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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要有光。”
于是这个世界就有了光明。但是克洛狄乌斯此刻却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决对的光明等同于绝对的黑暗。
等到灼目的光芒彻底消失殆尽，本该享受胜利喜悦的克洛狄乌斯却正呆坐在马尔嘉庄园那空旷的庭院中发呆。
他习惯性的往自己的袖袋中掏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呐。”莉莉丝走到他的身边，递给他一个黑金烟斗。
“谢谢。”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那些老头一样，会抽这种呛人的东西。”此刻的莉莉丝就像一个妇人一样开始在他的耳边唠叨不休，顺便还给克洛狄乌斯的烟斗里装上了烟丝。
“你不去搜刮你的战利品了？”克洛狄乌斯躺在台阶上，失神的看着终于清亮的夜空，百无聊赖的对莉莉丝问道。
“那你应该让老皮尔给我准备一口大箱子。或者好几口，要不然可装不完这里的东西。”莉莉丝轻声说道。
“嗯。”克洛狄乌斯空洞的点了点头。
“你在担心，还是……害怕？”莉莉丝犹豫了一会儿，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已经看不透的男人，试探性的问道。
“还好……母亲曾经告诉过我，不能轻视任何人。哪怕是一位卑贱的奴隶。”克洛狄乌斯答非所问的缓缓说道：“所以，我每次在做决定的时候，都会考虑，它产生的后果是不是我可以承受的。”
“所以？”莉莉丝觉得面前这个样貌“平凡”的男人，总是会勾起自己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好奇心。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一下，这位据说可以依靠味道就可以知道一切的穿刺公殿下，为什么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依旧会选择继续对我动手的理由。”
克洛狄乌斯起身拍了拍自己白色衣袍上沾染的泥土，快步走到了已经如同一具烧焦的干尸一般模样的弗拉德身边。
看着面前这具已经扭曲的比地狱里最丑陋的食人魔还不堪入目的尸体，克洛狄乌斯突然有了一个不成熟但是却可控的小想法。
“喂。莉莉丝小姐，可以给我一点你的血吗？”克洛狄乌斯对莉莉丝指了指弗拉德的尸体后轻声说道。
“你是个绅士！绅士是不会让身边的女士受到伤害的！”莉莉丝娇笑着说道。
“如果他可以喝我的血的话，那现在躺在这里的应该就是咱们两个了。”克洛狄乌斯无奈的说道。
毕竟他在成为尤里诺斯帝国的守夜人时，就已经被教会的三件圣器赐福，不论是象征着圣主的圣光，还是象征着圣子的圣火，亦或者是象征着圣母的圣水。
总之他的身体里充满了这种东西，甚至比某些红衣大主教身体里所含有的还要多！
而这就导致了他对于所有黑暗生物而言，他的血液本身就是克制最能克制黑暗生物的强大武器。
“啐，无趣的男人。”
莉莉丝用指甲轻松的划开自己的血肉，然后把手放到了弗拉德的嘴边。
滴。
一滴鲜血滴进了弗拉德那如同木炭一般的嘴唇中。
“够了。一滴就够了。”克洛狄乌斯一把抓住莉莉丝得手，小声的说道。
“呵。”莉莉丝冷哼了一声，在看到男人脸上那让人熟悉的眼神时，她似乎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于是她用力挣脱开克洛狄乌斯握住自己的手，不屑的说道：“怎么？难不成代表神圣的你，也会害怕他获得属于魔鬼的力量？”
克洛狄乌斯看着莉莉丝那双漂亮的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平静的说道：“我并不能代表神圣，我也不害怕他获得魔鬼的力量，我只是担心你。
毕竟刚刚那一滴血蕴含的黑暗魔力就连我都可以感觉到它的力量，你应该知道，被吸血鬼夺取本源的代价，恐怕那时候邪魔真的会立马夺取你的灵魂。”
“呵。”或许是察觉到了克洛狄乌斯的关心，莉莉丝才没有继续闹下去。
克洛狄乌斯也没有继续理会莉莉丝突然涌起的脾气，他反而更加关心面前的这具“尸体”，毕竟很少有人可以近距离观察到血族复苏的全过程。
哪怕是圣事部，也很难搞到一具高阶血族的身体做研究。
尤其是做这种死而复生的研究。
随着血液缓缓渗透进弗拉德的口腔，克洛狄乌斯可以明显感觉到面前的这具已经彻底死去的尸体开始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最简单的说法就是他感觉到这具身体突然再一次拥有了活力。
随之而来的是克洛狄乌斯毫不犹豫的用匕首切开了弗拉德的身体。
随着焦肉被切开，克洛狄乌斯可以清楚的看到弗拉德体内所有“熟透”的器官，也可以更清楚的看到接下来这些本来应该死去的器官是怎么活过来的！
而此刻莉莉丝那一滴蕴含强大魔力的鲜血，在这干枯的身体内疯狂窜动着，就像是一条在快要干涸的池塘里的鲶鱼。
而随着血液的流动，他看到了弗拉德那已经熟透了的脂肪层下，本来已经焦黑的心脏突然开始片片碎裂，而碎裂的焦肉块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黑炭，而黑炭在被剥落的瞬间又变成了一道道飞灰从切口处四散溢出。
终于，在所有旧有的被磨灭后，一颗崭新的心脏出生了。
而几乎实在同一时间，新生的肉芽从心脏处如同恶魔的触手一般，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的生长着。
嘭。
嘭。
嘭。
……
弗拉德的心脏再一次开始跳动起来。
“呼。”克洛狄乌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的脸色在看完这场“复苏”活动之后，变得十分的苍白难看。
“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你可以去外面吐一会。”莉莉丝有些心疼的对克洛狄乌斯关心道。
克洛狄乌斯强忍着喉咙内那不断的翻涌感，摆了摆手说道：“这幅场面我见过不少次了，还好，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想起来，我们刚刚吃的牛排跟他的后脊骨上的肉，不管是颜色还是香味都……”
