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醒

　　这是哪里？头好痛，我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十分吃力，该死，我的身体何时变得这般脆弱。副官！即刻报告撞击损伤！可还未说完，我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意识逐渐飘远，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
　　再次睁开眼时周围有些昏暗，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造物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您——指挥官柏图斯，智能副官马歇尔正向您汇报。”是在喊我吗？你认错人了吧？自称马歇尔的声音却自顾自地说道：“飞船已抵达远古五位神帝中楔神的陨落之地，正在设置折越航标，感谢您为族人做出的贡献。”族人？我和父亲、两位叔叔一起生活了九年，你说的族人是指他们吗？
　　马歇尔仍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这狭小的空间里骤然明亮了起来，我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看到外面居然是我只在书籍中接触过的浩瀚宇宙，和夜晚的星空不同，多彩的星云正喷薄出晶莹剔透的气团，当我陶醉在这迷人景象时，一张黑暗巨口骤然出现，将我和那些散落在星空中的气团囫囵吞下，四面传来了刺耳的噪声，那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光滑的金属上来回剐蹭，我被这突然的事件弄得措手不及，只是蹲在原地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狭小的空间终于稳定下来，我鼓起勇气观察四周，发现远处沉睡着一片灰蒙蒙的大陆，它的四周有三大两小共计五颗巨大的印珠，有的珠子散射出金色光芒，有的则是缠绕着暗蓝色光丝，有的……完了！我身后有一颗金色巨珠不偏不倚地撞过来，屏障破碎的声音瞬间传来，我再度感到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马歇尔的声音：“警告！船体损伤超过70%，正在紧急迫降，侦测到附近可降落地点，已自动导航并呼叫支援。警告！船员生命体征衰弱，灵能不足无法修复，启动记忆备份系统……正在重塑肉体……警告！灵能不足，重塑失败……”
　　“疼，好疼啊！”一名少年躺在床上踢着被子，双手在空中盲目地挥着，他的父亲连忙上前安抚，“坚持，再多坚持一会儿，马上就不疼了。”而后轻轻地帮他盖好被子，转过身揪住身后一名男子的衣领，盯着他的双眼吼道：“二弟，你不是说成功开穴之后他就能控制灵气了吗？可是这都昏迷了七天，为什么还没有清醒？”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惜躺在床上的少年一句也没有听清，自他记事那天起就曾体会过，胸口那枚古怪的印记一旦吸收到充足灵气就会延伸出蛛丝般的触手蔓延到四肢百脉，如同有千万根针在穿刺身体，所以他从小就被禁止服用过天材地宝、也不能涂抹强化肉体的药膏，一直都只能以普通人的方式锻炼自己，但在这片灵气充盈的大陆上，他这样的锻炼方式远远不够。
　　从空中摔落的我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想伸手去触碰身边的物体却抓了个空，这么高都没摔死，我难道还在梦境之中？只听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正在导入记忆。”“你是马歇尔？”我鬼使神差叫出一个名字，脚下却突然失去平衡，一个踉跄跌入黑暗之中，无法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拼命挥舞着四肢，有无数碎片趁机疯狂地扎入我体内，我痛苦地叫喊着：“你认错人了！我叫严天赐，我爸是严鸿才！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的话语仿佛起了效果，碎片地融合戛然而止，马歇尔的声音再度响起：“导入进度0.1%，系统灵能不足，正在终止程序。”从下坠感中解脱了的我微弱地喊了一声“父亲？”。
　　趴在床边原本睡着的男人猛然惊醒，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握住我的手，“你醒了？”“嗯。”“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快继续躺下，我这就给你做点好吃的去。”父亲似乎有些激动，说完便转身揪起睡眼惺忪的二弟走了出去，二人的交谈声逐渐传来：“大哥你看我说的对吧，天赐昏迷肯定是因为那个封印松了，你看，这刚重新封印完他就醒了。”“就你懂的多，赶紧烧饭去。”我躺回床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除了马歇尔三个字，其余的却回忆不起来。
