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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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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外,郭将军府邸。
  “夫人,夫人,我听东城门的守卫说,老爷要回来了,已经到了三十里外的乱岗坡,再有一会儿就要进城了!”
  此时,自府邸的门外飞奔进来一个小丫鬟,身穿蓝色粗衣,满头大汗。她的身影穿过大门未曾停留,随着她那银铃般的声音一同去到了南侧的正房。
  她的这声‘夫人’叫的便是谢晴。
  谢晴原本是一个出生在普通家庭的女孩,父母靠着画绣手艺为生。但因为她的出生,这个家庭变得不再普通。她的体质天生偏寒,是在她一落地父母就发现了的。就算再热的天儿,摸上一下她的小手小脚都会凉的直打寒颤。
  这种情况随着她慢慢长大越来越重,到了十六岁时,她身旁一丈内的事物都能感受到这股寒气。
  那年正直七月,炎热的夏季是家里画绣生意最差的时候,谢晴的父亲突发奇想将她招去了店中,也不吩咐她做任何事,就让她坐在店铺的中央,给了她些好吃的好玩的,让她不要挪动。慢慢的店里上了些零散的客人,他们一进店就会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在这炎炎的夏季分外爽快。于是客人们开始询问她的父亲是何缘故,她父亲答道,‘这是我家画绣衣物新研制的材料,叫冰丝,穿在身上不仅如若无物,还能通体生凉。’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谢晴家的生意越做越好。某天,谢晴在店中实在待得烦闷便告知父亲想出城去采些野花野果,得到父亲准许的半个时辰假期后,她便匆匆出了门。不料她们家店铺的生意遭同行嫉妒已久,有奸人在暗中放了一把火。等她回来时火已经被周围的街坊合伙熄灭了,但剩下的也就只有破烂的随时都能倒塌的房屋,和被人抬出来的两具焦黑的尸体。
  谢晴每每想起在她卖身葬父葬母的那个下午,一身白衣的少年,乌黑的头发束于头顶,面庞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刚正不阿,在一群调戏她的纨绔中将她救出,给她钱财,陪她葬父葬母。
  每每想起那个收留她在身边却从不冒犯她,一与自己对视就别头过去的娇羞少年,她的心中就不甚甜蜜。
  “夫人,夫人,您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啊?老爷要回来了!”
  “听到了,听到了,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满头大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下雨了呢。”
  被这小丫鬟拉回思绪的谢晴口气中有些责怪的味道,当然不是责怪她破坏了自己的沉思,而是看她这模样有些心疼罢了。
  “嘻嘻,没事的,只要在夫人身边站上一会儿,我这汗珠儿还敢赖在我身上么?哎~能做夫人的奴婢,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嗯!特别是夏天!”
  谢晴微微一笑,“就你嘴甜!不过,夫君半月前来书信还说归期未定,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可惜了,我这新给他做得衣服还差几针绣活才能完成。”
  谢晴低头看着手里还未完成得衣服,想起了半年前郭恒临走前的那个夜晚。
  ‘晴儿,你这是要给我做新衣了么?’
  ‘是啊,等你回来时刚好入春,到时候直接就能穿了!’
  ‘那要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拖延个一年半载的呢?’
  ‘那...这套就留起来,我再给你做一套夏天的。要是夏天还不回来,我就接着做秋天的,等到四季都凑全了,我看你到时候回来还挑不挑!’
  ‘......’
  ‘夫君,你看我这上面画得梅花还和你心意么?’
  ‘哇,又是梅花啊,夫人,咱能不能商量给我换对竹子啊?’
  ‘可以啊,那我在梅花下面给你安置俩,嘻嘻。’
  ‘晴儿啊,夫人啊,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总挂着一串串粉梅花的走街串巷真的合适么?’
  ‘呜…呜…呜…对不起,夫君,若不是我这天生的寒疾只能摘得梅花...我一定...’
  ‘啊!夫人!我突然觉得这...这梅花,我甚是喜爱,你废点心多绣些吧...’
  ‘是吧?嘻嘻,放心,你的竹子也不会少的!’
  ‘晴儿啊,这配色...’
  ‘粉红配嫩绿,不好么?’
  ‘好!甚好...’
  说罢宠溺的摸了摸眼前佳人的小脑袋。
  只是,如今这衣服上只有劲脆的绿竹,却不见那调皮的粉梅花。
  “皇上手谕!”
  一声长鸣拉回了深陷回忆中的谢晴,蓝衣的小丫鬟赶忙扶着她,快步走出房门。
  “潘贵妃近来凤体欠安,心中不胜烦闷,特宣夫人进殿陪伴贵妃,也好共迎郭将军归来!”
  “妾身接旨。”
  “夫人,夫人,皇上对老爷和您还真是好呢,您开不开心?嘿嘿。”小丫鬟一边扶起谢晴一边打趣到。
  谢晴伸手轻拍了下小丫鬟的额头,“没大没小,还不速去准备更衣。”
  “哎呀,好,知道您着急!”
