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毁灭的教义

　　“是只花猫哎！”贝斯的兴致一下子被提了上去。
　　小花猫好像感受到了少女的善意，鼓起勇气慢慢从床底探出毛绒绒的脑袋。
　　“好可爱啊！”贝斯发出了感叹，“黑先生这是你养的猫咪？”
　　黑点了点头，这是尼格托付的，他要负起责任。
　　他试探性的问：“贝斯，你喜欢猫吗？”
　　“嗯、嗯，非常喜欢！”贝斯十分肯定，她指了指头顶的发饰，“这是猫咪同款哦！”
　　然后又走向床沿，扮成猫咪的模样，对着花猫卖萌：“喵喵喵！”
　　花猫渐渐壮起了胆子，一个虎扑跳进了少女的怀中。
　　“对了对了，就应该这样！”贝斯一脸的满足，“猫咪多可爱啊！”
　　她抱着猫走向黑，问道：“黑先生，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黑回想起尼格临走时的托付：“小眯眯。”
　　“小咪咪？”贝斯疑问道。
　　“大概是。”黑点头。
　　“真是奇怪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羞红了脸。
　　花猫似乎不太满意名字，象征性地叫了两嘴表示抗议。
　　那个嘴馋的呆头骑士这么叫它就算了，毕竟搞不好它就被炖成一锅汤了。
　　那可是个做梦哈喇子留到它头上的魔鬼，它不得老老实实任凭处置。
　　可这人畜无害的小丫头敢这么叫它，它可就得抗争到底，誓死夺回属于花猫的尊严。
　　“小咪咪，听话。”
　　少女似乎不知道它的厉害。
　　它在黑暗中的低吼不知道吓跑了多少敌人。
　　既然这样……
　　黑猫刚欲吼两声，少女的纤纤玉手便放上了它头顶，轻轻抚摸。
　　这、这就过分了！怎么能摸它的后脑勺，还这么温柔！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撸猫！
　　花猫微眯着双眼，倚在少女的怀中，舒适加惰懒的神情彻底将自己出卖。
　　花猫的尊严，大概就是这个。
　　呸，真香！
　　在贝斯撸猫的时候，黑偶然瞥见她手掌上的红印。
　　估计是一路上拿伴手礼勒出来的。
　　那两个护臂是精铁打造的，可一点都不轻。
　　黑稍微有点动容，抓住了贝斯那只撸猫的小手。
　　“黑、黑先生！”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你的手受伤了，我看看。”黑丝毫没有顾忌，把贝斯的手拉近。
　　“没什么……只是勒痕而已……”少女脸红到了脖子。
　　黑没有说话，精神力如潮般涌出，汇聚到贝斯的小手。
　　如同暖流一股股涌入手心，修复那些受伤的肌理。
　　奇迹发生了，贝斯手上的勒痕，竟然逐渐消失了。
　　“怎么样？好一点没有？”黑询问贝斯。
　　“嗯！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拖着我的手，还有一种手伸进泡沫里的触感，酥酥麻麻的，好温暖！”贝斯握了握拳，“太好了！连酸痛的感觉都消失了。”
　　“那就好。”黑内心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贝斯是因为他才受伤的，这样他会好受点。
　　“黑先生，太厉害了，原来你是魔法师。”贝斯由衷的称赞。
　　贝尔王国是魔法相对贫瘠的国家。杰出的人材里很少有优秀的魔法师。
　　“不是。”黑摇了摇头。
　　“难道刚才不是治愈魔法？”贝斯有些诧异。
　　“大概类似吧。”黑表明，“我没有学过魔法，可算不上魔法师。”
　　“也很了不起啊，治愈魔法可是很难学的。”贝斯道，“父亲大人说过，在以前，只有教廷的红衣主教和秩序骑士才能学习治愈魔法。”
　　“教廷？”黑发出疑问。
　　据他所知，贝尔王国是有名的骑士王国，但并没有教廷的存在。
　　“是在贝尔王建立这个王国之前。”贝斯提起了那段秘辛。
　　“贝尔王国以前是直接由教廷统治的地方，教皇即是这片土地的最终管辖者，国王在他手上如同傀儡，骑士的存在只是为了维护教廷的秩序和律条。而且上古传承下来的强大魔法和练气法门，也牢牢掌控在教廷手中。治愈魔法是其中一种高深的魔法，据说当时只有各大红衣主教和圣殿秩序骑士才有资格学习。没有通过教廷的认可，私自把魔法传给别人是大忌。但那个时候教廷势力极大，教众也是众多，所以当时在这片土地上，杰出的魔法师可不少，不过培育他们的最终目的，也都是为了巩固教廷的地位和神权。”
　　“那后来呢？”黑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
