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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 没有云朵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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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阿贺)
  十二月的广东略微有了些凉意。
  我站在候车区,周诚就站在我的右手边,拉着陪了他好几年的大行李箱。
  车站人少得出奇,空气格外安静,大多数人都在低着头玩手机。我今天是来送周诚的,他要去上海谋生了。
  “到了上海记得给保平安。”我打破了沉默不语的局面。
  “好的,我会的。”周诚的声音很沙。
  我掏出手机确定了一下时间,再过十多分钟就发车了。
  “白天呢?”白天是周诚最早养的猫,一只白色毛发的安哥拉猫。周诚无论去哪个城市都会带他,但是这次白天不在,只有周诚。
  “白天被原小区的一户人家的收养,就是之前就住我对面的那户......”
  “至于吗?”我有些生气的问道,“那可是云朵姐给你留下最重要的回忆啊,你妹夫的给送人了!脑抽筋啦!?”
  “嗯...白天是我和云朵爱情的开始,它对于我太重要太重要了,正因如此我才要送走它,把它托付给一个可以照顾好它的人家。一个每天晚上都醉醺醺回家的主人是没办法好好照顾它的,它需要的是....”
  “得了得了,别说了。”我不耐烦道,“我看你就是脑子里进了猫屎,我要是白天就一爪子挠死你。”
  “可惜你不是。”
  “你考虑过白天的感受吗?”我问他。
  “或许白天会更喜欢那样的主人也说不定,我相信白天是个适应能力很好的孩子,它会很快适应新主人的。”他的声音在颤抖,比只穿了件薄长袖T恤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我还要抖好几倍。
  “但愿如此。”我略带怒气地说,“白天就因为你自身的问题被送去了一个陌生的家庭,离开了它所熟悉的家,这就像是把一个养了几年的小孩送出去一样。这是赤裸裸的逃避,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个锤子。”我压抑住自己想爆粗的怒气。
  “阿贺,你还年轻。很多东西你没有经历过,有些痛楚你没有深刻感受过,而我正在感受这些痛楚。”他的声音更加抖了,不像是广东十二月的冷风吹的,更像是穿着短袖处身于冰天雪地里才会有的颤抖,“现在我在这人间浑浑噩噩的活着,而她却只能活在我的心里,永远...永远...”有些哽咽了。
  我没办法反驳他,毕竟他是已经出社会打拼好几年了,而我还是个在高中混日子的高中生。
  “好了好了。”我打断了他,因为我不想被他带哭。我再次确认了时间,剩下一分钟了,车站也传来了提示音频。
  “我先走了,你快整理一下准备上车吧。”我眨了眨发痛的眼睛,“拜拜。”
  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我瞟到了周诚那湿润的眼睛,和浮肿的眼袋。他几个星期没睡好了?他哭了多少次?每一次又哭了多久?我不敢去想,对于我来说,那太遥远。
  四年前我在一家宠物店认识了周诚,我和他都站在宠物店的玻璃前偷看别人的猫。
  那时他还是一个大学生,我还是一个初中生。每个星期他都会约我出去玩,偶尔也会带我参加各种各样的派对。也是在那一年的认识了那个让他心动的短发女孩——周芷云,当时在大排档吃夜宵的时候,周诚是这么说的:“我们学校里有一只白色的安哥拉猫,不知道是谁家的抛弃的。我经常带好吃的给它,后来有一天我在找它的时候,我发现有个短发的女孩正在喂它吃东西。
  经过观察,那个女孩是经常喂它的,和我一样是猫咪的老熟人。我去,那时候我就很好奇这个女孩子了,于是我就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搭讪她。你们猜猜我第一次和她谈话时是什么感觉。”
  “不猜。”我们统一战线。
  “那你们问我一下,配合配合我的演出。”
  “不问。”我们再次统一战线。
  “你们这群狗东西,都给老子问。”
  “什么感觉?”我们统一敷衍道。
  “心动的感觉。”他笑嘻嘻地说道,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一样,“我和她聊了一个下午,然后经过我的猛烈进攻,我两就成了,嘿嘿。”这些话我们都听腻了,他却从来不腻,一遍又一遍地给我们灌。我是那几个人中最后一个知道的那个,当时我正在黑吧打机,他给我发了条信息,我点开一看,游戏都不打了,立马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不过他在告诉我周芷云是他女朋友之前就已经和我提到过好几次了,只是我没往这方面去想。
  大学毕业后,周诚通过他父亲的资助很快就在当地买了一个小套间,和周芷云一起住。而白天就是让他们相识的那只安哥拉猫,被他们收养了,同时还养了一只灰色的英短猫,取了个名字叫灰灰。虽然我很喜欢英短猫,但我还是比较中意白天,即使后面又多了只花花。也因为如此,养了三只猫的周诚有了个新的名字——周三猫。
  后来他们在不到半年就有了很客观的收入和存款,于是三猫和云朵决定结婚。在双方父母的同意的情况下,他们把日子定在了我中考的前一个星期,于是我错过了他们的婚礼。他们肯定会很幸福,比谁都幸福,我当时是这样认为的。也确实在他们结婚后的半年里很幸福,因为结婚半年后他们就带着白天和另外两只猫跑去了北京生活,我和周诚的联系也变得很少很少很少。
  后来,我收到了三猫的信息:我在车站,来接我一下可以吗?