  谢晴无奈的扫了眼小丫鬟,转而看向传令的侍从。
  “大监还请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物就随你入宫。”
  “夫人请便。”
  与此同时,城外十里处。
  一队人马飞驰而过,马蹄扬起的尘土已经模糊了身后事物。这队人马最前端是身裹金色银甲的郭恒。他左手紧抓着缰绳,右手手中的皮鞭不断挥打,在他脸上不难看出疲惫之色,但眉宇间却有着挡不住的兴奋。
  “将军,此番跋涉,我等凯旋而归,皇上又该大加赏赐将军了。”郭恒右侧的一位副将道趁着喘气儿的机会插嘴到。
  “为皇上分忧本就是我等臣子分内之事,不要过分贪图奖赏。”郭恒喘着粗气回应。
  “将军教训的是,嘿嘿,末将知道,将军这快马加鞭地赶路,不就是为了快些见到夫人么?”
  “看来你这短时间是清闲够了,一会儿回城后,立马去训兵场给我训兵去!”
  “...”
  “好了,玩笑话,进城后你替我设席犒劳众将士,待我向皇上复命后再行佳赏。”
  “嘿嘿,末将领命。”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后。
  皇宫殿外入口处,守门的将士早以在此恭候多时。
  “参见将军,恭喜将军凯旋而归!”
  郭恒一行人翻身下了马,点头示意了下,而后径直朝皇宫内走去。
  守门的将士这时却提起兵器拦住了郭恒。
  “将军,还请卸甲弃刃。”
  郭恒眉头一皱,“我进宫,何时还需这等规矩?”
  “请将军见谅,皇上已在宫中备好酒宴等候将军,特命末将告知将军着装一番,还请将军不要为难我等。”
  郭恒也没多想,他深知这酒宴与沙场不同,便爽快的脱去一身盔甲,卸去了腰间佩剑,交给了面前的守卫,而后转身对着后方的副将说道,“你们也先回家看看妻儿吧,傍晚时候你替我设宴犒劳一下众将士,我可能要陪夫人,就不过去了。”
  副将双手作即,脸上挂着‘不用你说我们都懂’的表情。
  “末将领命。”
  拿着郭恒一身甲胄的守卫附身虚请,道,“将军请随我入殿。”
  “报...郭将军进殿!”
  随着宦官的传信声,郭恒整理了下着装,伸手掏出怀中的木盒捧在双手,抬腿迈进殿中。
  此时的大殿上,皇上稳坐在龙椅中,潘贵妃在一侧斜靠在皇上的怀里。右侧下方的不远处坐着展太宰,而对面则坐着被传进宫内的谢晴。他们面前各支起一架方桌,上面排列着各式水果,糕点以及美酒,谢晴面前的方桌较对面的稍微长了一些,毕竟她这是两人的位子。
  皇上听到报信后,起初还低着头面露难色,但随着下方太宰的一声轻咳,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再抬头时,郭恒已经到了大殿中央,看着他手中捧着的木盒,皇上换上了笑脸,起身相迎。
  “郭...郭将军此番替...替朕去拜访,着实辛苦了。”
  郭恒单膝跪下,手中木盒高举过头顶。
  “能为皇上分忧,乃臣之荣幸。”
  “好...好!”皇上走近郭恒身前,接过木盒,扶起了郭恒。
  “郭将军快...快请入座!”
  此时的郭恒抬起头来,顺着皇上所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坐于殿上,连忙双手作即。
  “谢皇上!”
  谢晴看着郭恒那小跑式的急不可耐的‘走’过来的模样,哪还有在皇上面前一点拘谨的样子,不免白了一眼面前这个脸上疲倦之意渐渐褪去男子,伸手相迎。
  郭恒来到她的身旁坐下,牵着谢晴小手的手在桌下偷偷捏了捏,小声调戏道,“还是这凉丝丝的感觉舒服啊~”
  谢晴躲掉了郭恒的魔爪,将小手放在了他的大腿里侧轻轻的转了一圈,“那这冰火两重天岂不更是美哉?”
  “哎呦,夫人轻点啊,疼!”郭恒痛的直咧嘴却又不敢大声叫,只得吃个哑巴亏。
  此刻的皇上已经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盒子回到了龙椅旁。皇上将手中的木盒放到桌子前,手掌颤抖的打开了眼前的木盒,一时间金光乍现,让人不敢直视。待光芒褪去后,露出了躺在里面的稍微‘暗淡’了一些的三颗金丹。
  皇上被眼前三颗金光闪闪的丹药勾了神儿,眼睛久久无法移开。
  又是一声适当的轻咳,拉回了皇上的思绪。
  皇上撇头看了眼右下方的太宰,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丹药,再抬起头用余光瞄了瞄台下正在暗中嬉闹的郭恒。眼神渐渐变得坚定,透出丝丝冰冷。
  合上了眼前的木盒,皇上的脸上再次摆出了笑容。
  “郭...郭将军此番行程可还顺...顺利?”
  “回皇上,虽然一波三折,但总算不辱圣命。”
  “好...”皇上重重的吐出了一个字,便再没了下文。
  好在一旁的太宰及时接上了话,“将军,皇上知你舟车劳顿,在那荒山上也是食不如意,所以特意准备这顿宴席,这些可都是从后宫取来的新鲜材料,可见皇上对你很是挂念啊。”
  “对,这...这肉都是朕让后宫的那些手下现...现杀的,酒也都...都是池子里现盛出来的。”
  “谢皇上抬爱!”
  “皇上,郭将军想必也是舟车劳顿,不如我们先吃些酒食再聊,也好让将军缓一缓!”
  “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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