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是老虎呀

　　这一日，张凡白早早就起了床，梳洗干净，规规矩矩坐在房内。
　　他正襟危坐，手中提着笔，心思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任由笔上的墨汁滴落在白纸上。
　　而思行却是紧闭房门，房内没有他嘻嘻哈哈看段子的笑声，整个寺庙萦绕着一股压抑紧张的气氛。
　　张凡白没想去打扰思行，他也知道今日是那神秘人一年一度到访的日子，饶是以他好动症的性格也不敢出去吵闹。
　　自张凡白记事以来，他就知道这个神秘人，迄今为止，他只知道这个神秘人是个女子，而且是为他的师傅而来，这女子每年来一回，只是站在院落一言不发，定定的看着思行的房间，站足一个时辰之后就会离开，张凡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从哪来、为何来，但他心里永远记着一件事，就是千万不要惹这个女人。
　　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女人，张凡白才刚刚开始记事，那日，思行一样紧闭房门，老槐树还是半死不活，张凡白在院中玩耍，毫无征兆的那女子出现在庭院中央，一身黑袍，脸上还有一层薄纱，饶是如此也没挡住那绝色面容，张凡白那时年少无知，只是觉得这女人身上的气息太冷了，他浑身发冷就靠近那女人想取暖，谁知离的越近就越冷，他便扯着女子的衣服，按说以那女子的修为他是进不了身的，可偏偏阴差阳错他就是近身了还把女子的外袍扯了下来，连那面纱也被拽了下来，张凡白还记得那张脸，娥眉柳目，雪白脸颊，连少不知事的张凡白都看呆了，可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杀气，隐约能听到恶鬼的厉嚎，张凡白甚至觉得连外面的黄泉都被这气势压迫的沸腾起来，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的师傅都在那一瞬间在房内颤抖了一下，不过还好，那女子气势来得快去的也快，一把把张凡白丢到一边，消失不见。
　　这些年来，他每见那女子一次心中就后怕一次，因为随着他的修为逐渐上升，越发觉得这女子的修为深不可测，不夸张的说，灭掉他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瞬秒，谁知道他这师傅靠不靠谱，能不能救到他，反正以这些年的表现来说他心里是一百万个不相信。
　　这女子每次来，看他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张凡白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无情的眼睛，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每次看到她心里就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可这女子后来也没对他做过什么，只是每年一度的到访日子里张凡白就学乖了，安安静静待在房里直到那女子离去，好看归好看，可这要命的玫瑰还是不要碰的好。
　　正想着，一阵凉风吹来，来了！张凡白心中骤然一紧，颤颤巍巍的提起笔来，偷眼瞄着院中。
　　还是一身黑衣，一股生人勿进的样子，忽地，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正襟危坐，低下头来。
　　“你还是不肯见我？”慵懒温和的声音传来，听着悦耳，可声音却像利刃划过张凡白的皮肤一般尖锐。
　　她说话了，我去，第一次见这婆娘说话，张凡白心中念叨。
　　“阿晴，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说话。”思行的声音缓缓从房间内传出。
　　“这么多年了，你始终不肯原谅我。”女子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悲伤。
　　呀呀呀呀，这婆娘还会伤心，听这意思还有愧于老家伙，张凡白心中念头一直闪动，表面还装着若无其事。
　　“我早就说过，当年的事情已经随风而去了，我没有怪你，只不过我还有放不下的事情，你又何必强求。”
　　“你放屁！你就是不肯原谅我，怪我没有帮你，可那时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说过去便过去了，那我怎么办？”女子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甚至还带了一丝哭腔。
　　张凡白在旁边听得胆战心惊，生怕这婆娘又发起疯来，心里也暗暗想道，没曾想老家伙为老不尊，也没什么优点，却还能撩的到这等女子，当真艳福不浅。
　　“罢了罢了，你本就不该卷入这场博弈里面，我本就不想牵涉太多人，你还有你的世界，为何要为我这么个行将入木之人赌上你的将来？”开门声响起，思行慢慢从房内走出。
　　那女子眼中一抹亮光闪过，眼泪就刷刷的落了下来，。
　　“你还是那个你，老了些。”女子温柔的说道。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你倒是没变，还是那般明媚动人。”思行满眼温柔的看着女子。
　　“这么多年有这一次也就够了，你可知你现在的处境？”女子眼中露出担忧的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要走的也留不住，蒙你相助已经太多了，我们相识如此多的岁月，你可曾见我怕过？”
　　平稳的声音回荡在张凡白耳中，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竟然有了些威严。
　　“你当真要赌这一把？”
　　“赌！不赌不会输，可也没了赢的机会，赌了就有那一线生机，你了解我的性格，输了各安天命，赢了便换了这一片天！”
　　“好！你我不需多言，你万事小心！”
　　女子的身影慢慢消失，张凡白如释重负放下手中的物件，只见思行依旧站立在庭院中央，默默思索。
　　张凡白刚刚从思行身上看到些威严，现在却感觉他这个师尊身上散发着一种沧桑感，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感，他从未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过，好像独自行走了多年的老者。
　　张凡白心中有些悲怆，情不自禁的走到思行身边，他不断组织着自己在书里学来的话语，想要安慰一下。
　　“女人是老虎呀.....”沉默了许久又思索了许久的思行缓缓说了一句。。
　　饶是以张凡白的脑回路都一刹那短路了一下，一个暴扣甩在思行的头上，愤然转头而去。
　　思行并未言语，摸着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眼里那丝淡淡的担忧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