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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店小二失眠，京兆府尹高升今天晚上也没有睡好觉，才躺上温暖的床榻，甚至还没来的及和自己的夫人亲热，便有凶杀案找上门，心情如何自然是不用提，从那一张充满惆怅的脸上便能看出来。
高升手扶额头，摸着脑门上似乎刚长出来的抬头纹，听着堂下的捕头和自己汇报交代。
“这道士宠辱不惊，不是见多识广，就是真的背后有所依仗，所以小人觉得…………”
高升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照你这般说来，这道士还真是誉王殿下那边的人了？”
“不敢妄下定论。”
“唉。”
高升忽的想起另外一事，又开口问道：“那死者的身份可已查明？”
“查明了，乃是太子殿下那边的门客，肖仁武。”
一边是太子，另外一边又可能牵扯到誉王，高升眉头紧锁，愈发的无奈了。
原本就年关将至，金陵城里大偷小盗的事情就多。如今又牵扯到这么一桩关于朝中最的势的两个皇子的案件，一个处理不好，惹得哪一边不高兴，他高升的乌纱帽都难以保存，思来想去哪怕头疼欲裂，都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这案子其实已经脱离了案件本身，谁刺杀谁，谁又杀的谁根本就不重要。最为重要的其实是两位皇子的态度，又或者说太子究竟会为这肖仁武，誉王会为这道士做到何种地步，心中分量几何，这才是影响的关键。
“罢了罢了，还是等开堂问审时看看究竟有没有人来吧。
对了，那道士现在可在牢房？”
“刚收押进去。”
“等会你记得去看看，多给他带床被褥，牢房阴冷，别冻出什么事情来，让牢头狱卒多看着点，可别在我们这出什么岔子。”
“是。”
捕头告辞离去，留下高升一人，不时有唉声叹气传出，高升的忧愁无人可知。
天微微亮，彻夜未熄灯的京兆府尹内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不论是捕快还是衙役，今天起的都比寻常早那么一两个时辰，除了脸上的疲倦，其实没有太多的烦躁。
一些消息在他们之中传开，让这些人意识到，今天的严重性。当然要说最烦最疲惫的，肯定也不是他们，而是县令高升。顶头上司都在衙门内唉声叹气了一夜，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人如何能不清楚呢，所以根本不敢抱怨什么。
衙门的大门推开，门外除了早起进城的菜贩子，竟然还有一些人逗留在府衙门口，见到京兆衙门开门了，这些人连忙跑了开来，形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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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王府内。
秦般弱穿着一身翠绿锦绣，脸上也不似平日那般浓妆艳抹，看起来有着于平日完全不同淡然清雅。不过这并不是秦般弱刻意而为之的，实在是消息得知的匆忙，赶来的时间太紧，顾不上太过打扮。
站于堂前没等多久，前厅里就传来了动静，一听声音秦般弱就知道是誉王来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这个时候才告诉我。”
“昨夜事发突然，当时殿下已经睡下了，红袖招传来消息后，没敢打扰殿下。”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难道你还怕我责怪你不成……”
话还没说完，誉王同身边的师爷已经踏进大堂，看见了早已经等待在这里的秦般弱。
见到誉王，秦般弱微微一笑，本来就娇媚的面孔配上今天如此淡雅的着装，不由让誉王眼前一亮，脸上的怒意减弱了不少。
师爷极其有眼力见的默默退下，堂上此刻只剩下誉王和秦般弱。
“咳…誉王殿下。”
“啊…般弱你什么时候来的，可曾等了很久？”
与师爷说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秦般弱微微躬身行礼，随后回道：“并未曾等太久，刚刚手下的人传消息回来，说京兆府尹那边有动静了，我才过来的。”
“哦？”
誉王此刻才从秦般弱片刻的惊艳中回过神来，顿时正色问道：“可是开审了？”
“尚未，衙门庭审都是正午一刻，只是今日的京兆衙门门开的特别早，似乎是………”
后面的话秦般弱没说，但誉王也能明白，点点头后，誉王接着说道：“是了，京兆府尹高升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他也明白这事不好处理，这么早便敞开大门这个举动便是暗示。”
“那么殿下可要派人过去同高升知会一声。”
“恩……………”
誉王沉吟了片刻，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坐在了堂上，皱着眉头开始思索了起来。
“殿下？”
“般弱你觉得这道士是否真的有那识相算命巧夺天工之术？”
秦般弱一看就明白，誉王终究对于这玄幻之术有所猜疑，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信者恒信，任凭本心。
而誉王眼望九五之尊之位，比之太子来说，断然不会没有容人之量，更何况是一个道士，所以誉王此问，乃是另有深意。
“殿下是在担心无法收复此人？”
誉王面色微动，秦般弱果然心细如丝，一下就能看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这这般良助，何愁不成大事。
