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胜天

　　在陆建平侍郎的安排下，唐国冬季大比的时间以及章程都已经传达到了各个城池，即便是宋国在唐国控制下的几座城，都收到了昭令，然后按照章程都开始了选拔赛，而比试的间隙，自然是按照唐国都城到最远大城的时间定下的，这样也可保证最终在都城决赛时，每座大城都能赶到，这是一个唐国举国参与的比试。
　　陆建平也是个妙人，虽然李玄机将军中与民间的比武恶魔交给他做，但是最后，他还是求着姬无敌把军中的比赛事宜接过去了，还出手整理好了章程，姬无敌很是满意，直言承他一个人情。
　　唐国虽然经历风雨，但是每座城池在这雨幕之下，依旧热热闹闹的，闲着无聊的民众，都走出了家门，聚集在武堂之中，看着选拔，当然有些自信的人自然走上了擂台，挥洒些自己的青春与热血；原本让孩子闭门造车，苦读诗书的少年，也终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拿起武决功法，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第修炼起来，虽然今年不能参与冬季大比，但是下一年还有希望，而几年后，更可以在宋陵大比中，声名鹊起，为唐国争光，没有人对这些不心动。
　　李玄机隔几天就会到都城逛逛，不过简化了出游地方式，没有那么招摇折腾了，只有车架与数十个士兵护着...
　　对于雨中的都城又热闹起来了，李玄机很喜欢，对于万民对于武道的热衷，也很高兴，这就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以心也强大。
　　连绵的秋雨，在持续了两个月后，终于停下了，唐国接头巷尾都在欢呼，虽然冬天提前来了，但能不下雨，自然会舒服一点儿，也不用忍受雨水的浸泡了；而露天比武，能观看的人也会多一些。
　　更有好事之人，在坊间宣扬：是唐王的武堂与冬季大比，将雨神赶走了，还唐国以清明。虽然众人不回信雨神什么的东西，但是对于武堂与冬季大比，还是津津乐道的，也感谢唐王的新政。
　　李玄机对于坊间的传言报以一笑，不用想，是陆建平捣的鬼，倒也无可厚非，而且做的还提挺不错。
　　一个月后，在唐都皇城前，第一次冬季大比盛大开场，让李玄机有些惊叹的是，各地涌现出一大批武道天才，年纪轻轻，刚修行一年不到，便有人突破了斗者，达到了斗士的层次，斗者集数人力，行天地运势，由魂引导，以气伤人；而斗士是力量突破十人力后，新的层次。
　　有一些，也并不一定就是天才，有一部分人是吞服了家中的珍贵药材，再遵循武决修炼，借外力突破的，坊间也出现了一些专门用药物提升认得潜质或者修炼境界的丹师...对于这些事情，在李玄机有所听闻后，便命人在武堂专门开设了丹师学会，将武阁中有关丹药的东西拓本给他们研究...
　　李玄机看着擂台上打斗的磕磕巴巴的少年们，没有斥责，只有欣喜，他相信往后会越来越出彩的。
　　在持续的三天冬季大比之后，唐国三甲新鲜出炉。
　　武状元苏祁儿，十四岁，一身横炼的铜皮铁骨，斗者九星的实力摘的桂冠，封了军中千户侯一职（只是封赏，若不从军，只是一个虚职），赏一千金币。苏祁儿原本是唐国占领的宋城池里的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每天偷东西吃，被硬生生打出了一身铜皮铁骨，且后来武堂开设，进入武堂之后，被发现有惊人的修炼天赋，所以越来越厉害，成为了武道翘楚...
