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商之人

　　那时，林龙十六岁的人生生涯，多了两项任务，周六日的学习站桩与练习拳法，也不能说是拳法，也就一个崩拳，但没有任何武术基础的他，已经快把张婆婆给气到没脾气了，光是一个三体式，在林龙自己看来已经有模有样了，但还是会被张婆婆嫌弃。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会用气去感受，人与人之间的对决，便在于一个气势，三体式所含奥妙之重，并非你现在能感受。正所谓一胆二力三功夫，只能在功夫的基础上，才能生力生胆，再生功夫，果然，时间啊时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可以看得出，张婆婆平时也并非一个只会哀叹的人，对于所学所教，总是言简意赅地切中要点，或许是遇到林龙的那天，不自觉地让她想起了遗憾的往事。。。
　　“嗯。。。”腿在打抖的林龙，只能用喉咙震动的声音表示自己听到了，至于有没有听进去，另说。这两个星期的训练，说来就来，没有一丝准备，林龙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喜悦，到现在的疲惫不堪与被动接受，仅仅过了两个星期，因为功夫要用时间磨练，还得在得到明师指导与一定天赋上才能练成一点点效果，林龙才知道，电影终究是电影，要想达到想象中的效果，付出的努力可要比原来的多十倍百倍。
　　但也是这两个星期的训练，让林龙的身体素质有了一点点提高，至少他感觉在桩功的呼吸吐纳下，身体多了一道不易察觉的暖流，只是集中在腰部和背处，其他地方却是没有明显感觉，除外，他也发现自己的脚力重了不少，想必也是桩功所致。所以，虽然张婆婆手不执教鞭，但出奇地，林龙对于如此刻苦的事也算听话，可能是天雷所致，可能是这两个星期训练得到的好处所致，也可能是本来心性所致。
　　另外，关于观烛，林龙这两个星期却是再也没看见任何异象，只燃两个小时的烛火，在他眼里就是普普通通的烛火，远没第一次的壮丽与奇异。按张婆婆的话来说，时机只有一次，天机相应，如果没有，该是潜心修行之时。只是林龙理解的潜心修行应该是电视上道士们的打坐和修炼法术，到他这就变成了站桩和练崩拳了。
　　而关于崩拳，在林龙看来，说普通也普通，说简单也不简单。他之前也有瞧见过别的拳术，例如拳击，泰拳，跆拳道这些在镇上开的红红火火的武馆，和他厮混的那些小伙伴也有学，他也顺着叨光去看了一下，发现这所谓的崩拳，或者是形意拳，在现在的他看来，是最鸡肋的了。
　　不如拳击里的摆拳打在沙袋上那样震到抱沙袋的那个人脑袋发晕，也不如泰拳肘击那样让人害怕，也不如跆拳道那边跳起来踢腿一样华丽，之前林龙在看李小龙电影的时候，总是配合那经典的呼喊声来模仿这三家的动作，玩得不亦乐乎。再看看现在，张婆婆一开始就告诉他，切忌不可用拙力，一切以气为主，练气以用拳。这不好了嘛，张婆婆一个老妇人用起来威风凛凛的崩拳，到了林龙一个血气方刚，正准备成长的半大小子手上，就变成了软绵绵，毫无威力的花猫拳。
　　只是往前一刺，张婆婆像是一杆枪一样一往无前，林龙像是走路的婴儿，连配套的步伐都走不了，在第一个星期，出一拳就几乎要摔倒一次，这对于林龙平时上蹿下跳的小小子来说，觉得就是学错拳法了，整个拳法就像缚在身上的枷锁一般，按他的原话来说，浑身不得劲。
　　“桩步相配，你的资质，不算天资，也不算平庸，平素也无训练基础，只能一点点慢慢积累。。。时间啊时间，若是早点得到该多好。。。”张婆婆前面还是像在给林龙讲课，后面又自顾自地慨叹起来。
　　“要不是看这免费，那么闷，谁愿意学啊。。。”林龙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是想起了在那三家武馆练拳的小伙伴，也不能说正儿八经练拳，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更多像是兴趣班，所以教学方式都是以训练内容和游戏相结合，这让林龙好生羡慕，但对于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单亲家庭来说，每个月额外的学费还有配套的服装费用，却是不得不让林龙从不敢在他母亲面前提起这件事。
