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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走进内屋,看见一个浑身布满了枯朽的灰黑色枝桠的木化人形,正平躺在由砖石砌成的床上,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头的部位依稀还能辨认出叶卓海的面容轮廓。
“这是怎么了?”叶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自己离开的时候父亲分明还好好的,可现在竟成了这副模样,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还记得你们去猎杀荒兽吗?从那时开始,你父亲就觉察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出现了异常,但是他不想让你知道,我也就没说。随后的日子,他身体的异化情况愈加恶劣,异化的范围也慢慢扩大,两个月间从先前的左半身扩展到右腿,又三个月连右手也木化了,一直到现在的全部身体,前不久甚至意识也消失了,陷入昏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雅尽可能用最平缓的语气描述着事情的经过,但是听在叶启心里,却仍如刀绞般让他疼痛。
叶启脑中如炸雷一般,轰然一片空白,又失魂落魄的来到另一个房间,那里的床上柴多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柴多的事是村长告诉我的,他在你开脉的时候看到你被光茧包裹,以为你有危险便冲了过去,谁知道也......”谭雅再也忍不住,啜泣起来。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谭雅接连接受巨大的打击,若不是早前传来叶启在光茧中还活着的消息,恐怕她早已承受不住了。
叶启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在不断扭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他没想到会因为自己害得父亲与柴多变成了这幅模样,又让母亲承受了那般巨大痛苦。一股强烈的内疚感将他淹没,叶启无助的抱头痛哭了起来。
“他们又不是没救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真没羞。”门帘外突然传来一段十分不屑的评价,声音甜美,分明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叶启没想到居然有外人,连忙抬起头,正巧看见一位可爱的青衣少女撩开门帘向屋内走来,手中还端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碗,从浓烈的草药味来看,应该是碗药汤。
少女水灵灵的大眼睛白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叶启,然后坐到床边,将柴多扶起,在谭雅的帮助下把满满一碗热腾腾的药汤喂进柴多的肚子里。接着将空碗递到叶启面前,吩咐道:“去把碗洗了。”
“你是会场上的姑娘,怎么会在我家里?”叶启老实的接过空碗,半天没理清头绪,不解道:“还有,你刚刚给柴多灌的是什么?”
“叶启,快见过赵姑娘,她是司域衙府派来的复灵师,是来帮助我们的。”谭雅见到赵琳儿进来了,随即破涕为笑,连忙把叶启从地上拉起来,万分感激地介绍道。
“叶伯母,说了叫我琳儿就好,不用这么见外。还有,我是代表赵家来的,那些司域衙府的府兵只是为了不让其他家族来打扰你们才守在这的,跟我可没关系。”赵琳儿十分亲切的挽着谭雅的胳膊解释着,说完还瞪了叶启一眼,冷冷道:“还不快去洗碗,待会药凉了,药效不济可都是你的责任。”
叶启这才擦了把眼泪,莫名其妙的出去洗碗了。赵琳儿瞥了一眼叶启,感觉十分解气,一抹笑意似有似无的浮现在她绯红的脸颊上,心中暗道:“让你叫我在别人面前出糗,非给你点颜色瞧瞧。”
赵琳儿是个机灵的丫头,做事向来古灵精怪却又极有效果,是他们这一辈中少有的大家之材,所以在正元道,她竟也凭此得了一个名衔,唤做“灵妙仙子”。
对于叶启这种异才,赵家自然也想得到,但是如果像其他家族一样,使用寻常手段的话,赵琳儿敢肯定收效不会太大。原因很简单,劣人眼界低,面对再高的条件也会因为无法估定其价值而毫无概念。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有个切身体会来的实在,而最有效果的莫过于从他的需求入手。
在研究了叶启家况以后,赵琳儿便以复灵师的身份觐见玉无痕,提出要为叶卓海疗伤,并以避免打扰为由禁止其他家族或势力介入其中。因为事关叶启,玉无痕自然也就答应了。
由于环境的关系,叶启对于复灵师的了解并不多,大抵只知道是医者之中顶厉害的角色,身份十分尊贵,甚至司域使都要给几分颜面。但至于为什么,他却是不知道的。
