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僵尸游戏

　　因为事情发生在大草坪，而且正是人群最多的时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HG大学。
　　根据那些现场目击者的说法，那咬人者的表情仿佛来自地狱一般恐怖，嘴里还大喊着“血！”。咬人者的同班同学在网上爆料，咬人者叫周一鸣，最近沉迷于一款叫《茅山道长》的僵尸游戏，可能是太过入迷导致现实和游戏分不清，误认为自己是僵尸，才会想要吸人血。
　　更有甚者，杜撰出某僵尸借游戏转生到周一鸣身上，复活后吸食人血的故事。游戏方竟也趁着这个机会，在网路上大肆宣扬此事，一时间游戏流量剧增。
　　“这也太过分了吧。”王勇一边刷着手机资讯，一边喝光杯子里的啤酒。
　　“怎么了勇哥？什么事情这么生气？”饭桌旁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问道，同时他给王勇的杯子添满酒。
　　这个人叫吴家俊，是王勇孟尤的室友。明天正式开学，他们602宿舍终于齐聚。于是便相约晚饭在外面饭店展开宿舍第一餐。
　　桌子旁还有另一个长相瘦小黝黑的男生，叫赵元明，不是很爱说话。
　　王勇擦了擦嘴边的啤酒泡沫，说道：“就是早上大草坪那个事情。网上传得越来越过分了。那个游戏方竟然不辟谣，还大肆宣传捞钱，太可耻了！”
　　“是网上传的僵尸咬人吗？”赵元明问道。他是下午才来学校，距离事情发生已过去四五个小时。
　　“可不就是那事嘛。”
　　“当时我在现场，没有网上传的那么可怕。就那男生突然发疯而已。”孟尤说道。
　　“你在现场？给哥几个说说是怎么回事。”王勇说道。
　　另外两个人也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孟尤。于是孟尤大概把事情复述一遍，用尽量简单的语言描述，免得他们以为真是多么惊险可怕的场景。
　　“保安来了没多久，警察也来了，毕竟是伤人案。那时我就走了，不太清楚后面怎么处理。”
　　“网上传的也太夸张了。那个周一鸣醒过来，都不知道怎么跟同学相处。”王勇评论道。
　　其他三人没有回话，这事情信息量太少，他们都不是喜欢妄加评论的人。
　　“不知道说啥，喝酒吧。”
　　孟尤举起酒杯，和王勇碰了碰，其他两人也加入。
　　“明天开学，少喝点。”吴家俊说着，自己却先喝到杯底。
　　“才这么点。”王勇一饮而尽，说道。
　　......
　　在几人喝酒的同时，G市第一人民医院里，周一鸣被关在特殊病房中。外面有警察看守。
　　早上警察本来想把昏迷中的周一鸣运回警局录口供，谁知车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醒过来，依旧是发疯的状态，朝着一个警察就要咬。还好几个警察反应迅速，三两下就把他制服。不过周一鸣反抗力道过大，制服过程中警察误伤了他，于是只能半途改道送来医院。
　　负责此案的是刘明，他进G市警察局才两年，但因为冷静缜密的办事风格深得上面领导赏识，很多人相信今年内他就会晋升。
　　他从病房里走出来，外面是一个年长的警察，正坐在凳子上，手上拿着香烟在咬，没点着火，因为警局规定办公期间不准抽烟。
　　“阿明，怎么样？”见到刘明出来，年长警官站起身。
　　“还在昏迷，没见有醒来的迹象。”
　　“绷带什么的没松掉吧？”
　　“没。”为了防止周一鸣醒来再次暴走，医院给他绑上了绷带。刘明想了想说：“老马，要不你下去抽根烟？我一个人看着就行。”他看着老马手指上已经捏变形的香烟。
　　老马尴尬一笑说：“多谢了。要是有啥问题随时打我手机。”
　　“嗯。”
　　老马刚进电梯，另一头走廊的拐角处出来个人，穿着白大褂，戴口罩和细框眼镜，扎马尾辫。她手插口袋走到刘明面前。
　　刘明望着这白大褂，微笑道：“好巧。”
　　那白大褂摘下口罩，露出清秀的脸庞，说：“你要是没给我打电话，我就会认为是真的巧。”
　　来的这个人叫冷婧，她的父亲和刘明父亲是世交，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目前她是HG大学精神科研究生，因为导师和第一人民医院有合作项目，她经常会在医院出现。
　　刘明摸摸头说道：“因为周末听你说过这周需要忙项目，就打电话看看能不能碰运气。谁知道这么巧？”
　　“我没跟你说过我的项目在这吧？”
　　“我这种经常跟医院打交道的人，哪家医院和哪个大学合作，还能不清楚吗？”
　　“职业病。”冷婧瞥了刘明一眼。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进来看看吧？”
　　“嗯。”
　　刘明推开门走进去，冷婧跟随在后。房间里周一鸣正瞪大双眼看着他们。
