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现实

　　“天赐，你没事吧？”一个留有长发的青年关切地想要扶起我，我警惕地向后闪去，这一举动让那青年停下了脚步，举起双手说道：“好吧，叔叔保证不偷袭你，快让我看看你受没受伤。”
　　奇怪，我为什么能够听懂这个人形生物的话语？一股熟悉的记忆涌上心来，我学着记忆里的口吻说道：“白叔你别动！我没事，回湖边小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白叔闻言果然不再前进一步，只是一边警惕着不远处的战斗现场，一边给我让开一条回去的道路。
　　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动，被强化肌丝治疗过的身体火辣辣的疼，“副官，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擅自使用这招。”“听您的吩咐，指挥官。”“副官，调出你的武器系统。”“对不起，系统损坏。”“那调出你的任务记录。”“对不起，系统损坏。”“你直接说我们还剩下什么吧。”“医疗系统强化肌丝可用，记忆系统5%可用。”
　　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后，我第一时间开始思考生存的问题，失去副官辅助的我仿佛从腰缠万贯的富豪一夜间变成穷困潦倒的流浪汉，已经习惯将大部分知识储存在副官的核心中随身携带，可如今核心受损、飞船坠毁、身体羸弱的我只剩一条道路可选了，就是从头学起，掌握这片大陆上的生存方式。
　　幸好这具身体的记忆不算糟糕，掌握着三门在大陆上常用的语言，正好使我避免了交流的尴尬，不过这些信息远远不够，我必须要学习更多，至少弄清楚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醒来？为什么我会有家人？还有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变成这样？
　　回到屋子，我立刻投入到了资料的收集中，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大致掌握了基本的信息，当年的确是父亲严鸿才将重塑完身体的我从救生船中抱出，然后他们两兄弟一起抚养我长大，可我几百年前便坠落于此，时间完全对不上，而且这幅身体绝不是按照我原先身体的模板重塑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都想不起来。
　　这段时间里白叔过来了两次，分别帮我检查了身体受伤的情况下和重新封印胸口的印记，但我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他察觉到我的变化，“这里真是楔神陨落之地吗？他们不仅不认识我的救生船，而且连副官核心也不认识，对灵能的运用还这么原始？”
　　我轻易地找到了窍门，解开了他们设下的简易封印，中指轻点胸口红色印记两下，副官便如我所料地醒来，他这次遵守我的命令，再也没有伸出任何细丝，只是静静地闪烁着红芒，等待我的指令，“副官，肌丝每次充能需要多久？”“充能系统损毁，完全充能需要……三十天。”“三十天？”
　　读取了记忆后我才知道，这片大陆三阳两月交替而行，当三阳轮转一圈回到原位的时候便为一天，七天为一阳周期，三十天为月周期，十二个月周期为一年周期，“天、周、月、年吗？还挺方便记忆，不过需要一个月才能充能完毕，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在没有任何最终手段的情况下生存一个月。”
　　为了生存下去并解答我心中的疑惑，看来有必要尽快掌握这片大陆上的修炼体系，想到这里我抱着笔记径直走向湖边另一处建筑——“夜来书斋”，“紫雨朦姐姐，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紫雨朦看我今天如此好学，耐心的解答了我的困惑，“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当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我的手上已经捧满了笔记，一部分是我当场记录的，更多的则是紫雨朦自己早些年写下的，“这些足够我看上好几天的了。”我看着涉及各方各面的笔记笑得合不拢嘴，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本接着一本，如饥似渴地读着。
　　白叔揪着头发，焦灼地在夜来书斋里踱着步，“你说天赐是不是前两天撞坏脑子了，这几天完全不来找我，天天躲在屋子里看书，他以前最讨厌看书了，你说那个书有什么好看的……好看的书也是有的，我也喜欢看书。”感受到身后投来了寒冷的视线，严白虎赶忙改口。
　　“以前的天赐也喜欢看书，只是更喜欢看各种人物传说和带图画的书，这几天突然对修炼方面的书感兴趣。”紫雨朦扭动纤细的腰肢，一边将手里书放回书架，一边说道，“修炼？我就是活生生的修炼指导老师，找我不是更简单？”
　　紫雨朦暂时放下整理书籍的工作，仔细端详着来回踱步的严白虎，说道：“某人除了锻体好像别的都不懂吧？筑基之后灵力便增长缓慢，所以才干脆专注锻体。”“是又如何，你不要看不起我们武者，这也是很重要的修炼分支好吧。”
　　白虎被人戳穿底细色厉内荏地说道。不过紫雨朦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继续陈述事实：“天赐除了关注第一阶段锻体，连第二阶段筑基后的三条修炼分支也开始关注。”“那不是还早吗，那小子关心那么多干嘛？”
