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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郭恒吃过叫来的外卖后，照旧在无人的客厅看着书。
到了大约八点半左右，他准时合上了手中的书本，放到沙发边上，起身径直来到阳台窗边，进行着这几天来他一直在重复的漫无目的张望。
下面，亮着的橙色路灯，各种广告牌透射出的霓虹光亮，马路上不曾减少的川流不息的车辆与步调稍微放缓了一些的匆匆行人，这些都成了郭恒漫不经心的关注点。
他就这样站的笔直，不曾动过身体的任何部位，除了一双深邃的眼睛在眼眶内保持着向下的方位，缓慢的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小时，楼下那家他经常去的，属于他的餐馆，涌出了十多个结伴的男女，他们换上了变装，虽然离得很远，但郭恒仍是认出了他们，是店内的工作人员。
这么风风火火的出来，想来应该是下班了。
郭恒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九点过一刻，今天下班应该算早，毕竟在星期四，加班熬夜的人群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郭恒继续抬起头看向下面，原本抱作一团的人群，在稀稀拉拉的朝身后摆摆手后便散开了，朝着各自的方向退去。
在他们之前集中摆手的方向，不一会儿，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这个人他认得，是他的学生，陶司音的好朋友。
自从他保持着向下观望这个习惯开始，这个小姑娘每天都是矜矜业业，几点去上的班他不清楚，可能是放学就过来了，也或者是稍微晚一点。但是下班，她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不管熬到多晚。
今天的她脖子上似乎还多了点东西，一条红色的围脖，确实今天的夜晚有点冷。
对于这点，郭恒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也不曾出去过，而且就算出去了也不一定能仔细分辨出外边温度的变化。
不过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比平时稍微蜷缩了一点的身躯，还有他们那时不时伸手捂紧领口的动作，郭恒倒是还是能看的仔细。
接下来，她整理了下背包，裸漏在外面的手掌在胸前相互搓了搓，插进兜里。她站在原地，眼神四处张望，像是在等着谁。
郭恒知道，她在等的是刘廷之和陶司音。
又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基本还是那个时刻，表盘上的三个指针几乎没怎么动过。
这个时候，刘廷之二人应该早就出现了才对，大概他们是一时约会甜蜜，玩过了时间。
突然，她左右摇摆的脑袋停了下来，被固定在了一个方向，她伸出了插在兜里的手，在寒冷的夜晚，裸漏在外，用力的朝着那个方向挥动着，她的身体也在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郭恒的嘴角微微挑动一下，还好，他们两个没有约会过了头。
郭恒的视线也慢慢朝着那个方向移动过去，似乎还带着点嫌弃的味道，他应该是看那一对男女产生了厌倦感，特别是那个男生，让他烦的不行。
当他的视线固定时，他的嘴角被放平了，最上方的两片眉毛也贴的近了一点，弯曲的弧度也扩大了许多。
一个人？看头发的长度来说是男生，身高和发型都显示他并不是刘廷之。
下面的两个人贴近了，肯定是相互认识的，不然不会贴的那么近。
这个男生郭恒显然是不认识，也不想认识。他甩了甩头，甩开了纠结在一起的眉毛，转身回去了客厅，不在进行那漫无目的的环视，今天成为了他收工最早的一天。
“什么时候到的？”两人面对着面，王玖久问。
孙凯嘴角微微咧开，“刚到，刚到。”
他显然是在撒谎，脸颊两侧的红迹绝不可能是害羞所导致的，那是被冻过刮过的不正常的红，这点王玖久还是分辨的出来。
“来的早怎么不进去等我？”王玖久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
孙凯继续憨笑着，他知道对方是看出来他已经到了半天，解释道，“不想打扰你工作，现在的老板都不好伺候，我知道的。”
王玖久心中一暖，并未多做解释。
“那你一直待在哪里了？”
孙凯身体向后调整了下角度，伸出手指了指身后对街的公交站牌，“那儿！”
“下次来的早，进去等吧，我们老板很少去店里。”
孙凯听闻开心的张大了嘴巴，“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王玖久见状也跟着笑了笑，“随你！”
“那就明天吧！”
“可以。”
“那后天我也过来！”
“好！”
“那大后天我还想来！”
“嗯！”
“那我以后每天都来！”
王玖久重重的点了点头，脑袋趁势往红色的围脖里缩了缩，这种感觉…挺好。
孙凯看着她的动作，兴奋之余也察觉出她大概是冷了，于是他便开口，“我们走吧。”
“再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孙凯犯了迷糊，这么冷的天，还有什么事值得她等待的呢？
他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面前的王玖久声音变得兴奋起来，奋力挥着手臂朝他身后的方向摆动，眼神里放着别样的光彩。
“这儿呢！”
孙凯好奇的转过身，迎面小跑过来一对男女，相互环抱着。
正是姗姗来迟的刘廷之与陶司音二人。
四个人碰了面，除了王玖久，剩下几人的眼神中皆带着疑惑。
最先开口，也是最方便开口的是陶司音，她的手臂环绕在刘廷之的胳膊上，手伸在他的衣服兜里。
“小久，这是？”
“孙凯，你见过的。”
“我知道，我问的是你们俩...”
