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剿匪记

　　十三坞只是大泽匪患的一小撮，大多数的水匪还是遵守潜在规则，对于打破规则的十三坞，有些水匪表示，削他呀的，既然官府剿匪，那便暗中行事，暴露十三坞所在的岛屿，封锁周边补给，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有的水匪暗中联系官府，混在江湖人中，直接揪出十三坞的探子，在官府未动的几日里，大泽边上真的很是热闹。
　　在等待剿匪军船到来的日子里，有一些江湖人士用着渔船潜入十三坞中，取了一些水匪首级又在官府那里换了银钱，有钱自然要花掉，一些消息灵通的小贩不远千里赶来做生意，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花船在后方的黄河上游停留。于是最后的几日里，更多的江湖群雄们开始潜入十三坞，取首级，换银钱，玩乐潇洒。当然，去是一回事，能否回来是另一回事。这就是江湖，刀口上的日子。时间便在这些嘈杂喧闹中度过。
　　至于张小兵，只是见识一番，况且最近感悟书生意气剑，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也从曾书那里借来很多典籍。曾书闲来无事，到是去过一回十三坞，回来后脸色发青，便再也不去了。
　　第九天晴空高照，暖阳清风，最适合交友郊游。大泽中，出现了几艘快船，打着白旗，周围涟漪不断，几艘船隐隐以中间为首。
　　“不知官府管事可在，某家不才，在江湖上有个浑号，叫做翻江龙，可否与管事一述？”中间船头上的一大汉朗声问道。
　　“想必您这翻江龙便是十三坞的扛把子吧，坞主好雅兴，怎么这时出岛了？”这边的皂衣衙役问道，一般衙役属于临时工性质，均是灰衣，而皂衣便是入了编制。正规的官府人员。
　　“唉，这位官爷误会了，这岛屿中消息闭塞，某家之前净在岛屿中消遣，才听说官府上门，上门是客，不好在外不接待是吧，可诸位上门而不入，肯定是有些误会，这不某家得知后立刻前来，可否容某家解释？”船只停在了一里开外，不进不退。普通弓箭射程便是三百米，远没有达到一里的距离，即使神射手，上好弓箭，便是射程达到，也无法瞄准。毕竟不是看到，箭就能直线过去。
　　“既然是误会，既然要解释，那坞主不妨自己孤身前来，入内解释。”还是那位皂衣衙役回的话。
　　“官爷说笑了，某家虽是江湖人士，可也惜命的紧呐，不如直说，某家退还所劫黄金，你们可退兵？”此话一出，船上一些人慌了，船下反而有些人笑了。
　　莽汉就是莽汉，匪便是匪，有些事情不说出口，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有些话一旦出口，即使双方都明了，但话的本身就会卷起轩然大波。
　　“坞主，什么黄金？我等奉命剿匪，岂可与尔等做甚的交易？劝坞主不要自误，快快出来投降！”这时已经不是一个人在喊话了。翻江龙身边有人与他说到一阵，感觉事情既然无法缓解，那边战吧。
　　碧波千里，清风和煦，在匪船消失到尽头，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有些选做题成了必做的。不会？扣分就是必然的。
　　有人说，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与官家无关，与乡野村夫也无关。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其实就是江湖，不止是你杀我来，我杀你，还有权谋，有阴暗，有许许多多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当然，一些潜在的规则是必须的，匪不动官，话不说透，这些都是，既然入了桌，就要守规则。而有些话说出口便是打破了规则，像十三坞的扛把子，可能有几分能耐，但不好意思，大泽里的其他当家的很多，在坐的所有人都看不惯一个破坏规则的人，那么所有人，只能请你去死了。
　　这方天地很是奇怪，死人，便要下雨？或者说，下雨，会死人。
　　前一日还是艳阳高照，这日太阳便当了懒虫，迟迟不肯出被窝，风声不大，就是阴沉沉的，很不舒服。
　　官府集结了所有衙役官差，江湖好手也趁机紧跟其后入了大泽。气温差异不大，所以没有大雾，远远的便能看到一座岛屿。话说大泽如此之大，为什么官府可以径直的找到十三坞？这便是其他当家给的答案。
　　十三坞的贼匪们已经在岸边陈列，十八般武器攥在手心肃穆以待，这便是江湖人，即使时匪，那也要做到底，和衙役官差迥然不同，这边六船并列，离岸二百米处横船，一些衙役举盾上前，然后剩下的官差们取弓上箭。所有动作整齐干练。岸边的贼匪看到这一幕，有些横的举刀迎客，有些油条的悄悄向后离去。
　　第一轮放箭，逼走一部分，接着船向前行了100米，动作依然，举盾，放箭，又逼走一部分，然后登岸，后方江湖人士也立马登岸，寻些个死守不退的贼匪开始较量。
　　什么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碧海潮生曲，都不存在的，要是有这些武功，那修行者还能高高在上么？双方斗的互有往来，无非是一剑下撩，一刀横档，用剑者大多刺、挥、劈、撩。用刀的多是砍、抹、扫。其他武器无非锤，拱、切。但血是真的，命也是真的，惨烈更是真的，好好的一方世外桃源景象荡然无存，血色淹没了景色。江湖上的杀戮无论再怎样美化，真实便是血淋淋。
　　断肢残刃，嚎叫与悲呼，织就了一曲江湖。杀戮一直在持续，曾书还在船上，他曾经来过一次，但他没有杀过人，来之前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而之后，便不愿再见。所以如今便没有下船。张小兵在官差身后，和一些没有冲在前方的江湖人聚在一起。这里面有些人胆小，面色发青，有些人觉得自己还没有到出手的时候，还有些只是来凑凑热闹。
　　张小兵没有出手，他在感悟，这些画面对他有所触动，虽然见过一次屠杀，但那时他是局内人，这时却是局外人，感触非常不一般。江湖中讨生活，这便是常态。
　　没有组织起来什么像样的抵抗，十三坞的扛把子在一开始硬生生怼死几个衙役后，便被射成了刺猬。这里没有所谓的放下武器，投降不杀。每个头颅都是能换银钱的，没有人开口。
　　常常说乱世人命如草芥，真的只是乱世么？
　　请来的修行者没有出手，因为没有必要，这本来就是一场秀，走个过场，渡身金而已。
　　张小兵想开口，张了几次，没有说出来，有些道理都懂，既然明白，何必出口。十三坞水匪们的亲人，孩子都在村落中，认命般的放弃抵抗，任由人头落地。
　　这便是选择，在水匪们劫杀黄河中商户时，劫杀岸边村落时，结果就已经注定，这也是规则。。
　　张小兵没有继续待下去，既然无法改变，不如不见。虽然逃避，但这就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上船与曾书打了声招呼便驾渔船离去。
　　沿黄河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