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夏罪先锋

　　夜，大夏国京都监牢。
　　一条笔直的向下通道，两边是一扇扇铁质牢门，门上方开着窗，不过巴掌大，是平时用来“巡监”所用，门下有“小门”，上着锁，给罪囚送饭送水的。
　　这里已经是天字监，京都监牢分四个等级，天地玄黄，黄字号在最外围，依次是玄字号，地字号。能被收押在地字号的，已经是那种在外面跺跺脚天崩地裂权势滔天的主，当然，来了这里，说明离死也不远了，哪怕不死也得掉几十层皮。
　　而天字号最特殊，不在地上，在地下，且越向下走困住的犯人越“可怕”，没错，可怕。这里关押着的，都不是寻常人，有的会武、拳脚轻功一击人亡，有的用毒、血也是毒血杀人无影无踪，有的钻研暗器、石子毙命、一根草也能刺出去个血窟窿，有习得催眠异术一眼一言蛊惑人心，有旁门异士懂得些奇门遁甲术，有疆苗蛊师偷偷养虫，有精通幻术的奇士，降头术的巫师……
　　一中年官服男子一老者一面纱女子，三人走在不断向下的通道中，官服男子卑躬屈膝在头前领路，目不敢斜视，时而紧张的汗都流了下来，也不知是怕两侧的犯人还是紧张身后的两人。
　　转看老者和女子，一平淡无奇，一不时左转右看，眼神飘忽透着戏谑和不屑，哼哼，还不都是被关在这里？
　　“四……小姐，还有方老，前方就是天字监十三号牢房，关押的是一个懂得催眠异术的犯人，千万不要看过去，也不要随便搭话，容易不知不觉着了对方的道。”中年官袍男子回过身，依旧低着头，说起话恭恭敬敬。
　　老者方老不待女子答复，略略点头：“只管走就是。”
　　“催眠异术？呵！”女子面纱下的嘴角勾动了一下，真跟大树林似的，啥鸟都有。
　　三人依次路过十三号牢房，铁门内毫无动静传来，中年官袍男子刚松了口气。
　　“女娃子好漂亮，过来，摘了面纱，让我好好看看。”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三人骤然停下脚步。
　　女子下意识看去，铁门上的“巡查”窗内，透过一双幽红色的眼珠，依稀可见两边乱杂杂的白发，却不见面庞，这一幕十分诡异，更诡异的，那双眼珠根本不像人眼。
　　“滚！”方老一声低喝，中年官袍男子和面纱女子齐齐回神。
　　“再敢作祟，挖了你的狗眼，割了你的舌头！”
　　那双幽红色眼珠深深看了一眼方老，侧移而去，更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有趣！”面纱女子轻轻呢喃，继续向前，接着疑问道：“方老怪，你说刚才那人，是天赋异禀，还是真懂得什么催眠奇术？”
　　“回四小姐的话，一半一半，那人眼珠就是一对摄魂招子，后天应该又学了些不入流杂七杂八的催眠术。呵呵，如果这催眠的招术真是有师承的那些，加上一对摄魂招子，估计他能排进这天字监前三号，一不小心，怕连我也要着了道。”
　　方老解释完，四小姐似懂非懂的点头，转而好奇发问：“今儿我们来找这个，他排第几？”
　　方老闻言沉默，前方领路的中年官袍男子，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却是抹也不敢抹。
　　“四小姐，知道五年前，那九大先锋官么？”
　　面纱女子更加好奇，说道：“自然听说过一些，不过，不妨碍再了解了解，方老怪，你说说！”
　　方老闻言轻笑，脚步迟缓下来，他这一慢，另两人就都跟着慢了。
