出去走走。
　　再等了几天，白老七唤来白凡。原来钱贵已经按条令招够了人数，今天就是带他们前往崤山服徭役。
　　兵役亦是徭役之一。秦国法令，凡是服徭役者，由亭长带领前往，县长分配所属。
　　钱贵照着名册上点完人数，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让人收拾好行李，即时出发前往崤山。
　　据说卫殃大人亲自掌兵，要在崤山与魏军一战。
　　白凡他们这次前往崤山，就是负责从郿县运送一批粮草过去，之后将会由亭长分配充军。
　　等到了粮仓，白凡见到成群结队的人进进出出，有些疑惑。
　　十七这时在身边低声开口说道：“这次征兵不同以往，郿县各乡各亭都招满了人。据说平王这次执意要攻下固阳，特意下令，征集民众五千人运粮，之后分配各军。”
　　十七透露出来的信息，钱贵刚才没有提过。白凡抬头看了眼十七，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固阳位于河西之地，献王穷极一生也没有让其归为秦地。平王这次执意攻打郩山，是想雪献王之恨吗？”
　　白凡暗暗猜测，同时又有些忧虑。若是平王真的要攻取固阳，那此行凶险万分。
　　秦魏百年之战，积怨已久。魏国曾趁秦国内乱，夺取河西之地，几次以河西为走廊，发兵攻秦。穆公在位时，曾想收复河西，只是魏国武卒凶猛，有万夫莫敌之勇，逼得穆公不得不放弃河西，转向攻打西戎。之后，穆公直至献王，也未能收复河西。
　　早年白凡曾有幸在河西之地观山测水，了解固阳属郩山一带依山傍水，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这次秦军若是攻打固阳，魏国若是派重兵把守，秦国怕是铩羽而归。
　　走进粮仓，白凡索性不再猜想。
　　由着钱贵的分配，白凡走到粮堆前，抓起一个麻袋，轻轻的甩了两下，毫不费力的就落在了肩上。
　　扛起麻袋，白凡正要起步，一旁的瘦弱汉子提不上气，往后摔了个跟头，刚好撞到一个梯子上。梯子上的人正在拖拽着麻袋，忽然感觉梯子不稳，慌张下将麻袋拖了出来，一个不稳，麻袋连人一起落下。
　　白凡就在身边，眼疾手快，丢下手中的麻袋，一手扶稳落下的那个人，另一只手就抓着落下的麻袋，将它埋在半空。
　　被白凡扶起的那个心吓得脸色发白，当发现自己没事后，拍打着起伏的胸口，向着白凡连连道谢。
　　周围的人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传来一阵喝彩。
　　白凡放下手中的麻袋，笑着拍打两下那个人的肩膀，接着就提起麻袋走了出去。
　　路过仓门，白凡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小兄弟，我看你刚才身手不错，应该是练过的吧。”
　　李卫在白凡身后开口说道。刚才他凑巧看到白凡救人的场景，刻意的打量了几眼。
　　白凡侧过身子，诧异的瞧着那个人。只见那个双腿对半跨直，有力的撑在地上，粗腰紧围着一匹灰黑的粗麻布，撑起简直如长棍般的脊梁。两只臂膀粗壮有力，古铜色的肤色下爆起青筋，各自将一包麻袋扛在肩上。
　　再打量此人面貌，鼻若玉柱，口悬朱丹，额前缠着一匹灰褐粗布，剑眉下，一双眼如雄鹰锐利有神。
　　“确实练过，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武功罢了。”
　　白凡笑了笑，没有作多解释。
　　李卫瞧得眼前的青年应该未到二十，身高八尺有余，面容清秀，肤色偏黄，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文弱书生，有些意外。
　　刚才他看白凡身手敏捷，单臂提起麻袋，脸不红，气不喘，身体稳坐如钟。要知道，一袋粮重一石，普通人能扛起一袋粮都得费劲。更不用说提气接住落下来的粮袋了。
　　李卫见白凡回应得谦和，应该不是自傲之人，便走了上去，与白凡并肩，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是郿县李家村人李卫，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
　　李家村，白凡没有听说过在哪，郿县下辖乡，亭很多，没有听过也很正常。白凡看得出李卫应该有心与他结交，便回应道：“郿县白家村人氏，白凡。”
　　“白凡，好名字，我看你年龄应该比我略小，就叫你白老弟吧！”
　　李卫笑呵呵的说道。
　　白凡看着李卫应该有二十五岁，也就点了点头。
　　两人低声谈着话，一起把粮放到斗车上。
　　据说这次运粮事关重大，郿县征徭役五千人运粮，卫殃还特意派五百甲士陪同运送，待粮运到郩山，所有人全部充军。
　　这些话钱贵没有说过，所以很多人都不知情。白凡也是在运粮的时候，碰到了十七，从他的嘴里知道的。白凡也不知道十七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只好半真半假的听了进去。
　　直到运粮队来到城外十里处，白凡看到一队黑甲在此排列等候，这才相信了十七。只不过，看到钱贵等几位亭长疑惑的表情，白凡倒是好奇了起来。
　　钱贵他们貌似也不清楚会有秦军陪同运送，倒是十七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提着知道了这件事。
　　秦军的出现，自然引起从人的疑虑。都停了下来小声谈论。
　　这次有五位亭长领队，看见甲士明显把他们拦下，当即上去交涉。也不知道甲士中领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钱贵几个人弯着腰，不时的点着头。
　　不一会，钱贵满面红光的走了回来，得意洋洋的说了句：“这些将军是来护送我们的。”
　　继续上路，李卫推着车与白凡一起。他抬头看了四周，见秦军战士分散着守护，就说道：“看来这次运粮非同小可，应该是有一场大战。”
　　白凡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
　　李卫努努嘴，示意最前端骑着马的一位秦军将领。
　　“那位骑在马上的起码是一位公乘，在战场上可是能统率千军的将军。”
　　白凡没想到李卫看了出来端倪，就说道：“你想想我们这次运粮多少？”
　　李卫皱眉想了下，说道：“二十万石。”
　　白凡轻轻的说道：“说是征兵，却是让我们运粮。二十万石粮，运往郩山，你觉得呢？”
　　“郩山，河西？卫殃大人要进攻河西？”
　　李卫沉吟道。。
　　白凡严肃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李卫的底细，白凡也能看得出来绝非凡人。从气质方面就能看得出李卫应该是懂得些事人，所以也就没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