慌张的是被夹在中间的孙凯，他立马向后退了半个身位，站在王玖久的身边，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别...别误会，王玖久还没...没答应我呢！”
“哦~~~”陶司音意味深长的拉了个长音。
孙凯的被她弄得脸色更红了。
“你好，我叫刘廷之，这个人的男朋友，我们见过面的。”
刘廷之出声破解了他的尴尬。
“你好，我叫孙凯。”
两人礼貌的握了下手。
“来，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人’是哪个？我没名没姓么？”
“哎呦，哎呦，疼！疼！”
刘廷之那个两人手掌插在一起的衣服兜，明显有战斗过的轮廓，他也是侧弯着身子正在极力的躲避着什么。
气氛一下轻松了许多，孙凯也变得不再那么拘谨。
说实话他上次见到这二人时还是板着脸的严肃状态，他还以为二人不好相处呢，毕竟王玖久要辞职的时候，她旁边的女生，也就是陶司音是态度明确的。
不过现在，孙凯对这二人的印象有了明显的改观。
“好了，你们俩个别闹了，我们走吧。”出声的是王玖久。
两人顺势停止了掐架，哦，是停止了单方面的血虐。
安静下来的陶司音抬手看了下时间，“是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她继续挎着刘廷之的手臂，拉着他调转方向，向前走去。
按照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松开刘廷之，去挎着王玖久。然后刘廷之在两人身后可怜巴巴的跟着。
今天她很识趣，并没有这么做。
“要不，我们打车走吧！”
孙凯出声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二人，随后眼神转向了身旁那个缩着脖子的身影。
刘廷之二人回过头，他的这些小动作、小眼神，是瞒不住两人的。
陶司音嘻嘻一笑，“放心吧，你们走一会儿就暖和了。”
孙凯眼神继续盯着王玖久，在询问她的意思，他主要怕的就是她冷，怕她生病。
王玖久笑了笑，点着头回应着陶司音的提议。
接着她对孙凯说到，“放心吧，我不冷。”
其实，她现在很喜欢这种从外部侵来的寒气，吹过脸颊的寒风。她不是不怕冷，只是怕的是以前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寒意。
就目前来说，这种天气，她想好好享受。
陶司音见两人答应，将视线转到孙凯身上，嘴中打趣着，“况且，你得好好熟悉一下路线，以后这都是你的工作。”
说完，两人转过身继续走在前面。
王玖久两人并排跟在身后，她旁边的孙凯像是刚刚赋予了神圣使命的士兵，身子挺得笔直。
“这个孙凯，你感觉如何？”
陶司音二人走在前面，她回过头去偷偷瞥了一眼，对着身边的人小声询问。
刘廷之也学着她的模样，偷偷回头打量了一眼，“印象还不错，很细心很贴心个小伙子。”
“不过跟我比，还是差了点。”
话音刚落，他的腰间又传来一阵剧痛。
“嘶~你又掐我干嘛？”
陶司音讪讪一笑，松了手，“一看你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条件反射的出手，不好意思。嘿嘿。”
刘廷之沉着脸，欲哭无泪，‘这个理由！太好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些步调。
四个人渐渐变成并排，又分开。陶司音两人摸到了后方，打量着前面的一对儿男女。
那个男孩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能引起旁边女孩的笑声，连绕过了同伴都不曾发觉。
“好久没见小久笑的这么开心了。”
“你是赞成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呗？”
“你呢？”
刘廷之沉默了一下，也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已经是不可能了，能各自早点有新的生活也是个好的选择，这样我们也能早点放手。”
“嗯，师傅哪儿...”
“我们只能祈祷，但愿有一天，时间会磨去他的执着...”
“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