　　“五年前，羌魔人突袭，占领了我大夏国部分净土，为与羌魔人对战，陛下亲自册封了九大先锋官。第一先锋官大雪刀曲靖、第二先锋官神弓侯唐渊、第三先锋官巨锤侯陈山，这三位都是赫赫威名的武将，曲靖号马上第一刀，马战无双，手中大雪刀长而重，是皇家造兵阁为其量身定做的神兵利器，骑马上阵一刀斩敌，连人带马齐齐劈开。唐渊与陈山，十八传世兵侯中的两位，一使弓一持锤，能从竞争激烈的家族各自夺下这一代的世袭侯位，能力可见一斑。”
　　无论中年官袍男子还是面纱女子都静静听着，虽然是老黄历，可骤然拿出来翻一翻，还是别有滋味。
　　“第四先锋官六皇子姬存孝，第五先锋官九皇子姬存义，这两位是当年陛下青睐有加的两位皇子，都在军中呆过数年，武虽不达，但身边护卫谋士甚多，比那一刀双侯差距不大。”
　　“第六先锋官开山手孙佑，第七先锋官小盘古董三升，这两位是江湖投靠而来的猛士，陛下剑走偏锋，任用了这两位江湖人，也都是可在万军中七进七出的狠人，尤是那董三升，相传有两人高，身躯奇壮魁梧不说，更修了什么横练功夫，一口气运上，寻常刀剑不可伤。又有传闻，他一顿可食小半牛，肩抗千斤鼎尚能小跑，陛下见他能耐不小，肤色古铜又善使巨斧，便赏他个小盘古的美称。”
　　“第八先锋官，是那个自幼熟读兵法，十二岁随其外祖父行军，十五岁撰写出兵书三十计的那位不世奇才，向阳王庶子苏青。”
　　“第九先锋官……”
　　说到这，方老顿了顿，才继续开口：“是昔年名将魏家的一个青年，恰逢魏家落寞，他横空出世，与董三升连对三拳，打得小盘古吐血连连，陛下又惊又喜，赏赐下国库里压着的一件兵家重器给他做兵刃。此人也是当年讨伐羌魔人一战中，战果最大的一位先锋官，白衣魔屠魏落，那场对战中一半的捷报，都跟他有关，甩戟破雄关，十日收七城，百马袭敌营，千里救双军，困局斩帅首……九路战线，他所在先锋队伍突进最快，收复疆土后，也是应军命第一个胆敢杀入羌魔平原的。”
　　峰回路转之时，方老换了口气才接着开口。
　　“九路先锋军从五万到八万人不等，加上后续队伍央央百万，杀去羌魔平原，足深入三千里。陛下本欲一举平定羌魔人，征服羌魔平原，不想羌魔人早有预谋，将计就计，从一退再退，又借助自家的天时地利，暗中围拢起百万兵马，一举抹杀大夏军队数十万，除去当年逃回来的十数万众，其余皆被俘虏。”
　　“”九路先锋六十万人，还有那后续四十万主力部队，近乎被打绝户。陛下震怒，大元帅呼延厉战死，就削去他家族曾经八成权势，从一国之柱梁家族，变成了普通显赫家族。大监军张齐，当年陛下作为太子时的老师，虽然从羌魔人手下侥幸活命，却被陛下治了罪，一齐的还有神弓侯唐渊，九皇子姬存义，开山手孙佑，向阳王庶子苏青，以及数十将领，这些活下来的，基本都被杀了，只有九皇子被软禁起来。”
　　“此战折损的，也是大夏国足足三分之一兵马。大夏所在肥沃腹地中原，北有羌魔人，东有十万妖山，南长城外有野奴人环伺，后两者一个不好惹一个难缠，而最乱的还是西面，十数个蛮夷种族割据存在，它们倚靠那里的混乱天气和地形，山林，水沼，雪山冰原，退可防守。就是守不住，背靠无尽沙地，往里一躲，茫茫一片黄沙，百万大军也不敢追入其中，他们数百年间就靠着天时不断骚扰大夏边境。”。
　　“大夏国力衰退严重，民间不说怨声载道，却终究响起了不一样的‘声音’，江湖人比之曾经的畏惧大夏朝廷，如今也敢掀风弄雨，门派流兴起，更弄出四方武林之盟主。这是内忧，还有外患，四方之敌，已是不敌，只能踞守，维持领土不失！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被归功于那场不知怎么输的就输了的战斗，昔年那九大先锋官，也因此被叫为……大夏罪先锋！”
　　一字一句说完，通道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