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原来是店小二，在那里手交叉在胸前，轻蔑地看着百里霄泽。
　　百里霄泽停止击鼓，走到店小二跟前，和他眼对着眼，两个人的眼里都充满着杀气，两人都知道对方都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店小二的眼里可以看出他已经有所准备，而百里霄泽的眼睛里则透露出挑衅，他觉得这场公堂对峙，他一定可以救蓝染出来。
　　一会儿官府的门被打开了，百里霄泽对着店小二说道：“一会儿公堂上见！”
　　“好，你先请！”店小二微笑道。
　　百里霄泽进了公堂，下跪作揖，对着那墨州州长说道：“州长大人，昨日你们巡捕抓错了一人，那人是被陷害杀人的，他无罪，草民已经掌握证据，可以证明那掌柜不是我蓝染叔也就是你们昨天抓的人所杀，而是另有其人。”
　　“那你倒是说说看，谁杀的？”这州长摆出官威，虽然他很会摆官威，但也是当地有名的清官，是不会随便乱断案的。
　　“就是客栈的店小二！杨恩！”百里霄泽一字一句狠狠地说道。
　　“传店小二，把他给我带过来。”话音刚落，店小二就从衙门外面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店小二下跪作揖，“草民杨恩拜见州长大人！”
　　“客套话不用说了，他刚才的话你也是听见了？”那州长睁怒眼睛看着店小二。
　　“大人，草民并未杀人，昨日草民是亲眼看到他们杀了人，还是草民来这里报的官！”店小二说到这里，百里霄泽斜眼瞟他一眼。
　　“哼，”百里霄泽轻轻地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要栽赃，你想用自己的报官来洗脱嫌疑。”
　　“哪有人杀了人还自己报官的？”店小二站起身来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好，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杀的掌柜，我又为什么要杀他？”
　　百里霄泽听到这里也站了起来，心想着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百里霄泽缓缓说道：“你和那掌柜积怨已深，那掌柜杀了你娘栽赃给你爹，害的你爹进了牢狱之中。”
　　“哼，一派胡言！”杨恩转向大人作了个揖，“大人，他无凭无据在一派胡言，你休要听了这小人的胡言乱语。”
　　“放肆！谁杀了人我自有判断，你觉着我是会乱听无凭无据的话语吗？”那州长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继续转向百里霄泽说道，“那你说说看，这杨恩是怎么杀的掌柜的？”
　　“大人。”百里霄泽慢慢说道，“其实这店小二并非寻常之人，昨晚我还与他交过手，他身手甚好，而且魂术也很是高强，擅长的还是草系魂术。”
　　“他杀人的手段就是用自己的内力，将那个毒针射出去通过门槛反弹而射中掌柜的后心窝。”百里霄泽很是自信。
　　“无凭无据，你怎么证明毒针是我射的？”店小二不依不饶。
　　“那你又怎么证明毒针是我蓝染叔射的？”见店小二回答不上来，百里霄泽继续落井下石，“大人，那门槛上留下了一个小凹槽，那个凹槽陷入的角度也就只有店小二能射的出来。”
　　“来人！把那门槛给我取过来！”州长一发话，手下三四个人就去客栈取那门槛。
　　店小二微微笑道，并用眼神杀着百里霄泽，心中对他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用这一招？你就等着吧，哈哈哈。
　　看着杨恩的眼神和表情，百里霄泽心中想着这人很是狡诈，想必一会儿这门槛拿过来早就被他做了手脚。
　　过了些许时间，几个捕头拆了客栈的蓝染房间的门槛过来，并把门槛交给州长，州长仔细检查着，发现并没有任何异样，并且根本就没有百里霄泽说的什么小凹槽。
　　“放肆，你竟然敢欺瞒本州长，你狂言妄语，一派胡言！”那州长把门槛又甩在了一边。