　　榜眼镜湖月，十三岁，修为已达三星斗士，是唐国一个药材世家的大小姐，年纪轻轻，却深得家主宠爱，虽是女娃，却也在武堂开设之后，参与修炼，又有家族丰富的灵药供应，不断突破，最终取得傲人成就。最后的第一名之争，镜湖月的蛇鞭破不了苏祁儿的防御，加之不想弱了男人的名头，便主动认输了，如果激战到底，境界高的镜湖月毫无疑问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但她拧得清，不去贪墨虚荣。李玄机看的明白，便赏赐了她金鞭子一个。（因为女人不能从军，便给给官职，给金鞭子，也算一种弥补。）此外还有800金币奖赏。
　　探花姬云托，十五岁，二星斗士，姬无敌的族弟，姬家新一代领军人物，资源不缺，也有天才的资质，又这样的成就，众人不意外，之日令姬无敌不满地是：比斗之中，看镜湖月的气候，恍了神，被对方踢飞出擂台，很丢人...李玄机倒也直接，封赏封赏官职千户侯，然后一个铜币也没给，文武百官心里跟明镜似的：唐王心里向着姬家，这奖励和状元差别就在金币上，但是姬家差钱吗？
　　神武八年十二月十五日，唐婷冬季大比，第一年就这么结束了，虽然必须还不够出彩，甚至有些少年有这像接头巷尾的斗殴，不过这武道之风，吹进了唐国之人的心里。胜利者代表着：荣誉，金钱，地位，谁不趋之若狂...
　　李玄机对于武氏与孩子悲痛，终于因为冬季大比，淡忘了一些，而大比之后，他又心烦意乱起来，他怕神谕再来一个关闭武阁，禁止修炼的命令，或者再降一道比：诛襁褓之子，灭已孕之妇，更加恶毒的神谕，那么李玄机是不会再接受的，即便把唐国毁了，他也不会再顺从，而是要反抗。
　　李玄机天天忧心忡忡，而文武百官也在祈祷神谕不要再责难世人了。姬无敌倒是洒脱，整天喝酒作乐，完全不想一代名将，也不去想神谕的事情，更让李玄机讨厌的是：姬无敌总算到后宫别苑里混吃混喝...
　　神武九年二月一日，神殿即将开启，李玄机携唐国文武百官，恭敬地在外面守着，直到神殿大开之后，李玄机才整了整衣服站起来，随后恭敬地走了进去。
　　当阳光照进神殿之上，李玄机等待已久的神谕终于降临：人类百族，信奉神明，若达神斗神谕，可叩响神殿之门，再次聆听圣音。
　　在李玄机迷惑不解的时候，一股柔和之力，将他缓缓地推出神殿，而后神殿之门再次闭合。
　　李玄机看着恢复正常的神殿，原本浸泡金光的巍峨，已经变成了灰白普通的样子，随手一会，轻喝，“回大殿。”
　　文武百官惊疑不定，难不成，神明又降下了什么旨意，否则唐王也不会这么着急回去的。
　　不久之后，李玄机端坐在王位上，垂着头揣度着神明的用意，最终明白，只有神斗神谕的强者，才能为他们服务，其他人神明都懒得对话了，即便是身为唐国王者的李玄机，神明也已经不屑一顾了，李玄机不由地苦涩一笑。
　　文武百官面色一紧，静静等待唐王传达神谕。
　　李玄机收拾了一下复杂的情绪，威严地抬起头，“从此往后，无需再朝拜神殿了，神斗神谕的强者可以去神殿聆听声音，各位爱卿可明白神谕的意思？”
　　姬无敌气的面色潮红，“这让我又高兴又好气，神族已经懒得跟我们这些弱者对话了，高兴在于终于不用等着神族吩咐做事了。”
　　对于姬无敌的话，李玄机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陆建平有些紧张地跪拜在地上，“陆谋斗胆说一句，这神明是准备分化人族，再兴战火吗？”
　　李玄机点了点头，“陆大夫想的也不是没道理，如果只把控巅峰武力，神族势必不会再管人族的争斗。未来神族依旧凌驾于王权之上，只不过之前是靠王权制约王权，而未来可能是靠武力震慑王权。如同养蛊，想看人族斗个你死我活，然后奴役人族巅峰战力作为神族战场的马前卒...”
　　原本文武百官听的云里雾里，现在才回过神来。
　　姬无敌平平淡淡地说了句，“未必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唐国能号令天下，未必不可以与神族抗衡，现在缺的只是力量。”
　　陆建平祈祷了一句，赶忙阻止姬无敌的诳语，“姬将军慎言，千年前的抗争换的什么，还不是无情的镇压...”
