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异化血脉

　　叶启一边逃命一边琢磨着用什么方法能让牤天消化那瓶药丸，他可没有自信与一只荒兽比体力，更何况现在这里的环境对人类那么不利。由于剧烈的运动，他吸入了这里大量的污浊气体，肺部已经开始有灼烧的感觉了，再这样下去只会一步步拖慢自己的速度。
　　还是先冲出盆地的迷雾再说，决定好去向，叶启突然骤停，压低身体躬俯在地面上躲避了牤天来势汹汹的扑咬，接着纵身跃起，常年登山所训练出来的超强弹跳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发挥出来，一跃之间竟有数十米远！
　　眼看叶启就要逃出迷雾，牤天当然不会让到嘴的猎物白白丢了，扑在空中的兽躯纽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橡皮似得逆转了前行的方向朝着叶启弹去，一爪下去重重的拍在叶启的后背，留下三道深深地血痕。
　　不过也正是借助这一击的力度，叶启才冲出迷雾。他的身体如炮弹般在雾气中砸出了一条人形通道，重重的摔在松软的雪地中，冰凉的触感刚好起到了镇痛的作用。然而牤天的攻势并没有片刻迟疑，转瞬之间已然来到叶启身前，叶启都可以感觉到它那散发着恶臭的粘稠口水淋在了自己脸上。
　　本能反应如电流般刺激全身，叶启双腿弯曲，用尽全力向着牤天腹部使出了一记山羊蹬，“咔嚓”一声，结果反让自己的小腿骨折，而牤天甚至都没有晃动一下。
　　即使如此，这一蹬也是出乎了牤天的意料，它饶有兴致的俯瞰着这个蜷曲在地上拼命反抗的小娃娃，眼中的饥渴愈加强烈。之前遇到的人类除了那两个实力强悍的家伙以外，没有一个像他一样有勇气敢和自己对抗，就连那些素人驻兵都是闻风丧胆，要不就是跪地求饶，弄得他食欲大减。没想到今天碰上了一个可口的。
　　牤天不禁开心的发出一串怪异的“哞哞”叫声，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向着他最喜欢的脖子咬去。
　　几道破空声呼啸而至，三片水晶刀刃洞穿浓雾直射向牤天的两只眼睛和腹部。牤天反应也是极快，抬起双手首先护住眼睛，同时腹部鼓起，把铁块般坚硬的肌肉紧缩成铁板一块来抵挡锋利的刀刃。
　　然而它还是小看了水晶刀刃的力量，射向眼睛的两把水晶刀刃虽然被牤天的利爪钳住，但是射向腹部的水晶刀刃却是从肌肉的缝隙间贯穿而入，结结实实的钉在牤天的胃壁上。
　　目的达到，叶卓海立刻回收手中的银丝网，三把水晶刀刃夺体而出，重新回到叶卓海手边。然而此时叶卓海却没有半点成功的喜悦，反而更加忧心忡忡，因为叶启还在牤天的脚下。
　　叶卓海由于半身异化的缘故，行动笨拙，赶到之时，发现叶启已经被牤天生擒正，危在旦夕，所以只能借助流网封天刃的灵活与速度才能拖住牤天片刻，给叶启营造逃生的机会，不料叶启却因为腿骨骨折而无法动弹。现在也只有祈祷牤天会因为腹伤的原因而转向攻击自己。
　　然而事情总是向希望的反面前进的，或许是牤天看穿了叶卓海的打算，又或者是它实在太想吃掉叶启而对半身异化的叶卓海不感兴趣，总之它在无比轻蔑的瞪了一眼叶卓海之后，再一次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叶启的脖颈。
　　反观叶启，或许是父亲在身边的缘故，此时居然相较之前镇定了许多。方才父亲在牤天腹部留下的刀伤刚好给了叶启反击的机会。只见叶启在牤天利齿即将落下的那一刻，突然坐起身子，朝着牤天腹部的伤口处一拳砸了进去，痛得牤天连连几个踉跄向后倒退，最后仰翻在地。
　　“父亲，它的肚子里有满满一瓶药丸！”叶启举着那只从牤天肚子了抽出来的手臂，向着叶卓海大叫道，高抬着的满是污血的手中赫然攥着一个软木塞子。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此时此刻，纵然是向来寡言少语，以冷漠示人的叶卓海也忍不住由衷的感到欣慰。自己的儿子果然不是孬种！
　　牤天没有想到地上的小东西居然能真的弄疼自己，不禁大为恼火，不再戏耍，当下咆哮着重新直立身体，却刚好让肚子里的药丸一股脑全部倒落在翻腾的胃液里，随着消化转变成药力，几息之间就传遍了全身。
　　突然一阵烈火灼烧般的剧痛从牤天腹部到心脏再到脑袋，犹如风暴过境席卷全身，他再次感受到了四年前的那种腑脏融化的痛苦。意识到不妙，牤天哀嚎着就欲逃窜进入迷雾盆地。
　　见状，叶卓海不再迟疑，手腕一震，无数水晶刀刃飞速旋转，如无数条银蛇腾空，向着牤天的方向呼啸而去，下一秒，凛冽的寒风掠过，牤天的身体突然爆裂，百十块燃着烈火的碎肉从天而降，最后一颗长着一对牛角的荒兽头颅重重的砸在雪地上，腥红色的眼睛渐渐变得灰暗。
　　“父亲，原来不用到月圆之夜你也能使用流网封天刃啊。”叶启惊讶到合不拢嘴，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想问什么。
　　“是我用药物提前激发了体内的异化之气，本以为用不到的。”叶卓海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用水晶长刀在尸块中翻找着，终于在胸腔的尸块里挖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不规则晶核。叶卓海挑拣掉连在火红色半透明晶核上的一些断筋碎肉，然后弯腰在地上的雪里揉搓了两下算是清洗。
　　“来，吃了它。”叶卓海把晶核递给叶启说道。