　　杨恩冷笑着说道：“你叔杀人就是杀人了，为什么还要栽赃到我身上，你难道不知道你栽赃，你也会被定罪吗？你这是何必呢？”
　　百里霄泽回之以微笑，并没有和他说什么，只是用眼神告诉他别高兴的太早，好戏还在后头呢。
　　百里霄泽上前捡起那门槛，对着州长说道：“大人，兴许是这店小二换了门槛，大人你看这门槛这么新，很像是最近才换上去的。”
　　“是！大人！”店小二也上来说到，“在他们来之前，因为有一住客栈的客人喝醉了酒不小心打破了这门槛，所以我们就更换了，自然是看上去成色比较新。”
　　百里霄泽觉着这杨恩很是狡诈，每一招都被他算的一干二净，但是他还在逞强，继续说道：“大人，可否愿意一查，他家店里是否有被更换掉的有凹槽的门槛？”
　　“我到现在，没有判错过一次案，给我查！”那州长又派去了几个手下去客栈搜查有无被更换下来的门槛。
　　百里霄泽生怕再查不出来，就和州长耳语了几句，州长听了百里霄泽的耳语，心里大概有了一些数，店小二杨恩才不管他到底很州长耳语了什么，继续沉浸在自己完美的作案之中。
　　那些捕头过了一会儿回来了说道：“并未发现什么门槛。”
　　“大人，这小子一直在撒谎，分明是在拖延时间，是不是要劫狱啊，还请大人早些断案吧。”
　　“不急，断案前，我觉着我当年有一个案子好像断错了，现在觉着和这一案子有些关系，我要先把陈年旧案给澄清了先。”州长对一旁的手下耳语了几句。
　　那手下下去了，去牢狱里带出了杨庭慷，杨庭慷衣衫褴褛的从牢房里出来，见到许久没有见到的阳光，觉着有些刺眼，比较难以睁开眼睛。
　　杨庭慷被州长的手下带到了公堂之上，杨恩见到了自己多年未见的父亲冲上前去跪抱着杨庭慷说道：“爹！”
　　“你是杨恩？”杨庭慷愣住了，今日竟让让他和自己多年未碰面的儿子见到了，“我的儿啊，这些年苦了你了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爹，孩儿不苦，倒是爹，在里面不见天日的。”
　　“我没心情看你们哭哭啼啼的，都给我过来！”那州长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杨庭慷和杨恩调整好自己。
　　“杨庭慷，我记得你当初死活都不招，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杀人？”
　　“我说了很多遍了没有，我是被人栽赃的。”杨庭慷回答道。
　　“那现在我来问你，杨恩，你有没有杀人？”州长把眼神重新放回到杨恩身上。
　　听到杨庭慷说出来自己是被栽赃的，可自己却用同样的手段来替父报仇，这和当年杀他娘的掌柜有什么区别，但是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就心里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会了一句：“没有。”
　　“杨恩啊杨恩，你爹来这里了，你还不承认啊。”百里霄泽走上前去对杨恩说道。
　　“恩儿，你杀人了？”杨庭慷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杀了人。
　　杨恩不理会杨庭慷，他不能对自己的父亲说谎，但是又想着百里霄泽也是没招了，只不过是在打心理战术，他就站起身来用手颤抖着指着百里霄泽说道：“你别再给我胡言乱语了！我没有杀人，人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掌柜就是被你给杀死的！”
　　“谁说我死了？”衙门外面传来一句话，见到掌柜坐在轮椅上，唐雪凝把他慢慢推了进来。
　　杨恩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掌柜还没有死，原来百里霄泽和唐雪凝离开客栈之前，唐雪凝和百里霄泽打算把尸体处理掉之前，唐雪凝不经意的触碰到了掌柜的心窝，因为医术高超，所以很快摸出来了还有心跳，只是很弱小，他们就把他用被单包裹起来抬到了医馆，那医馆的人也是悬壶济世的好人，于是就让那掌柜住在了那家医馆。
