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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手不仅冰凉凉的，还湿漉漉的，不会是血吧！
‘咕噜’
“冤有头，债有主。这位鬼大兄弟把手放下吧。”
说着，真的放下了手，邹颜反而更害怕了……
“娃子，你说啥子，哪里来的鬼。”
是人声，一位大爷的声音。
‘呼’
“吓死我了。”邹颜反过脸去，看见果然是位老大爷。
“娃子，你在这里做啥，深山老林的，有大虫啊。”
“老爷子，你不也在吗……”
深山老林，老爷爷……
“俺是上山来祈愿的啊，唉。”
‘咕~’
“娃子你是饿了吧？听你口音，说得虽然是官话，但是是益州滴吧，以前我也是见过大官滴喃。”
‘咕~’
邹颜咳嗽了一下，没有用普通话道：“老爷子你有吃的吗，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说完饱含期待地看着老爷子。
老汉笑着看了看他
“没有~”
……
没有你问我饿了吗！啊！
“俺是来祈愿滴，本来想拿这个自己弄滴篓子网鱼，当做祭祀，可是好像不行啊。”
老汉抬了抬手上的竹编篓
邹颜看着这老汉，这才发现老汉衣不蔽体，是一片碎布拼成的长衣，好几个大破洞，幸而现在是夏天……
老汉瘦得皮包骨头，长衣撑起之下，一点也没有活气。
“老爷子，这里是益州哪啊？”
老汉狐疑地看了邹颜一眼，“娃子，这里是梁州巴西郡。你不知道？”
……梁州？梁州是哪儿啊，巴西，郡？
“额……”
老汉看了看邹颜，摇摇头道：“这个世道哟，唉~”
“娃子，你是从哪个地方来滴啊，一个人走到这。”
玩家进入试炼空间被安排的身份是流民，所以邹颜的衣着也是流民衣服，虽然相对老汉好点，但也是短打补丁，再加上刚才超常跑路，过程中磕磕碰碰，脏了许多。
“……”邹颜只能沉默，他地理不好。
“唉，算了，都是命啊。”说着，老汉颤颤巍巍得走进后面的道观。
这原来是道观啊
上面似乎写着道字。观字已经磨得差不多了，只能隐约知道是啥。
邹颜也跟着进去，道观很小，就一间主厅。没有神像也没有人，只有一个破烂的泥香炉。顶上的茅草倒是把屋顶遮得严严实实。
香炉很破旧，很久没有使用了
老汉将编篓放下，走到香炉前，虔诚地跪拜下来。
“黄天在上，太平教众崔二山在此祈愿。老天爷怜悯，教主保佑，年遇大水，庄稼都被淹了啊，老汉无力，恳请老天爷救救大家，给一条生路吧。今日本来准备备鱼，家中无粮，一切都是命啊，老汉家有六口啊，明日最多五口能尝。”
老汉静默着看着香炉，泪从沟壑的脸上滑落。
也不顾及站在一旁憨站的邹颜
“当年，我的爷爷也是黄巾起义的一员，可惜黄巾败了，这是天数啊，后经历分裂战乱，大汉败了，这也是天数啊，到了如今，我依旧记着黄巾啊。”
“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是何人也？恶乎介也？天与？其人与？”曰：“天也，非人也。天之生是使独也，人之貌有与也。以是知其天也，非人也。”
“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
（选自南华经）
念念叨叨好一会，邹颜听得坐了下来，站着累得慌。
悠悠转转，老汉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一脸懵逼，坐着的邹颜，苦笑着摇摇头。
“娃子，你知道天公将军吗？”
“张角？”
老汉默然了一下
“对啊，张角。百年前，天公将军为了俺们贫苦百姓发起起义，大汉不到几月就被黄巾占领了多个州郡，在黄巾眼见着胜利的时候。黄巾失败了。失败了啊，若是没有失败……”
邹颜不想打断老汉的沉默，看得出他很希望有一个安居乐业的世道。生活在现代的邹颜虽然是孤儿，生活却有国家帮助。比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幸福多少。他没有安慰老汉的权利。
老汉叹了口气，向外面走去。
“唉，老爷子，你去哪。”
邹颜连忙站了起来
哎呦，腿麻。
老汉，停了下来。
“娃子，你和俺们不一样啊。”
“啊？”
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人吗？
老汉看着邹颜的眼睛道：“娃子，你的眼神里没有苦难啊，太纯净了。”
邹颜愣住
“娃子别跟着我了，俺要去向老天求情啊。”老汉看着这天，满是愁苦，心里默默道：虽然这么做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求情？老爷子，您刚才不是求过那吗……”
老汉摇摇头，没回答这个问题。
“娃子，你要下山就从那边的小溪往下去，不过赶紧回家吧，别被抓去当奴隶了，就像俺家那大儿啊。”
“您不下山吗……”
“老了，下不去了，不去了。”
……
邹颜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虽然憨，但又不是傻。只是心里有点堵。不知道做什么的他只能跟着老汉。
跟着老汉走了好一个时辰，邹颜一直在老汉后身十几步的位置，老汉没有回头看他，直到来到一处断崖，很高。
老汉静默地看着，好一会才幽幽地道。
“这是俺爹离开的地方。”
“老爷子……”作为一个陌生人，他没有任何义务，责任来管老汉，但是作为一个人，他根本不可能这样不管老汉。很矛盾。
“俺爹和俺一样，一直渴望太平盛世，原本以为大汉没了，晋统一了就会有好的生活，谁知道，不过是士族强豪的太平盛世罢了，一个九品中正制就把百姓打入最底层，冒不了一点头。”
“俺不如俺爹，他读过书，交了俺很多。可是他说九品中正制杀了他，后来从这里跳下去了，俺又感觉他很窝囊，不顾一家老小，是懦夫。”
老汉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是俺拼命养活家里的，家里才有了粮，不至于饿死。我那时候感觉俺很厉害，比俺爹厉害多了。可是……”
“你不会以为俺要自杀吧？”
老汉抹了眼泪，笑着看了看他。
邹颜听着，老汉的话让他不知作何感想。听见老汉的问话，莫名有些熟悉的眼神，他还是顺口说了。
“老爷子来这不是自杀吗？”
老汉摇摇头
“当然是了。”
说完，一脚踩空，倒向断崖。
邹颜连忙扑上去，只听见
‘噗通’
人已经砸入水底了。
断崖太高，看不清了，只是隐约有点鲜红……
只余下一脸复杂的邹颜趴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