　　一个头发斑驳的老者，走到了大殿中间，高举着双手，而后拜了拜。
　　李玄机见状，急忙劝诫，“武斌大学士，不必行此大礼，直言便可。”
　　武斌，唐国三朝元老，翰林院首席大学士，也是武氏的爷爷。
　　武斌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神斗神谕之境，根据古籍记载，修炼天才辅以丹药，也要十几年时间，有些人可能终身也迈不进神斗师的门槛，大众皆如此，所以，这个世界，还是属于人族的。有这十几年的发展，人族也不会那么孱弱，也该再挺直腰板儿。”
　　武斌看了看左右，与其对视之人都恭敬地行礼，“人的欲望无止境，所以神族避才会镇压，那么现在不管人族了，想来战火不久后便会燃起，唐国，无惧战争，厉马秣兵，乘着这十几年，打下一片大大的净土，未尝不可。这是老臣的拙见，还望王上斟酌。”
　　李玄机几步走到武斌面前，扶着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大学士，寡人也是这样想的，唐国上下，齐心合力，共同创造一个鼎盛的，不畏神权的国都。”
　　“王上圣明。”武斌欣慰地说了一句。
　　文武百官皆跪拜，齐声高呼，“王上圣明。”
　　武斌笑了笑，也恭敬地拱了拱手。李玄机摇了摇头，“大学士不必如此，众爱卿也起来吧，这样的宏伟蓝图，也需要诸位的鼎力相助。”
　　“这些话，放到后面再谈，今天老臣走到殿前，是想确认一些事情，某些事，现在可以昭告天下了，”武斌慈祥的面容之下，有一颗无私的心，“敢问，王后与刚出世的王储，是不是王上杀的，只因为神谕要杀妇孺。”
　　李玄机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手指了指武斌，嗓子有些堵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却想被武斌割了一刀，神色十分痛苦，侍从们赶紧跑上去扶着。
　　史官头上冒着虚汗，急忙上前斥责，“武斌不得放肆，王后乃走水，死在翠春宫的火灾中。已经昭告天下了，你怎么敢胡言乱语...”
　　“够了。”李玄机挥退了侍从，勉强站着自责地看着大学士武斌，“抿猜的没错，是我杀的，尽管最后我没有挥动屠刀，但是确实我命令士兵放火箭烧了翠春宫...”
　　虽然猜到了，但武斌的身体还是晃了晃，才点儿没站住，姬无敌急忙跑过去，一把扶住，大声地冲李玄机吼道，“李玄机，你疯了吗？杀了王后？她还有了王储。你咋么这么狠心。”
　　“姬无敌，不乐意放肆。”陆建平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急忙劝导，如果把王上惹毛了，恐怕再好的将军，也要被砍了脑袋。
　　武斌摇了摇头，拍了拍姬无敌的手，“别说了，老朽不是来问罪的，我只想，史书上按照事实陈述。”
　　“至于这件事，于我来说，王上之罪，罄竹难书；于唐国来说，避免了如同宋国一样的苦难；于王上自己来说，心如刀割。”
　　“所以，请史书如实记载，此事天下人自有论断，无分对错，王上，可以否？”
　　李玄机点了点头，“史官，按大学士说的做。”
　　“这...下官遵命。”史官还想劝一劝，但想到王上为唐国的牺牲，此事未必不是件好事。
　　“另外，老朽听王上自那次后，便没回翠春宫了还命人封宫为墓！我想王上亲自去一趟，将王后的收敛入棺，可以葬到武氏祖陵，也可以根据传统，葬到王陵。只要不暴尸翠春宫，都可以，王上，可以否？”
　　李玄机面色苍白地点点头，“就葬到王陵吧，和...王储葬到一起，这是我会亲手去做的，不知道大学士还有什么要求？任何要求，寡人都答应。”
　　“王储该有一个名字，不能做无名无姓之人，便去了！”武斌说着说着，泪水都流下了。
　　一旁的姬无敌，一代名将都哭出来声，“他不配为人父，不配取名字。”
　　武斌摆了摆手，“无敌小子，让他取吧。”
　　李玄机感激地拱了拱手，“说来可笑，我当时看到孩子和王后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神谕，竟然不曾为孩子想过名字，既然大学士给我机会赎罪，那我便还王储一个名字，李胜天。”
　　武斌点了点头，对着李玄机语重心长地说，“处理完这事，你就把他们放下吧。唐国还需要你。而老臣今天的逾越，也不便呆在朝堂了，就此卸甲归田，也希望王上恩准。”。
　　李玄机失神地点了点头，心里不断想自己真的能放下吗？
　　而看到李玄机点头后，武斌一转身，便在姬无敌地搀扶下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