　　“不可能，你死了的，当时那个人摸了你的大动脉说你死了的。”杨恩不敢相信，他觉着自己完了，掌柜完全可以说出他是凶手的现实，因为在掌柜倒下去的瞬间，掌柜看到了他的眼神，他肯定知道自己是被店小二害的。
　　“谁说我说他死了，他就是真死了。”蓝染也被捕头们带了出来。
　　“百里霄泽，你下的一手好棋！”店小二对着百里霄泽吼道。
　　杨庭慷一会儿就看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上前就是给杨恩一个大大的耳光。
　　“爹。”杨恩弱弱地说道。
　　“我给你取名字叫杨恩，就是让你去杀人栽赃的？你对得起你在天上的娘吗？”杨庭慷很是生气，直接就是吐了一口血。
　　“爹。”
　　“杨老前辈！”蓝染上来扶住杨庭慷。
　　“其实。”那掌柜缓缓开口说话了，“当初，并不是我杀了你娘，杨恩，在我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肯定就是杨庭慷的儿子了，这些年来，你想杀我好多次你都没有成功，我都知道，我知道我亏欠你，所以我都没有拆穿你，只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放下怨恨。”
　　“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杨恩哭吼着。
　　“是我的孪生弟弟，当年我知道他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我想拉他去衙门那里自首，可是他死活不去，但是他若不去，我就对不起我们的列祖列宗，我就手刃了他，把他埋在客栈的后院。”
　　“杨庭慷，我也对不住你，没能有勇气来到衙门澄清你无罪，对不住啊。”掌柜缓了缓说道。
　　“都过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杨庭慷心地善良，也不怪罪掌柜，现在心里的只有后悔，没有教育好孩子，让他在外杀人还嫁祸，如此卑鄙恶劣。
　　“你们要说往昔，不要在我这里说！”那州长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继续说道，“过去那个案子，是我断案错误，如今我宣判杨庭慷无罪，未表歉意，赐白银一千两。”
　　“谢大人！”杨庭慷说道，“大人，今日这案子，你休要放过杨恩！”
　　“爹！”杨恩对着杨庭慷求道。
　　“别叫我爹！”
　　“这我自然会断，杨恩，杀人未遂，外加栽赃嫁祸，罪加一等，判其十年前往边疆戍守，就这样，退堂，你们把杨恩带下去，明天发配。”
　　“大人明鉴，多谢大人。”百里霄泽跪下磕头。
　　“不必了。”州长挥挥手就下去了。
　　“恩儿，做错了事，就要悔改，好好去忏悔吧。”杨庭慷拍拍杨恩的肩膀，纵使他也不舍，但是自己的儿子他要教好，既然自己的儿子放下来错，就一定要让他自己来赎罪。
　　“爹，孩儿对不住你。”杨恩落下了眼泪，而后就被捕头们压了下去。
　　唐雪凝跑去拽住蓝染的手，眼泪很快就出来了，蓝染安慰道：“没事，雪凝，我没事，他们没有对我用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我没事。”
　　“不是，蓝染叔，真的你下次说清楚，掌柜到底死没死，你给我使个眼色也行啊，这要是雪凝婶婶没看出来，那到头来我们活埋了掌柜，人就真的是我们杀的了。”百里霄泽走了上来。
　　“不错，霄泽，这次算是给了你一次历练了，而且这盘棋下得很周密，无缝，有小姐当年的感觉。”
　　杨庭慷走过来拍拍蓝染的肩膀对他说：“年轻人，路还很长，保重，祝你早日成功。”
　　“多谢前辈，前辈今后有何打算？”
　　“我现在没有牵绊，那些银两我也没有兴趣，到时候换成银票，我逍遥江湖，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我就救济一下。”
　　“人活着啊，就是要快活！”杨庭慷扬长而去，“喝酒去了！哈哈哈哈！”
　　“真羡慕啊，潇洒快活。”掌柜的推了轮椅过来，“三位，多谢了，你们来我还误把你们当成强盗，你看，我遭报应了吧。我也没什么能够感谢三位的，请三位到我店上再喝几杯，住宿一晚，明日上路如何？”
