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附石之草

　　在之前培育蘑菇灵种的时候，楚安就在山主的传承中搜索过，低级植物的培育对古老的山主而言并不是陌生的事，苔藓，蕨，蘑菇，藻类，早就在传承中做了详细记载。
　　可能因喜好的不同，拥有漫长悠久寿命的山主会尝试目光所及的一切已知植物。
　　但自然造物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永远存在未知，何况，灵种本身就是一种对自然的再创造，没有哪位山主敢断言，高等植物就一定比低等植物更适合山主培育，且培育的灵种情形要更复杂。
　　而且，妖，这个情况山主门便从未遇到过。
　　乍一看，妖只是对自然界能量的利用，妖气，月华，诸如此类。但这就与山主本身不同了，或着说，山主们的灵种要和妖拥有很高相性。
　　一只妖培育出的灵种？
　　没有前路可循啊。
　　倒不是说，楚安担心此时的苔藓灵种对自己会有坏的影响，他只是就此担忧，随着自己在山主的路上越走越远，那么能够在传承中借鉴的知识便会越少。
　　在这片荒蛮的莽原中，蛇山上群蛇动乱的日子才过去不久，山外，妖族盘踞根深，这些因素都告诉楚安，这个世界，妖身安全是件奢饰品。
　　单靠妖族修行，自己未来会如何？
　　可能，连楚白都比不过吧。自己也不可能永远靠着楚白来庇护自己，因为很可能他连自己都庇护不了。
　　只有山主，才算是自己独特的凭借。
　　地牙还在前面，楚安没有第一时间和苔藓灵种沟通，不是防备地牙，和灵种的联系会耽误很多时间，他怕掉队了。
　　于是，楚安怕到地牙的背上，和地牙聊起了妖石。
　　“妖石，它里面蕴含的东西是什么？”
　　作为大湖中挖掘出妖石的大蛇，地牙不可能对它们一无所知。
　　“妖石啊，你可以把它看作蕴含月华的石头，只是，普通妖怪很难用它来修行，石头嘛，又不能吃，不过听湄宇说，九嶷城那边的妖怪会用这东西当钱，以前湄宇离开蛇山的时候，我都会送很多给她，能买不少好玩的东西.....”
　　地牙的回答，让楚安觉得，这妖石仿佛成了讨好雌妖怪的宝物，当然有用的信息也不少。
　　妖石，等于妖怪中间的货币，普通妖怪不能用它来修行这一点恰恰意味着它的特别，换句话说，九嶷城里的妖怪们一定有某种法子可以利用这些妖石，否则，不可能只是因为它好看，会发光，就把它和货物们等值。
　　一路上楚安和地牙又聊了很多。直到来到拱洞中，楚安才和地牙打了招呼，自己留在那堆妖石的旁边。
　　“楚安，你身上那么亮，蛮有意思的。”
　　地牙虽然是老妖怪，但就像湄宇说的，整日呆在那睡觉，见识不多，对于楚安背上发光的东西，他只抱以好玩的心态。
　　大湖里的蛇妖，貌似智商都有些低龄化倾向，会不会是地域性疾病，不行，自己也要注意了，平日里加强补钙。
　　“好的，我自己会注意的。”
　　“那行，我回去睡觉了，最近我不会长时间睡着，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作为一条对同族友善的大蛇，地牙睡觉之前和楚安说道。
　　当地牙消失在地道口后，楚白和都渔他们还没回来，可能是玩的久了，或者此时正和蛇祖一起游到湖面上修行。
　　想到修行，今夜楚安是不打算和他们一起，或者说，如果自己对苔藓灵种的培育没有问题，以后很长时间他都不会和蛇妖们一起晒月亮了。只是吸收月华，效率太低了。
　　如果此刻楚安的想法被其他的蛇妖直到，尤其是很有见识的湄宇，一定会恨不得把他打死。
　　这片莽原里所有的妖怪修行都离不开日月精华，而相比于对妖怪比较危险的炎阳之气旺盛的日精，月华是所有妖怪们最依赖的修行根基。楚安还不是蛇妖的时候，在小水潭里就想过，那块能接引月华的小黑石对所有妖怪来说都是珍奇的宝物，何况此时大湖地下这块？
　　月华之气如此浓郁的地方，莽原里近乎独一份了。
　　可楚安还不知足，外部条件是够了，小蛇妖的硬件本身却差太多，说白了，此时的大湖，月华对他来说已经过饱和了，泡在食物堆里自己也只能吃饱一个胃。
　　苔藓灵种，则是楚安计划中，自己的另一个胃。
　　“..看看，这次的苔藓灵种，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识海中，金色的藤蔓探出，很快和苔藓灵种沟通在一起，魂力与灵种相连，楚安深吸一口气，趴伏在地上。
　　只见依附在自己整个背部的苔藓灵种仿佛取代了自己的蛇鳞，昨夜在大湖上吸纳月华的相似感觉出现，唯一的不同，在于苔藓们吸收的是周围妖石里的东西。
　　仿佛能透过另一个视角，看见身旁那堆妖石中的光芒不断地从石块内部溢出，然后被苔藓们的细小叶片接受，吸纳进来，一部分用于维持自身的活动，更多的则被苔藓灵种传递给楚安自己，而妖石中的白光一旦进入身体后，便逐渐浸润着自己的骨肉，识海，强化着自己的身体，这感觉要比月华来得更直接，速度也要更快。
　　比较了一下，浑身的苔藓灵种功率全开的话，是大湖上吸收月华强化的五倍效果。
　　“原来如此...”