　　屋里的人不知道的是，有两双眼睛正遥遥地观察这里发生的一切，其中有位老者便是如今衍山禁地的主人——邬博常，拥有阵法核心秘钥的他只需施法便能“掌观山河”——足不出户地查看禁地内大部分地区，“师傅，这就是你那最后一块心玉碎片的主人？”一头眉心长出第三只眼的狼形妖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严天赐等人的举动，身后站立着一名将面容掩藏在长袍兜帽之中的老者，老者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没错，不好意思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所以现在，立刻放了我的属下！”
　　狼形妖兽听后用食指指腹挠了挠鼻尖，不急也不恼，只见他背对着老者，逐渐幻化为人形站立起来，眉心的第三只眼悄然睁开，绽放出妖异的蓝色光芒，“师傅不要急嘛，既然这件买卖做不成，那我只能作为代表，先从你这里讨些利息来补偿一下了，你不会忘记曾经对你的几位弟子做过的事情吧。”
　　老者闻言看着眼前的大弟子，眼神坚定地说道：“我从来不曾后悔把你们几人抢来，能看着你们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你们永远都是我的骄傲。”“即使让你的弟子内心充满怨恨也不后悔？你当了七百年传说中的救世主，世人都在传颂你的伟大，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你背地里到底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世人知道一点点真相。”“所以你就先蛊惑你的师弟们，然后带他们屠戮了药王谷？”三眼男子挠了挠鼻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傅你老人家可别乱说呀，他们可是自愿跟我走的。”
　　老者有些气急地说道：“你这孽徒还敢嘴硬？当初闯入宝库偷盗宝物时我就不该对你手下留情，没想到你逃走后居然变本加厉甚至为祸世间，如今你自投罗网，那就别怪我要清理门户了。”话音未落，老者伸出枯瘦的双手调动全身灵力拍向眼前的徒弟，却没想到一掌击空，“先管好你自己吧老头子，活了几百年居然连我的天赋幻象都看不破。你那破宝库我又去逛了一遍，值钱的好东西不少嘛。你那几个下属嘛，等我安全离开后自然会还给你。”
　　三眼男子的幻象在消散前摸着鼻尖戏谑地笑了笑，老者担心下属的安危只能不甘心地捏紧双拳，将爆发出的灵力威压尽数压制回体内，自嘲地笑了笑道：“还真的老了，居然和年轻人怄气，你喜欢拿什么就拿去吧，反正，”老者深呼一口气，“我会让你知道代价是什么的。”
　　当我闻到香味从床上醒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摆满了美食，“好香啊，二叔的手艺还是那么棒！”饿极了的我开始胡吃海塞，烤得滋滋冒油的兔腿、煎至两面金黄的鱼肉、炒得恰到好处的各式蔬菜，无论是何种菜式都让我食指大动恨不得吞下自己的舌头，“父亲，我睡着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我含糊不清地问道，父亲一边回答，一边帮我擦干净嘴角，“好像没有，是做噩梦了吗？”“哦，没有就好，这道红烧牛尾真是好吃极了，父亲你也快来尝尝。”
　　吃饱喝足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两轮熟悉的明月，我想起此时身处于衍山禁地的一角，但是回忆起梦中的只言片语让我困惑，指挥官是什么意思？马歇尔到底是谁？算了，想不明白的我只能先去睡觉。
　　听二叔说只有筑基成功的人才能开辟穴道，可是我居然在没筑基的时候就做到了。我在睡觉之前脱下了上衣，捏了捏手臂上的肌肉，一年多的体能锻炼让我瘦弱的身板变得壮实，棱角初现的肌肉潜藏着至少是过去两倍的力量，接着我打量起了自己的胸口。
　　一小块鲜艳如红宝石般的印记静静地爬伏在中间，摸起来有些硬，像一块石头，透过皮肤可以看见它正向四周探出丝线企图汲取血肉中的灵气，父亲说这个印记已经扎根于我的心脏，如果贸然拔取会危及生命，只能暂时用一层封印来阻止它向更远的地方延伸，只要能封住灵气的流动就不会有所异动。。
　　真希望我能早点筑基，听说筑基之后对灵气的运用才算入了门，“动不动就想霸占我的身体，迟早要把你这个恶毒的印记从我身上取出。”我戳了戳胸前的印记恶狠狠地说道。说完翻身上床将双手枕在脑后，本想继续回忆那个古怪的梦境，可是眼皮子却止不住地打架，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繁星点点的夜空洒落下几粒星辉，悄悄地爬上严天赐的床，钻进他的被窝里消失不见。夜里，严天赐梦见他和马歇尔展开了对话，渐渐地，他觉得对马歇尔有些熟悉，这种感觉就像是老友重逢在一起畅所欲言，他希望这个梦能再长一些就好了，只是一个甜美的嗓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