目光凝动，誉王回忆着说道：“不知道般弱你有无感觉，对于那道士，我始终无法在其眼中看到太多敬畏。说来也是怪事，甚至有时候他表露出的一些情绪和语气让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安？”
秦般弱微微一愣，她可很少在誉王嘴里听到这种话。
“正是不安，这种不安来的莫名其妙，不知怎的，我竟然从那道士身上产生了一种并不是初识得感觉，而且那道士似乎对我很熟悉，该如何说呢…………”誉王晃晃脑袋，眼珠震动，突然想起了该如何形容：“就好像有种一眼被看穿的感觉，哪怕在父皇面前，我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道人………真的很奇怪啊。”
仅仅只是两次会面，王超就给誉王留下了这般深刻的印象。如果王超能知道这一切，说不得会产生满足感。毕竟王超一直认为自己被誉王压制得死死的，却没想到在誉王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论究竟能不能收服他，但至少不能让太子那边得到他，这一次太子是太子得人刺杀，哪怕这次刺杀粗糙又漏洞百出，完全不像太子的作风。
但于殿下你来说，则是恰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彻底将他和太子推远，这样一来不论究竟这道人有多奇怪，那他终究也只是个无权无势仅只有一张口的道人罢了。”
秦般弱此刻显的很是冷静，将话题引回了案子本身上。
誉王这才点点头，赞同的说道。
“没错，这确实是个机会，既然遇上了就要把握住。
至于那道人，就像般弱你说的那样，他终究无权无势，纵使有些奇怪的能力也掀不起太多的风浪。”
誉王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太子那边可有什么举动？”
“太子应该还未曾得知这个消息。”
秦般弱在东宫之中自然也是有人的，据线报称，太子昨夜于宫中大摆酒宴，随后拥侍女大被同眠，不论东宫那边究竟得没得到消息，至少在太子自己醒来之前，是没人敢去触太子的眉头的。
“还未曾知道？”
誉王先是一愣，随后便想明白了，不由轻笑一声：“也是，我们这个太子殿下啊，可没人敢打扰他休息。”
“既然太子不知，堂审还早。也没必要亲自过去了，派詹事………哦，不，还是派师爷走一趟吧。
去见见高升敲打敲打，同时也去看看那道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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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外，司马雷已经在门外徘徊了许久，他自己都不记得究竟是第几次问值班的护卫。
“太子殿下还没醒么？”
得到的都是不出所料的答案。
司马雷一脸的懊悔与愤怒，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路两旁的小树，踢的那树干都有些弯曲，上面仅剩不多的枝叶掉了个七零八落，然而这样依旧不能让他消气，嘴里不住的咒骂。
“肖仁武这个该死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有能耐去杀，你倒是杀了啊，竟然还被人杀，还能把太子给搬出来，你不死谁死，蠢货！”
当司马雷家中得到肖仁武去刺杀王超的消息时当场就感觉情况不妙。随后立刻去了解事情的经过，得知此事已经闹上了京兆衙门，午后便要开审时。司马雷甚至连早食都没顾上吃，驾着马就跑了过来。
司马雷这般紧张的目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负荆请罪。当时太子派他和肖仁武一起去找的王超，事没办成不说，肖仁武竟然还半夜去刺杀别人。更要命的是，刺杀竟然还没成功，自己命陨当场，并且客栈里大呼小叫自己是太子的门客，整个客栈的人都听到了。
如今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已经闹上了京兆衙门。司马雷可知道，太子最重颜面。办事办不成且好说，肖仁武死不死其实也不重要。但是太子的脸丢了，那这件事可就大发了。
为了确保不被盛怒之下的太子牵连，司马雷才会选择主动出击，先来负荆请罪。然而太子竟然还没醒，甚至都没人敢去打扰太子殿下，这让司马雷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内心更是崩溃。
“太子殿下醒了，召司马雷公子进去。”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小太监带来消息。
司马雷刚刚脸上的阴沉一瞬而过，酝酿了一会情绪后，跟着小太监走进东宫里属于太子的寝宫。
一进门，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糜烂的味道，由此可见着太子的寝宫那是经常夜夜笙歌。
太子穿着亮黄色的内衬，慵懒的躺在床上，手抵在身旁美人的松软处，吃着递到嘴边的小葡萄。。
司马雷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太子扫了一眼司马雷，不耐烦的问道：“大清早的你过来做甚啊。”
司马雷跪在地上时已经蕴含好了自己的情绪，等太子开口，司马雷顺势将情绪爆发，眼中挤出一滴眼泪，以头抵地，声嘶力竭的喊道：“太子殿下，臣………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