其实,复灵师这个职业是从药师衍生出来的一个分支,但是能力却不是药师可以比拟的,而这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在于复灵师的独特体质,或者说是一种“瞳力”。
复灵师可以做药师可以做的所有事,比如炼丹、调理、医治伤痛等,同时也可以做药师不能做的事,比如替晋级失败的人修复灵脉,也就是所谓的“复灵”。要做到这一点,复灵师就必须要借助他们独特的瞳力,找出人体灵脉中郁结异化之气的地方,针对不同的郁结点运用不同的手段将其驱散,从而让灵脉不至因长时间堵塞而断裂。
说起复灵师所拥有的那种极其稀少独特的瞳力,似乎是与上古天域的天眼一族有些关系,但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天域崩碎,史料难求,现在已经不能考证了。
据了解,那种瞳力共分三个阶段,分别是“映瞳”、“虚瞳”、“万象明眸”。
复灵师可以通过特殊的修炼方式提高瞳力,每提高一层瞳力便可获得一项通天技能,据说一旦达到“万象明眸”的层次,就可以坐而通晓天下事,行可摄服万人心,成为真正恐怖的存在。
赵琳儿便是汇灵州仅有的九位复灵师之一,而且作为最年轻的一位,她向来被寄予了无限的厚望,被视为最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踏足五方州的人选之一。
赵琳儿的资质也是有目共睹,年仅十六便已达灵元境,更有一品复灵师的身份,这般成绩也算不负众望了。
叶启既然知道了她的这一层身份,自然是对父亲与柴多的恢复多了些信心。
“赵姑娘,碗洗好了。”叶启端着洗的干干净净的陶碗回到屋内,木讷道。
“嗯,你过来吧。”赵琳儿依然冷面,声色严厉道:“根据我的查看,令尊是借助药物强行使用异化之气而产生了副作用,致使异化之气暴走,再晚个十天半个月的话,恐怕神仙也救不活了。另外一个小弟弟虽然一直昏迷,但是却又精神饱满,实在奇怪的很,不过越是这种异常的病症越不能大意。”
叶启一听到情况居然如此严重,立刻九十度躬身,诚恳道:“还望姑娘帮忙救治,叶启感激不尽。”
“哼,我要你的感激有什么用。”赵琳儿小嘴一撇,满不在乎。
“那......”叶启挠着头,环顾了一圈徒有四壁的茅草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叶启这幅吃瘪模样,赵琳儿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依然不苟言笑,似是无意说道:“我们赵家向来乐善好施,只是你不是我族之人,这其中多有不便......”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嘭”的一声破门声打断。
“女子就是麻烦,想让叶启入赵家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岳凌枫在门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一脚踹开门,一语揭穿其中真意。他最烦这种小伎俩。而且对象还是叶启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一骗一个准,根本毫无技巧可言,着实无聊。
“哦?这不是赤焰浪子岳凌枫嘛,来此作甚?”赵琳儿到底有大家风范,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她有半点慌乱,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尖以示厌恶。
“与叶启同道而来。我就直说了,只要你肯医治床上两人,并使用你们赵家的那一个入住正元道的名额给屋内的那位昏迷的小兄弟,本公子与叶启就一同入你赵家。”岳凌枫自顾自走进屋内做在凳子上,一条大长腿肆无忌惮的跷在板凳沿上,神气活现道。
赵琳儿扫眼看了看叶启,见他竟没有说什么,心中就更加奇怪了,不知道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不过若是能同时收入两个灵元境,这对家族的确是件大事。而且叶启与岳凌枫都可谓是天纵奇才,着实难得。
再者,现在正值界门开启,正元道风云涌动,局势晦暗不明,就算是家族内部也不见得太平,赵琳儿自然明白,现在能多争取一份力量,对他的那一脉而言就会多一份保障。她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猜忌而耽误了大事,于是正色问向叶启:“你的意思呢?”
“就像凌枫说的那样,我没意见。”叶启看了岳凌枫一眼,点头道。
“那我也就没什么意见了。”赵琳儿淡笑道。起身走向屋外,只是站了一会,便有一个同样青衫的家奴不知从哪里冒头出来,跪俯在她的面前候命。
赵琳儿吩咐了几句,只见青衫家奴颔首称是,眨眼之间又消失了踪影。赵琳儿再次走进屋内,对叶启说道:“先前我请村里的人上山为我采药以做备用,正好可以在路上使用。算算时间,应该明天就会回来了。你们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启程,同我回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