　　其实刘明前一次进来的时候，周一鸣已经醒来。当时刘明对周一鸣进行简单询问后，发现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于是想到让研究精神科的冷婧过来帮忙分析。老马也是他刻意支开的。
　　“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刘明问道。
　　周一鸣摇摇头，“刘警官你说的事情，真是我干的？”
　　刘明没有回答，他指了指冷婧说：“这是医生，来看看你的身体状况。”他低声询问冷婧，“我在这方便么？”
　　“没关系，你在一旁站着。”冷婧走到周一鸣近前，先是帮他检查了伤处，拿起床尾的记录本随意画了几笔，然后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全身酸痛，像是和人打过一架。”
　　“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吧？”
　　“那倒没有。”
　　冷婧接着问：“精神状态呢？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就是睡觉睡醒了一样。”
　　“还记得你睡觉前的事情吗？”
　　“记得，当时在网吧通宵玩游戏，因为是3D游戏，结束后头有点晕。本来想回学校的，但好像实在太晕了，趴在网吧就睡着了。”
　　“是哪家网吧？”刘明插嘴问。
　　“腾越网吧，就在学校附近。”
　　冷婧接着询问：“睡觉这段时间有感觉在做梦吗？”
　　“有。梦到的都是些游戏内容。”
　　“能记得多少，详细说说？”
　　“我玩的那款游戏叫《茅山道长》，第一人称游戏，可以选择做道长或者做僵尸。我做梦就是梦到自己变成僵尸了，到处咬人。”
　　“做梦的场景还有印象吗？”
　　“没什么印象了，但好像都是些游戏场景。”
　　“嗯嗯，今晚先好好休息吧。”冷婧又在记录本上画了几笔，然后把本子挂回床尾。她想了想，又对周一鸣说道，“刘明警官应该告诉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周一鸣点点头。
　　“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确实好像做梦咬人了。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从小到大连架都没打过...”
　　冷婧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我相信你。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先别乱想。可以做到吗？”
　　或许是“相信”两字令人安慰，周一鸣点点头。
　　“有什么事情的话喊一声，外面有人守着。”冷婧交代完最后一句，便离开房间，刘明跟在后面。
　　关上房间门后，刘明转过身面对冷婧，问道：“什么意见？”
　　“你之前说他在大草坪突然发疯，咬了一个人的脖子？”
　　“对，在警车上也是，完全失去理智的那种感觉，拉都拉不住，所以才会造成误伤。”
　　“信息量太少了。查查他或者他的家庭以前是否有精神科诊断记录吧。”
　　“什么样的诊断记录？”刘明问。
　　“太多了。人格分裂，梦游症，诸如此类的。在排查阶段的话应该是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吧。”
　　“那当然。”
　　“嗯，那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络？”
　　“你回学校吗？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七点半学校有实习专车接送。现在下去刚好，走了。”说完冷婧转身离开。
　　刘明愣愣地看着冷婧离去的背影，虽然他们是青梅竹马，但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精神科的，好像天生注定要这么冷冰冰地对话。好几次刘明想多表达些关心，却被冷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躲避开。
　　“真是头疼。”刘明挠挠头发，在一旁的凳子坐下。
　　冷婧下楼时专车刚好抵达，她上车坐到最后一排，刚坐下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刘明发来条微信消息：“路上小心，回到宿舍跟我说下。”
　　冷婧想了想，回复道：“嗯，注意休息。”
　　刘明回复一个笑容表情。
　　冷婧正要锁屏手机，另一个群组消息突然弹出来，冷婧打开一看，一个八卦头像的人在里面发言：
　　“八点，北区八栋！急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