　　“贝尔王原本是教廷的圣殿秩序骑士，也是查理斯三世的二王子。当时王室的地位在教廷的压迫下远没有现在那么高。教廷在这片土地扎根数百年，底蕴深厚，纵使国王掌控着兵权，也不敢与教廷作对。因为一旦发生战争，红衣主教们那毁天灭地的魔法，根本不是人多就能够抵抗的。王室选择惹气吞声地跟教廷合作，推广教义，久而久之，民众大多是归于了教廷。在一步步的蚕食下，甚至连保卫王国的军队，都被传播教义，整顿成了效忠教廷的骑士团。就这样，教廷威名赫赫，教皇一人独掌神权，所有人都成了他权利的攀附者，而王室，就彻底陷入了沉寂。”
　　“在一家独大的情况下，教廷堂而皇之得在各地挑选天才，培养他们为自己效力。终于，王室也受到了荼毒。贝尔王自小就天资卓越，更是大陆上少有的魔武双修体质，他被教廷盯上，不止是因为他的天资，更是教廷把他当成王室沦陷的突破口。因为一旦教义流入了王室的嫡系，百年之后，王室就会彻底沦为教廷的傀儡。”
　　“所以教廷尽心尽力培育贝尔王，让他成为了圣殿秩序骑士，是想彻底掌控这片土地？”黑问。
　　“没错。”贝斯点了点头，接着说：
　　“培育贝尔王的目的，只是想为了架空王室的权利。年轻的贝尔王从小在教廷长大，被当成神明的执法者——圣殿秩序骑士来培养，卓越的天资，和教廷丰富的资源，让他快速的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一颗即使是群星璀璨的教廷，也无法阻挡他散发出光亮的新星。但他们失策了，贝尔王非但没有被从小开始灌输的教义所蒙蔽，在外面历练一番后，反而成为了毁灭教廷的存在。九大圣殿秩序骑士，十二大红衣主教，甚至连教皇，都败在了他的脚下。”
　　“至此，教廷彻底走向了末路。精锐几乎败于贝尔王一人之手，加上在一旁隐忍多年王室的策应，教皇倒下，骑士们的信仰也随之崩塌。因为教皇是一个被神化的人物，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是神明的存在，是不可被战胜的。骑士们纷纷放下了武器，贝尔王更是将圣殿里的教义当众撕毁。没有人再来阻止他，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教义是自私的，他们心中的牺牲，奉献，谦恭，和所谓的正义，都是为了教皇而存在，或者说，这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攀附神明的工具。可如今，心中的神袛已然崩塌，这些教义、这些所谓的骑士精神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无用之物了。就在教廷骑士们纷纷放下了武器的时候，贝尔王高举起了他手中的剑。他说，‘我依旧是骑士。因为我的信仰一刻都没有改变，我毁掉教义，只是毁掉了人类的自私和贪婪。你们跟我一样，只要心中的正义，英勇，牺牲，谦恭，怜悯保持不变，你们的荣耀就不会散尽，你们依然是骑士。不再是帮衬教廷的爪牙，而是保护家人的骑士！’”
　　“保护家人的骑士嘛，听起来就很酷，贝尔王也帅的不行。”黑心头嘀咕，“怪不得尼格这么热衷骑士之道。”
　　“后来查理斯三世退位，贝尔王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国王，建立了现在强盛的贝尔王国。”贝斯笑了笑，“这也是贝尔王国明明是骑士王国却没有教廷存在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黑受益匪浅。
　　喵喵～
　　一旁的花猫在贝斯怀中不甘的嚎叫了两声，表示不满。
　　那只温暖的手，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摸它了。
　　明明那么舒服的说。
　　“听话～”
　　贝斯的手一落下，花猫立刻一副乖巧的模样。
　　“那后来教廷的魔法为什么没有流传下来？”黑还是有疑问。
　　教廷的实力可见一斑，不止是底蕴丰厚，还培养了很多的天才魔法师。有魔导传承，魔法师的处境在贝尔王国理应不会这么狼狈。
　　“是贝尔王。”
　　贝斯答道，“贝尔王与教廷的大战，红衣主教和秩序骑士毁灭殆尽，教廷的精锐也是十不存一。最主要的是，贝尔王摧毁了教廷的存在，建立新的王国后，明令禁止有人使用教廷遗留下来的魔法。因为骑士是博爱的，而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对于国家的战争来说，比战士要有用的多。如果无限制地学习那些禁断的魔法，就会跟当初的教廷一样，助长某些人的野心，致使王国往外扩张。这是完全与骑士精神背道而驰的，为了杜绝这种悲剧的发生，贝尔王不仅烧毁了教廷那些禁断的魔法书，还明令禁制使用教廷学到的魔法。”