　　“这么大粒！能砸碎了吃吗？我怕会被噎死。”叶启盯着晶核，费力的咽了口口水，弱弱的问道。
　　“不行，那样会影响异化的效果。”叶卓海的表情不容置疑。
　　叶启接过晶核担心的想着，为了能够异化血脉，噎一噎倒不怕，但是一不小心噎死了那就太可惜了。想了一会，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然后在地上抓了把雪裹在晶核上，一口吞下，“咕嘟”，下去了，竟然这么滑，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
　　“然后呢？”叶启抬头看向父亲问道。
　　“做好准备，静静的等着。”叶卓海拣了一块荒兽的尸块拍整，把叶启抱坐在上面，然后自己也坐在一旁，开始用雪清洗流网封天刃上的血迹。
　　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了，这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雪地里寒风阵阵，满地尸块堆积，一大一小两个人无声的面对面坐着，清冷的月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映得雪白的地面微微泛着寒光，让整个氛围感觉起来更加寒冷。
　　叶启无聊的左顾右盼，刚想问父亲为什么不进入温度相对较高的盆地里面，突然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他的丹田处升腾而起，逐渐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正当叶启惊喜异化现象出现时，气流漩涡突然炸裂，像是分化成了无数条细小的游蛇似的，朝着他身体的四面八方钻去。
　　“游蛇”带着灼热的温度游走于叶启身体各处，他现在只觉得灼热难耐，体内的水分如遭受驱赶一般匆忙渗出皮肤，化为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上，砸下一个又一个雪孔。叶启现在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等了。
　　体内那无数细小如游蛇的灼热感不断在身体内游走，像是在破坏他体内的所有经脉，又像是在拓宽他体内的所有经脉，循环往复，叶启感觉自己快被烤熟了。虽然在旁人眼里这种状只持续了大约三分钟，然而在叶启的感觉里却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
　　终于，体内所有的灼热的感觉都如长河入海一般，汇集在他背部肩胛之间，除了这个地方，身上其余部位的灼烧感已经消退，叶启也渐渐的从疼痛中恢复了神智。
　　“最后的灼烧感汇聚在了哪里？”叶卓海扶起叶启问道。
　　“后背正中。”叶启喘着粗气回答道。
　　“哦？呵呵，还算不错。”听到叶启的回答，叶卓海难得的露出笑脸，那笑容绝对是叶启见过最开心的一次。叶卓海见叶启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于是收敛了笑容解释道：“拥有灵根的第一个特征就是灵脉位置的显现，只要用玄品之力打开灵脉就可以进行灵气修炼。而灵脉出现的位置基本遍布身体各处，但是一般来说，灵脉如果出现在眉心、胸口、背心这三个地方的话，拥有高等级灵根的概率会很大。”
　　“真的！”父亲的话自然不会出错，所以叶启这句话并不是想要确认什么。事实上他几乎语无伦次，如果不是骨折的痛感把他钉在地上，他可能早就兴奋得跳到了树上。
　　长久的梦想终于不再只是缥缈无形梦幻泡影，只不过在这种喜悦在没有真实落地之前，叶启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担心，就像是一块圆滚滚的大石没有着落，而他则在这块大石上不停奔跑，最终是踩在巨石之巅俯瞰世界还是身处巨石之底成为一滩烂泥，只有时间到了才能知晓。
　　叶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参加今年的灵根测试了！
　　回到村子，叶启足足休养了将近二十天才可以下地走路，这让母亲谭雅心疼的要命，赌气似的整整二十几天没有搭理叶卓海，而叶卓海则是有心求和却始终拉不下来脸，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弄得叶启又是解释又是劝说，只能向柴多诉诉苦水。
　　直到叶启与柴多动身前往风城参加灵根测试的前一晚，谭雅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启今年真的没有问题？”谭雅坐在床边，目光柔情的看着两个孩子的房间，轻声问道。
　　“嗯，不出意外，会是高等级灵根。”叶卓海走到谭雅身边将她顺势搂在怀里。
　　“那他知道你的事吗？”谭雅抬头温柔的看向叶卓海，心里满是酸楚。
　　“不要告诉他，至少现在不要。让他安安心心的测试完再说吧。”叶卓海语气坚决，却又充满无奈。
　　“测试完他就能接受得了吗？”谭雅的眼圈红润起来，一行饱含担忧的泪水滑落面颊，滴在叶卓海有些发灰的手上。叶卓海轻轻拭去妻子眼旁的泪珠，微笑道：
　　“至少那时候有了选择，会比现在容易得多。天晚了，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