“克洛狄乌斯，我……操……”莉莉丝在听完克洛狄乌斯的话语后，脸色大变的跑到了门外，不一会儿就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呕吐声。
“呵。我有些后悔接受你的邀请了，守夜者大人。”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复活的弗拉德赤裸着崭新的身体站在克洛狄乌斯的身旁。
而他那原本的尸体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副彻底的干肉，还是冒着香味的那种。
“我觉得你首先应该先感谢我，不用让你自己撕开自己那已经变成烤肉的身体，然后从那沾满粘液的地方钻出来。”
克洛狄乌斯突然十分嫌弃的侧了侧身子，并且毫不掩饰自己此刻对弗拉德的厌恶，他如同拍打苍蝇一般对弗拉德摆了摆手说道：“就算你不懂得礼貌，那你最起码要先去穿件衣服，怎么？你对你身上的粘液和你下面的小火柴感到很自豪吗？”
“抱歉。”弗拉德脸色无比阴沉的看着克洛狄乌斯，但是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对克洛狄乌斯表示歉意，然后迅速的变成了一道蝠影消失在这位可怕守夜人的面前。
毕竟刚刚那道可怕的圣光已经让弗拉德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情。
自己根本就杀不了这位年轻的“爵士”。
哪怕这位曾经的守夜者大人如今的身份是个地沟里躲藏的老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同时也是最接近神的那几个人之一。
或许一个普通人可以杀掉他，但是黑暗……弗拉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精心挑选的领带，他低吟着，如同在跟情人说着不可言说的情话一般自语道：“黑暗永远无法战胜光明，起码在今夜——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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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们Camarilla的长老给我的，自己看看吧，穿刺公殿下。”克洛狄乌斯拿出了一张篆刻银色血蝠的信笺，把他丢到了弗拉德的面前。
在弗拉德翻阅手中信笺的时候，克洛狄乌斯慢条斯理的说道：“同时触犯了第一，第三，第四戒律的你，弗拉德公爵。
我已经得到了你们大法官的同意。他很愉快的告诉我说：“既然违背了誓言，要么成为十三圣器的祭品，要么就麻烦守夜者大人送他上天国吧！”呐，怎么样，穿刺公殿下，现在能告诉我，你所触犯的第四条戒律【责任】到底隐藏了什么黑暗的秘密。比如，你跟魔宴的关系？还是，你违反了《圣约翰条约》？”
克洛狄乌斯不急不缓的走到弗拉德的身侧，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说也可以，但是你最好告诉我，代表你们梵卓族的那件圣器，还在你的庄园里。
如果不在，那最好告诉我它在哪，然后我们一起去取回来。
如果这两点你都做不到的话，那我就真的把你送去天堂，让你天天沐浴主的荣光！”
弗拉德放下手中的信笺，他似乎无视了这位守夜者大人对他的威胁。
他平静的起身与克洛狄乌斯对视着，猩红如血的瞳孔中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怜悯。
“有人敢于当面嘲讽过您吗？大人。”弗拉德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克洛狄乌斯点了点头，无所谓的说道：“很多，很多人，当然敢于这么做的他们，几乎都已经死了。”
“哦。”弗拉德平静的点了点头：“那您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权利？这种东西自您一出生就拥有他，金钱？哪怕是现在你都不会缺少这种东西吧。女人？身为苦修者的你，不会需要这种东西，当然，即便你需要，你身边这位尊贵的女巫也足矣比的上世间所有美丽的女人！
所以，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克洛狄乌斯冷冷的看着弗拉德：“信仰。荣耀。”
“不不不，您不需要荣耀。”弗拉德笑着说道：“您已经拥有了足矣名留史册的荣誉，所以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所以，那是信仰吗？”
“可是，按照人性。守夜者阁下，你所急迫需要的，正是你最缺少的。”弗拉德终于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血液，已经告诉了我你想要掩盖的一切，哪怕你付出了你的家族，你的人性，但是那道裂痕注定永存，直到你被自己所信仰的抛弃。而我，终将长眠信仰之中！”
一颗尖锐的木钉突然刺进了弗拉德的心脏之中，克洛狄乌斯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面前的血族开始化成一团灰烬。
“今夜，黑暗终究被光明驱散，但是明日，黑暗终将永存。”穿刺公的遗言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克洛狄乌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突然回头对莉莉丝说道：“你说，是不是面具戴久了，也就摘不下来了？”
莉莉丝没有回答克洛狄乌斯的问题，反而十分严肃的看着他，开口问道：“告诉我，凯撒。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克洛狄乌斯缓缓转身，朝着那木钉飞来的方向走去：“我想要的是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啊。
或许，我想要的，我可能会做的……它会是一个你们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既不需要神灵，也不需要恶魔，而我想要做的就是这个，我想要的也是这个。
自由，决对的自由。
对我而言……”
【你我，皆是异端。】
【因为，我既不拥抱光明，也不投身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