　　“原来是双重压力，才会导致贝尔王国成为一个彻底的骑士王国。”黑心中凛然。
　　既没有强大魔法的传承，又是以骑士精神为根基铸造的国家，所以骑士只会越来越多，而优秀的魔法师就会消失在这波大势之中。
　　“后来为了维系魔法的传承不被断绝，陛下已经宽限了政策，准许杰出的魔法人才出国深造。”
　　“连索薇娅殿下也不例外。如果是陛下亲自教导的话，她一定能有更高的成就。”贝斯觉得有点可惜。
　　“贝尔王信守了他的誓言。”黑轻声道。
　　“所以，在整个贝尔王国，黑先生也是独特的一位。”贝斯眼里竟是崇拜的光，“既没有学习禁断的魔法，又能给予他人治愈伤痛的光辉。”
　　“对了，这个给你。”贝斯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摊开手掌，中指的魔法戒指发出光亮，出现一个微小而又繁杂的魔法阵，光芒过后，一张卡片悬浮在半空中。
　　怀里的花猫被吓炸了毛，她轻轻安慰。
　　“这是父亲托我转交给你的黑卡，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有记录数据的功能，通过魔法石就能将余额显示出来，你的酬金全部储蓄在黑卡里面。只要有它，你可以去王国境内任何卡布莉丝商会的站点换取金币，甚至可以在卡布莉丝旗下的产业直接消费。”
　　“这么高级。”黑收下卡片。
　　比起王城里的贵族子弟，黑像个僻远山庄里走出来的野蛮人。
　　当然，尼格除外。
　　这个大手大脚的呆头骑士，更像个还未开化的大猩猩。
　　“其实更令我感兴趣的，是你手上的魔法戒指。”
　　刚才没看错的话，那张黑卡就是从贝斯手上的戒指里取出来的。
　　贝斯晃了晃手上的绿宝石戒指，解说道：“这个叫做魔戒，是灵梦魔导学院康斯坦丁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在魔晶上开辟一处封闭空间，可以用来收纳物件，近期刚在贝尔王国的上层社会流行。”
　　“我只是用它来收纳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因为有些衣物要随身携带很不方便。”
　　“是这样嘛！”黑一拍脑门，自己果然是个僻远山村走出来的野蛮人。
　　他忽然想起尼格的手上也有一枚类似的戒指。难怪他看着尼格整天穿着一身盔甲衣服却不会脏乱。这小子，准是背着他在哪里偷偷换装。
　　黑看了看衣架上那件耐脏的御寒服，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黄昏’的传奇猎人有点可怜。
　　“我有一个问题，既然这东西能收纳器物，为什么茵维尔公不考虑把贸易的商品装载进去，这样只要请一个信得过，并且身手老练的猎人就能完成与冰原的贸易。”
　　有这种好东西，何必还要一整只商队在落日森林里战战兢兢，以身犯险。
　　要知道，那些马夫和搬工就是普通人，甚至茵维尔和那些商会的元老，也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遇到凶狠的魔物，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就算是高明的猎人遇到成群的魔物有个时候也自顾不暇。
　　“这是不可能的事。”贝斯解释道，“魔晶上能开纳出来的空间很小，我的魔戒品质并不算低，但也仅仅能够收纳一立方米的物件。”
　　商队的贸易货物数量无疑是巨大的，往往一次贸易要出动的马车都要十几辆，靠这种方法确实行不通。
　　黑偷偷地将精神力探入贝斯手中的魔戒，确实只有方米左右的大小，里面收纳的，也无疑是些小女生用的东西。
　　精美的发饰，各种首饰，蕾丝短裙，可爱的丝袜和圆头皮鞋，还有一些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而且魔戒上有精神铭刻，只有主人才能查看和使用。所以想要公开式贸易，是不现实的。”贝斯补充道。
　　“咳咳～”黑有点尴尬。。
　　他可不会把刚才探查贝斯魔戒的事情抖落出来。
　　毕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