　　“掌柜的，我们要是在身，不可耽搁太久，我们去你客栈喝上一杯就走。”蓝染说道。
　　“既然三位是要做大事的人，那我也不好强留，请！”
　　他们四人到了客栈，那掌柜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好酒都拿了出来，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四人吃着菜说笑着，其乐融融。
　　用过餐后，唐雪凝给掌柜写了一张处方对他说只要喝两三贴就可以了，谢过掌柜后牵上马匹就出了城上路了，天气很好，太阳不大，很舒服。
　　路上经过了一条很干净的小溪，他们在那里灌了些水，唐雪凝又把一些比较脏的衣物清洗了一番，并让饕若若用魂火烘干，若若的魂火很快就可以把衣服弄干，百里霄泽也趁着衣服在被弄干的时候，在若若的后面，梳理她的头发，并把昨天在墨州买的簪子给若若戴上。
　　拿起唐雪凝的铜镜给饕若若看，问道：“好看吗？若若。”
　　“好看！”饕若若左看右看，“谢谢你，百里！”
　　百里霄泽摸了摸饕若若的头，去小溪旁边练那《破冰掌法》去了。
　　一会儿衣服烘干了，他们收拾好行李，继续前行，背上的路多为山地，不像南方，多低丘陵和平原比较好走，山脉比较多，行径的速度就比较慢，这路上也没有什么茶馆客栈的，也都是陡峭的山地，没地方歇脚，只可不断地行走。
　　到了一寺庙，叫“月云寺”，甚是清净，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伙儿也都饿了累了，于是就敲了敲这寺庙的门。
　　一弟子从里面出来，穿着一身蓝色的和尚服，双手合十说道：“三位施主，有何事？”
　　唐雪凝以同样的方式回礼，说道：“我们一路北上，这天色已晚，如今人疲马劳，路过宝地，想寄住一晚，小和尚，你看方便吗？”
　　“快请进来吧，我给你们安排两间房间，我们月云寺没什么好的房间，比较朴素，请施主见谅。”那弟子带着他们进去了，并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间。
　　“请问长老在吗？我们想先前去打个招呼，感谢一番。”唐雪凝说道。
　　“既是要见长老，那三位放好行囊，随我来吧。”
　　那弟子在门外等他们，唐雪凝和蓝染将行囊放在了一间房间，百里霄泽也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了自己的房间出来了，由弟子带路，他们三人到了长老正在读经的地方。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长老已是年老，但是丝毫不曾驼背弯腰，脖子上挂了一串长长的佛珠，像是真正的高人，表情和悦，不带半点严厉和杀气，确实是真真正正的信佛之人。
　　那长老站起来，迎接他们三人。
　　“长老，他们长途跋涉，路过这里，寄住一晚。”那弟子给长老行了个礼说着。
　　“你下去吧，做得很好，我来待客。”那长老微笑着说着，“三位，请坐。”长老手指向三块垫子上。
　　他们三人回礼谢过长老后以最尊敬的姿态缓缓坐下。
　　“三位，我是月云寺的长老，叫我湛云就可，不必太过拘谨。”那长老慢生说道，“三位长途跋涉，想必也是饿了，我叫我弟子给你们做些素斋，我这寺庙也没什么山珍海味，施主见谅。”
　　“湛云长老客气了，多谢长老了。”唐雪凝以笑回应。
　　“你们三人北上，想必是要去京城吧，青云大赛就在今年，我看这位戴着面具的年轻人周围魂气很强，是要去参加青云大赛的吧。”
　　“不是我。”蓝染回道。
　　“是我。”百里霄泽说道，“长老，我叫百里霄泽，这位戴着面具的是我蓝染叔，而这位是我的唐雪凝婶婶，青云大赛是我要去。”。
　　“你要去？”那长老有些不相信，摸摸自己的长须缓缓说道，“你没有魂气，莫不是没有魂术，年轻人，没有魂术，想要赢青云大赛，那可不容易，不过也许可以一试。”
　　“多谢长老！”百里霄泽说道，他刚要开口继续往下说，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