　　“哎！你小子！还真以为我听不见！”张婆婆拿着一块半长竹板不轻不重地敲了林龙脑袋一下，这对于正在站桩，汗如雨下的林龙无疑是增加他双腿的负担，感觉大腿内又有一股被火烧的感觉，这已经是第四股腿被火烧的感觉了，一泄气，就瘫坐在地上了。
　　张婆婆对于他瘫坐在地倒是无动于衷，刚刚只是教训他出言不逊。
　　“也罢也罢，今天先到这里为止，龙小子，你就算不在我这，也要自己多加桩功训练，当然还要多加知识的训练，毕竟身体和脑袋，才是你以后的立身之本。”
　　近乎感觉自己虚脱的林龙，只能被动地点点头，听进去没有呢，谁知道呢。
　　“嗯。。。。甲乙逢木，山火为旅，木日逢吉，时辰还没到，到了之后，我该带你去见见那个人了，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也够你打下一点点基础了，然后我会让那个人过来见。。”声音不大不小，林龙都不确定是不是和自己说的。
　　“是。。。。是什么意思？”林龙回过神来，勉强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一个走商的傻子。”简洁的回答。
　　“呃？”林龙一脸迷惑。
　　“好了，看你还有力气，那就继续再来50个崩拳吧。一拳一拳地给我打好点。”依旧是简洁的回答。
　　林龙转身想往门口跑，但当他感觉被张婆婆无形的眼神盯着的时候，他放弃了，只能站起来，象征性扭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汗衫，一步一步，又一步地开始了。
　　原来瞎子的眼神才是那条教鞭·。
　　。。。。。。。。。。
　　书中无话，训练的时间过得很快，林龙开始适应了一切，在训练的日子里，林龙生活里只有上学，观烛，站桩，练拳以及张婆婆的念叨在耳旁的教诲，还有母亲每天疲惫工作后依然对他关心的询问。一切都显得平淡而充实，甚至三个月时间快到了，林龙也不自觉。
　　“等着吧，今天观烛依旧没效果，待今夜子时，那个人该回到这里了。”张婆婆道。
　　“啊？”林龙已经忘记了有那么一回事了。
　　“我说，等到子时。”张婆婆说道。
　　“行吧。”他只能表示同意。
　　也不是说他今晚可以不回家，虽然他母亲有时都要工作到很晚，但也是对孩子颇为关心，而今晚却是要打一份深夜兼职，在小商铺里帮人看店，报酬颇为丰厚，也是与他们家相熟的老板一家有事临时才拜托他母亲的，所以一大早出门前林龙母亲便叮嘱林龙放学后早点回家，给他点零钱把晚饭搞定，然后就出门了。
　　一切都是那么凑巧。
　　又待到了夜里十二点，今晚虽是观烛的一晚，但烛火早就熄灭，林龙才发现庙里也只有一小盏老式吊灯，说大不大，说小肯定很小，只是恰好照亮了这座小庙的内里空间，只是不同于聊斋故事里的破旧庙宇，一切不会让人觉得害怕或恐惧，只是会让你觉得，静静地等待那个人，那件事到来就好了。。。。
　　恍惚中传来一阵幽怨，“记起那件事，好吗？龙。。。。”
　　“那件事？那个人？什么意思？”本来有点昏昏沉沉的林龙，突然经历了恍如隔世，事件重复，早已定好的感觉，这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让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
　　忽然，“叮！叮！叮！”一阵摇铃声从门外传来，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似乎门外铃声的目的地就是这座庙。
　　他来了！走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