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发

　　似乎朱正就明白了，明白了双亲脸上的那些迷茫从何而来，虽然朱正早早就选了和双亲不一样的路，但是继续读下去，继续待在象牙塔，那不也是他一生的一个大框吗？
　　无论是土地或者象牙塔这些本质上都是养人育人，既然已经长大了，世界还很大，用周先安的话来说，那个城多好，多繁华啊，那个市多美，多大啊。
　　也许，我也是应该去混一混的。
　　这也许就是朱正的想法吧，当然了，当他在宿舍说出他不考研时，顿时是炸开了锅的，老康和老麟一脸的不相信，震惊过后就是不断劝朱正，不考研以后没有好机会，没有好前途等等。唯有此时坐在他面前的周先安则是一脸的不在乎，相当霸道地跟朱正说，“走，跟哥去大城市，那里多的是机会，多的是前途。”
　　会支持你的人，也许才是朋友吧，朱正思索拉回到眼前，看着一脸轻松的周先安，还是有点不确定地问道，“周二少，你找的那租房靠谱吗？”
　　“一点也不靠谱。”已经拿出手机，在手里玩着的周先安，头也不抬地快速回到。
　　“那，明天？”朱正也不急，他知道周先安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是鬼主意是有点多的。
　　“咱们两兵分两路，多找几家。”，周先安放下手机，面对朱正一本正经地说。
　　“周将军，我们这兵分两路了，万一那一方有了什么意外如何支援？”朱正顺着周先安的话往下说。
　　周先安一听就不以为然地说，“不用支援，我们都是独挡一面的大将，小小问题都能自己解决的。”
　　朱正笑了笑了，这家伙似乎是胸有成竹了，不过他还是小小提醒了下，“嗯，是的，是都能解决的，就怕我们到时一人租了一间房，那怎么办？”
　　“那好办，一起租了就行了。”刚刚毕业的周先安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怕。
　　“周兄，你应该也没有租过房吧。”朱正一句话就揭穿了周先安。
　　周先安确实没有租过房，他也只是见过猪跑而已。
　　虽然周先安确确实实是个广东人，但他家珠三角很远，离城市都很远，在粤西的一个靠近广西的小村子里长大的他，只有上到了高中，他才去到县城，而在那之前，他的小天地其实不大。
　　上了高中后，周先安的天地才慢慢的扩大开来，他在地理课里学到了广东的全貌，在政治课上了解了首都，在电脑课里见到了上海。也是从那以后，周先安他才认识到世界其实很大。
　　那时起，他就想了解城市，做梦都想去大城里看看，当然了，他应该是更想过城市里的那种一直在书写的小资生活。
　　理想不大，梦想不远，然而很快现实就给周先安来了一棒，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他，第一次高考就只有普普通通地考了个专科。专科就专科，当时周先安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当他知道，读专科只有大三，没有大四时，他忽然就慌了。
　　这跟他想象中的完成不一样，理想中的小资，应该是人均都是本科起，而专科通常不在小资的世界里。不行，不能一开始就比别人差，所以应该也是第一次他拿出了他的固执，毅然选择了回去复读。那一年周先安好像消失了一样，终日埋头在教室里。苦心人，天不负，第二年，周先安再战考场后，结果虽然最后只比本科线高了两分，但是他确确实实考了上去。
　　周家也是农民家，周父做梦也想不到，他有儿子能发奋读书，还能考上本科，喜出望外的他在通知书到他家的那一天，周父就杀了鸡，去祠堂里给祖宗报喜去了。但是后面的事，周父就至今不解了，那就是周先安挑的学校实在是太远了。周先安的第一志愿是东北，第二志愿是山东，虽然都带了个东字，但是这两个地方都离广东太远了。周父是出门打工的，他自然知道这两地方有多远，所以他在周先安报学校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给周先安说距离问题。
　　这些话从周先安的左耳进去，马上就从右边跑了出来。他当然知道有多远了，这就是他特意挑的，估计是高中的地理和政治把他教育的好，这祖国的大好河山，应该被他放在了心上。好不容易考上了他想要的本科，这就可以了，至于上什么大学，管他呢。不过上远一点的学校，应该见到能更多些，所以当别人都是挑专业，挑学校的时候，周先安应该是拿出大地图在上面比划的。
　　山东学校的通知书到周家时，周父泄了气一样的看着这个宝贝儿子，无奈地准备路费去了，而周先安呢？心都估计早飞出来了。
　　少年不知道愁，恰似风华正茂。
