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查案 下

　　卿辰笑道：“我倒有一计。让师兄去偷县令的令牌。然后去狱中和书童说----楚大人是要查到底严刑拷打了，给他一堆银两让他跑。先看他什么反应！”
　　“若是不跑呢？现在我们还不确定书童是否参与毓大人被杀一事。”
　　“不跑就恐吓呀。随机应变，就和他说这官场想要捏死一个书童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反正在他面前你是县令的人。人遇在两种情况下会背叛队友，一是足够的酬劳，二是队友的抛弃。”卿辰当日也是用这法子帮助凌儿破了王二爷黄金一案。
　　果不其然，这书童全招了。毓昌到淮安之后，就被两江总督安排进督察组，保证赈灾款的发放。毓昌深感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怠慢，认真尽责。可是这个核查，在其他官员看来不过是走个形式。特别是这几年，官僚系统腐败严重，大家都不做赔本买卖。但毓昌一介书生，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于是带着自己人来个了实地暗访。通过暗访，毓昌吓了一大跳，官府在救灾过程中有许多违规的操作，于是毓昌准备将这些收集到的情报如实向上汇报。
　　本来这事是秘密调查，根本无人知道，问题恰恰出在了毓昌身边的书童，这个书童叫李祥，是个贪心又无良的小人。他看见自己的同乡也是县令的书童吃香喝辣好不快活，自己的领导是个捞不到油水的主，心生怨恨。于是卖主求荣，把暗访这事透露给了县令。
　　这其实是个相当残酷的现实，假如毓昌有一天成为县令，他要对老百姓负责，就没办法增加自己的收入。大楚官员的俸禄是不高的，这样他下面的幕僚和循吏的工钱就发不出来，也就没有人替他办事。李祥不愿跟毓昌当牺牲品，他要的是利益。于是王县令让李祥勒死毓昌，接着又伪造了自杀现场。王县令便将此事定性为自杀上报，洗脱自己的罪名。
　　凌儿听罢后不由感叹：“像毓昌这样的官员都能死的不明不白，更不要说穷苦百姓，一个官员为了利益敢对自己同僚下手，这心里还有正义可言吗？”
　　楚天赐笑道：“大楚的官僚系统早已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我们有个习惯，将正派的东西称之为白，将反派的东西称之为黑，一个人或一件事的好与坏，即非黑即白。而黑与白之间还有一个灰，也被称为“灰色空间”。大楚官僚内部打交道，实际上都是游走于“灰色空间”，这个区域在黑与白之间摇摆。一旦这个区域形成，就为官僚系统提供一种潜规则制度，消除了公共权力带来的规范性运用。朝廷每年都有重要的人事调整，全国官员都被轮了个遍，不断彻查，但各地省府仍然亏空。原因有两个：一是官员存在侥幸心理，腐败收益高，被查出的概率又低，宁愿选择名利双收的通道，步入灰色区域；二是官员升迁必须上级同意，这就让大小官员积极站队，形成各自的圈子，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所以无论是谁做这大楚君位，都没办法瓦解灰色区域，只能抑制这个区域不要增长得太快。这种痼疾在大楚是普遍存在，身在官僚体系的官员，想黑想白都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灰色多一些，才能立足下去。”。
　　“那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还要辛苦的查呢？”卿辰不解地问道。
　　“因为君上想查才会命我来淮安。我们只需要做君上想做的事情便好了，这也是为官之道。查案并不是为了替冤者昭雪，而是替君上达到他想要的目的。至于后面怎么处置，就由君上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