　　白虎觉得很疑惑，抓着头发继续来回踱步，紫雨朦忽然问道：“前几天的战斗是怎么回事？伤到天赐了吗？”白虎停下脚步，仔细回忆了一番，“是有两伙人发生了战斗，其中一伙已经布下了品级还不低的阵法。按理来说有一方被阵法困住后处于极大劣势，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引爆灵晶炸弹，估计双方最后同归于尽，天赐只是被气流震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白虎回到刚才想不通的地方，又开始焦急地踱步，紫雨朦被他吵得心烦，不耐烦地说道：“某人天天游手好闲不去修炼吗？现在没问题了，请你不要打扰我看书。”说完挥手将严白虎推出门外，“要不是我打不过你姑姑，我会怕你？”严白虎对着紧闭房门不屑地说着，却看见房门突然压开了一道缝，连忙远远的跑开，生怕有人追出来。
　　“呼~”我长呼一口气，通过阅读笔记，我总算是初步了解了这座大陆的修炼核心，“打磨容器，吸收灵气，转变灵力，释放灵力。只是有的将灵力融入身体，有的将灵力外放，还有的用灵力辅助进行其他的行动，不过当下我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步——锻体。
　　每一阶段都有九重分级，我现在才是最低的锻体一重。”收拾好房间，我马不停蹄地找到白叔，他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湖边钓鱼，一听说我来找他指导修炼，他兴奋地扔下鱼竿就跑来了，“这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想学什么和我说，我都教给你，保准比你看书管用。”
　　就这样，“猫捉老鼠”的修炼就开始了，一开始我每天都被各种东西砸的鼻青脸肿，可是第二天仍然兴致勃勃的继续，甚至觉得进度太慢，我央求白叔设置了一系列陷阱，一边进行体能的训练，一边在陷阱中训练自己灵敏的感官。
　　不久之后，我的身影便出现在湖水中、山林中、石地中，在天然的障碍中穿梭，用身心去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当白叔从暗处忽然偷袭的时候，我逐渐放弃对肉眼观察的依赖，不论是石子、木棍、细针或是灵力波动，我争取在第一时间预测被击中位置从而提前避开。
　　我知道当初白叔他们铤而走险为我提前开穴只是希望让我身体内灵气的流动得到控制，借此医治我胸口的“印记”，要不是副官在最后关头发射强化肌丝救我一命，我这副身体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所以虽然知道可以用灵气加速锻体期的修炼，但我从来不在白叔他们面前提起，只是拼命地做着体能锻炼，周而复始……
　　与此同时，衍山禁地中心部位，在某处护山大阵的包裹之中矗立着一座年代久远的殿堂，层层雾霭笼罩之下使得暗红的屋檐下的牌匾变得难以辨识。“笃笃笃”安静的大殿深处传来拐杖触地之声。一名背部佝偻的老者，渐渐浮现出身形，一身藏青长袍覆盖全身，唯一裸露在外的是一双干枯而布满伤痕的手。
　　大殿之上，整齐排列着两列石座，朴素不加修饰的座椅上早已坐满了各色人物，有人族，也有化形为人的大妖，众人全神贯注紧紧盯着来人，生怕遗漏老者的任何一个动作。
　　老者在大殿中央站定，苍老却不失底气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荡：“众位不用拘束，此次紧急召各位前来主要有几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便用灵信交谈，必须当面和各位商量。”
　　简单讲了几句开场，老者在正中间的座位坐下后继续说道：“首先，查探神州商会的一事有了重要突破，稍后请广目妖王和各位细说。其二，禁地外围突然聚集的那些分属于三座城池的追兵，还请三位城主各自说服他们撤离，近期我们行动颇为繁密牵扯颇多，不便暴露，有他们始终是个变数。最后散会时蛮牛王留一下。”老者说完便默默地端坐于首位，众人随后自行进行讨论，若有需要补充他才会再次开口。
　　殿内众人领命散去，只剩蛮牛王默默跟随老者来到殿后的一处偏房内，老者伸手示意蛮牛王落座，身材魁梧的蛮牛王虽化形为人却仍然保留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对暗铜色大角，时不时晃动显得颇为自豪，只见他躬身为老者拉开座椅侍候其落座。
　　老者哑然一笑：“行了，这里就我们两人，你这么高快找个地方坐下吧，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总仰着脖子说话可吃不消。”蛮牛王闻言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挥手掸干净脚下的土地，直接盘腿坐在老者面前，保证老者和自己交流更加方便。
　　见其已席地而坐，老者便不再坚持，“老牛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好不容易最近娶妻生子还要把你叫过来忙事情，没能让你多陪陪老婆孩子。”蛮牛王轻轻摇晃牛角，瓮声瓮气的回道：“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俺应该做的，当年全凭大人搭救，俺老牛才能活到今天，从此跟着大人不愁吃穿，更能安心修炼，若是还有什么事情请务必让俺老牛去做，“不用担心。”
　　老者脱下了遮蔽面容的兜帽，正是那禁地之主——邬博常，须发皆无的脸庞上残留的是一道道触目惊醒的伤痕直达脑后，蛮牛王仿佛早已知晓老者长相，并无惊讶之意，只是低下头去不再直视，“不用紧张，我的脸是什么样子我自己清楚，那都是些以前留下的老伤了。”。
　　简单安抚之后邬博常继续说道：“这次叫你来的事情不用离开这里出去东奔西走，是关于先前闯入禁地几个小家伙。”“是让俺老牛现在就去狠狠教训一下他们吗？”“不，你误会了，其实这次是我有意放他们进来的，目的自然是地下的那个东西。”
　　“是那个以前一直没有处理的东西吗？”“嗯，那里面的东西曾经伤害过很多人，你去监视一下比较合适，正好也在你的领地内。”老牛听后咧嘴一笑，啪的一拍胸脯：“这事儿好办嘛，包在我身上请大人放心。”“很好，”老者继续说道：“我来教你，你马上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