  那是他们去北京的一年后。
  我连忙请了假跑去车站找他。那天,天空阴沉沉的,而且没有一朵云,给人莫名的压抑感。我到了车站,看到了三猫,对的,只看到了三猫。他一个人,拉着那个陪了他好几年的大行李箱,双眼浮肿得厉害。
  “三猫?怎么就你一个人?”我问。
  “回去再说。”他不回答我,领着我回到了一年半前在当地买的那个小套间里。这次回来白天还在,三猫还带着它回了广东,灰灰和花花却不知去向了。
  回到小套间,三猫便开始收拾房子,一声不吭。
  我知道他心里藏着事情,但没有想到那事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得多。我拿走了他的钥匙跑到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一大袋百威和一点碳酸饮料,回到去时,三猫正靠在沙发,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发呆,电视机是开的,放着云朵姐最喜欢的综艺节目,声音小得可怜。
  “心情不好就喝点吧。”我把酒和碳酸饮料放到桌上,给三猫开了罐百威放到他桌前,自己开了罐百事。
  “谢谢。”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像是吊着一块巨石。他举起百威猛地灌了一口,连续巴眨了几下眼睛。
  “怎么就你和白天?”我喝了口百事,看了眼平时调皮捣蛋,此时却缩在墙角不吱声的白天。
  “因为就剩我两了。”这句话如雷击般打向我,我愣了几秒,慢慢地把头转向了三猫。三猫眼睛红了,一种透明的液体在他的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你...们离了?”我试探道。
  三猫刚张开口,就又闭上了,然后眼眶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想闪电般迅速划过三猫的脸颊,那是两条充满悲伤的河。
  “没事,离了就离了吧。”我以为这是默认了我猜的结局。
  然而他哭着告诉了我真正的结局——“云朵....她...走了。”
  突然我的手打了个激灵,易拉罐滑出我的掌心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道歉,是因为没拿稳可乐弄脏了三猫那洁白的地板吗?很显然不是这个,那就是因为听到云朵姐去世的消息咯?好像是的。
  “阿贺,你说上帝存在吗?”三猫很努力地将泪水憋了回去,吸了吸鼻涕问我。
  “啊?嗯...上帝吗?应该是不存在的吧。”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知道他想要的哪个答案,所以我按自己的想法回答了他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
  “是吗?”他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上帝存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让这么善良的云朵离开这个世界的天空。”我说道。
  “所以...如果上帝存在的话,他一定会带走这个世界上最害人的猫,他一定会带走他...求他带走他..呜...”三猫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多希望上帝...存在啊,这样他就可以惩罚我这只害人的猫,把我带....带到云朵那...让我和她团聚...呜...”
  我呆住了,我打小就不会安慰人,特别这种情况。我只能默默把抽纸递过去给他让他一遍又一遍地把眼角的泪水拭去。他又想哭又在努力地强忍着,也许是因为他看到我的眼眶也湿润了吧。
  我仰起头,想让泪水回去。
  他不再说话,一边哭一边一瓶又一瓶地灌着自己。我知道我拦不住他,也不想拦,因为我听说喝醉了,心的痛感就会淡些,现在的三猫很需要。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个无光的世界,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只有当我看到即将枯竭的泪水在眼眶涌动时,我才敢相信那里以前有过生机。
  他倒在了沙发上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当我去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时,发现洁白的月光悄悄地散落在三猫的侧脸上,试图遮住他两鬓上的白发,但没能成功。给他盖上被子后,我便匆匆回了家。
  “因为只剩下我两了。”“只剩下我们两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这句话,我多希望我没有听到过,多希望它不是出自周三猫的口,但那确实不愿意是事实的事实。
  至于为什么三猫会说下那段关于上帝的话,我后来在他的日记里找到了答案——“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为什么选择了怀疑她?我的脾气没有那么暴躁的,不是吗?为什么我那天晚上要那么蛮不讲理地辱骂她,怀疑她?是因为太爱她,不想失去吗?上帝啊,我是个罪人,求求你带走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上帝!不是我那么凶地辱骂她,怀疑那么爱我的她”,她就不会哭着跑出去,她就不会出车祸,花花也不会跟出去,也就不会不见。我对不起她,是我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我是个罪人。我是一个罪人啊!我.......”
  我看到这页时已经很皱了,有几处很明显是纸张湿润时写下去的,这是有多艰难才能写出完它啊。我不敢想象,我也不愿意去想。
  三猫在广东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后决定要去上海,邀我参加在他举行的派对,我答应了。那天来了很多人,有因为三猫才认识的,有因为我三猫才认识的,打架都在活跃气氛。三猫拿着一瓶鸡尾酒走到了阳台,把双手搭在玻璃护栏上,一个个头不高的女孩站在他的身边和他聊了几句便走了。
  我没有和其他人聚在一起玩那些派对游戏,一个人用三猫的手提看RNG的比赛视频。看到那个女孩的离开,我才摘下耳机走到三猫身边,学着他把手往玻璃护栏上一搭,“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上海?”
  “上海发达啊。”他回答,很刻意地隐藏着自己的悲伤。
  “那你在北京的那些?”
  “处理好了。”
  “要不留在广东吧。”我我尝试留住他,“你在上海有没啥朋友,还不如在这有我们陪着你,不开心想喝酒有我们陪你喝,你去到...”
  “好了,我很开心有你们这么一群朋友,但我已经想好了,下定决心了。”他打断了我,那么温柔地说着。这种温柔比不上以前,因为缺了东西,但依然很暖心。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那记得回来看我。”
  “好。”他说。
  “派对太吵了,我先回去了。”我找了个借口离开这里,这个充满了三猫和云朵回忆的地方,这个又要空出来很久很久的地方。。
  周三猫离开了和云朵相识的地方,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也许是因为那里没有关于云朵的回忆。属于周三猫的那朵云飘去了天空的另一端,我们触及不到的那一端:而在天空的这一段,周三猫浑浑噩噩地活着,独自一个人守着这片没有云朵的天空。
  “她在天空的那一端,他在天空的这一端;他住在这片没有云朵的天空下,而她只能住在他的心里,永远永远……”这是我为这个故事写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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