　　楚安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普通妖怪为什么无法利用妖石修行了。
　　和月华不同，妖石里容纳的那些精华之气，太过于霸道了，通过苔藓灵种过滤了一层，自己浑身的骨肉在接纳妖石里的精华时依旧感觉有些压力，普通妖怪们直接吸收起来，可能还会对自身有损。
　　还有，为什么说妖石里的精华和月华不同，因为它的气息里带上了一些石头的特性，沉坠，惰性，不经过苔藓灵种，妖怪很难摄取这些精华，而且哪怕摄取了，也会阻塞住妖们吸纳精华的身体。就像楚安此时发光的背，便是苔藓灵种们过滤掉了无法吸收的部分后，残余的表现。
　　楚安能利用妖石，苔藓灵种绝对是关键，从接受传承以来，楚安对灵种已经不是一无所知，他了解到，山主们会根据植物的特性来进行灵种划分。
　　光，暗，水，土...
　　喜欢光热的灵种，天光之草，能对阳光高效转化，就像此刻脑海里的金色藤蔓，便是天光之草的极致形态。
　　习惯阴凉的灵种，地暗之草，在无光无色的地底，这类植物会大肆生长，山主的传承中，这类植物会具备极强的生命力，时常能存活千百年，只是也极为罕见。
　　在水中存在的灵种，江海之草，这算是灵种中最大类别的了，凡有水处便能存在，种类繁多，但并不怎么受山主追捧，因为它们的特性里大多不耐干旱，优点也有，生长旺盛。
　　而苔藓算作第四类，附石之草，植物习惯于扎根土壤，吸纳其中的水分，但环境总有富贫，山石坚劳的地方便常常成了植物生灵的禁区，除了苔藓这样附石之草。
　　山主们认为，附石之草可以直接利用石头中所含的物质来维持自身生长，这是其它类别的灵种很难做到的。
　　“自己的苔藓灵种，便是因为这样的特性，所以可以直接利用妖石里的精华吧。”
　　既然弄明白了这些，剩余要做的事就简单了，修行。
　　守着这堆巨大的妖石，楚安盘踞在上面，开始配合苔藓灵种快速吸收起来。
　　不一会儿，以五倍速度修行的楚安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快一些，他身体还是小了，盘不满整个妖石堆，“试试灵种的移栽？”
　　一开始楚安就知道，山主的灵种当然不是必须要种在自己身上，但移栽进土壤后想再种回去会很麻烦，自己现在连个固定的窝巢都还没定下，所以一直以来他考虑的都是随身携带，但这次苔藓灵种又有些不同，它们，不是单个种子。
　　已经长满楚安的后背，他自己现在都数不清有多少株了。
　　“试试就试试。”
　　按照传承中的方法，以魂力沟通苔藓灵种，从背部很快便挖出一块小毯子样的灵种，把它们小心的取下后，慢慢放在妖石堆上，催动魂力，这一块灵种大肆生长起来。
　　“看来，不在自己身上生长的灵种，消耗的魂力不会反馈回自身。”
　　“除了把它们再吃掉...“
　　对于魂力消耗，楚安早就预料，自己背上的灵种会给自己补充，这没什么。
　　慢慢地，眼前的苔藓灵种就将妖石上不被自己覆盖的区域包裹住了，为了做到这一点，楚安觉得自己识海里的魂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还是有背上灵种的反哺。
　　“种田，果然是体力活。”
　　接下来就是收获。
　　断开魂力的供应，移栽下去的苔藓灵种开始自发吸收妖石中的精华供应自身，很快，随着这些灵种重新成熟，精华过多，它们也和楚安背部的灵种一样发起荧光，但不同之处是，它们的光开始在空气中逸散。
　　仿佛雾气，楚安吸了一口就觉得浑身伸展了一番。。
　　“好了，可以放心睡觉了。”
　　没错，山主的修行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完成培育后就没楚安什么事了，剩下的全靠灵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