　　意气风华的周先安家里出发，要坐上半天的大巴才能到广州，而到了广州才是他出发的第一步，因为他要从广州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到山东，到了山东再转车到学校，这一顿下来其实跟长征也差不多远了。
　　走的路比别人远远，花的时间自然就要别人多，然而虽然是这样，周先安也总能从中挤那么点时间出来。
　　比如先要提前半天到广州，他就再提前那么点时间先到广州，然后就拿这些多出来的两个小时，到广州城里转转。从广东到齐鲁大地，途径的城市的多了去，但是周先安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这一点点积累着他对经过城市的了解，这个让他丝毫不觉得路途的苦。当他坐着火车，穿过岭南的万千高山，越过奔流的长江，再看到火车窗外一往无际的华北平原时，这一切本来就很值得了。
　　如此四年，周先安踏上这趟求学之路时，他都是格外的欢喜，也格外的留心每个城市里见过，听到的事情。
　　租房的事，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过的，虽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但是见过了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经验了。
　　经验再少，那也是经验，此时面对这朱正这样的话，周先安自然有吹牛的资本了，所以被朱正揭穿了，但是周先安依然坐得住，丝毫不慌地对朱正说：“本少爷自然是没租过，那是因为本少爷之前用不着啊。”
　　“哦，那恭喜你，你明天就用得着了。”朱正当然懂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周先安，周先安肚子里有多少米，他也知道，就是现在就出发了，再打击士气也就好了，所以他改口就这样说了出来。
　　周先安毕竟跟朱正熟悉了，立马反应了过来，也说道：“对，也恭喜你，你明天也用的着。”
　　朱正一愣，随即两人心有灵犀的一样，同时伸出手击了下掌，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夜色渐渐地浓了起来，窗外越发的黑暗，再远处早已看不见景色，近些地方也只有铁道旁不停闪过的一盏盏明亮的灯。漆黑的的齐鲁大地上，一列奔跑着的火车，载着两个怀揣着梦想的少年，沿着一个光亮大道，向着远处上海那座特大城市奔去。
　　上海南站
　　当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周先安的脸上时，火车上广播，适时地响了起来。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我们的终点站，上海南站到了，请您带好行李物品，有序下车，SH市是一座……”
　　“起来啦，想听完再走啊。”朱正向揉着眼睛的周先安催道。
　　“知道啦，知道啦。”周先安伸了个懒腰就跳了下来，想要搬行李，却一眼就看到朱正已经帮他拿了下来，随即又说：“哇，哥实在太幸福了，有朱兄这样的神队友。”
　　朱正听了忍不住就说：“哈哈，那我是不是要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猪队友了？”
　　“去你的。”
　　“快点，快点，下车了。”
　　“嗯，好了。”
　　跟随着滚滚向前的人流，他们两一路说，一边开始打量着。
　　上海南站上穹是一个圆形的钢结构体，宛如飞碟般的伞面笼罩着下面的主站，百度上写着其最大的特点是地面上的建筑较少，基本三分二都在地下。朱正和周先安走在其中当中，没感觉到这个特点，此时他们站到了出口的一个地方，拖着大包小包，有点警惕的看着周围快速穿流的人群，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显然他们的想法可能有些多余了，人潮往往来来，别说有什么人跟他们两个搭讪了，连多看他们两眼的人都没有。。
　　陌生的城市，所有人应该都是这样出发的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现在他们两个没时间先考虑这些多愁善感的事，摆在他们面前的很现实的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今晚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