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陨

　　清晨，古村，小院。
　　两个人影，一男一女，一老一少，老叟女子。
　　老叟背对女子，盘坐在地，女子手持折伞，静立于旁。
　　沉默良久，老人缓缓开口，打破了寂静。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若回头，有我护着你，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回不了头了，师父。”
　　老人如泥塑木雕，从腰间取下一柄宝剑，横于膝前。
　　“你回来是为了杀为师，取那秘籍？”
　　“没错！”女子干脆利落，一字一顿，没有半点迟疑。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试试便知。”女子依然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老人面无表情，枯若朽木的手抚摸宝剑的寒铁剑鞘，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把剑，是当初你入门时我赠与你的那一把，自从你走后，将其丢弃，我便寻了回来，一直保存到了今日，你是一个天才，从小到大，你习武的天份便是万中无一，若非走上歪路，掌门之位，非你莫属，可惜了。”
　　“一把破剑而已，丢了就丢了，可惜？师父莫非认为我今天会被留在这么？”女子秀气的双眸，露出笑意，但声音却是冰冷无比。
　　“天地如棋局，世人如棋子，徒儿，你的路，一直都在我的掌握之内，身在局内，你无法脱身，唯有死……”老人谓声长叹，徐徐说道，“才是你的终途。”
　　“是吗？那我徒儿今天倒要瞧瞧，师傅这些年，有何长进呢。”女子掩嘴轻笑，随即素手一翻，葱指轻捏两柄飞刀，赤裸玉足一蹬，宛若蜻蜓点水般，踏着空气腾空而起，向后爆退而去。
　　眨眼间，手中飞刀悄然不见，只余身前那细若丝线波痕，飞刀以至老人身后，只差丝毫。
　　“锵！”
　　下一秒，飞刀似被隔空拦下了一般，被打落在地，没有人能看清老人是如何出手的，老人骤然出鞘，白发无风自动，身形亦是快到肉眼无法扑捉，片刻来到女子面前，剑锋划过女子颈肩，骤然停下，再入分毫，女子便是身首分离的下场。
　　“没人能跟得上他的剑，也没人有资格让他出剑，见过他出剑的人，都已经死了。”聆听着耳边的剑鸣，女子想起了世人对老人的称谓，她看着面前的老人，他非常苍老，面容布满岁月的痕迹，浊黄的眼睛，但是他的双眸，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忘记，那是如幽潭一般深邃，让人难以琢磨。
　　“师父的剑，真的很快呢。”女子双目失神，喃喃道。
　　“心中只有一念一剑，怎能不快。”老人古井无波，似教导般的说道：“你的武功，杂而不精，虽集百家之长，但终是难有作为。”
　　“可就是如这般武道神话的师父你，却犹豫了。”女子嘴角扬起一抹可人的微笑，捏着抵至咽喉的剑锋，向后退了半步。
　　“噗！”
　　老人瞳孔一缩，喷出了一口殷红鲜血，单薄挺直的身板，失去了气力，瘫倒在地。
　　“看来，离开江湖多年，师父你的性子也如同那些老家伙一般，被时间磨平了。”
　　“你！咳咳……”老人咳嗽着，每一次咳嗽，嘴角都溢出不少鲜血，脸色也随着逐渐苍白，是啊！那本是必杀的一剑，他收手了，现在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寒光毕露的金纹飞刀，直入心房，神仙难救。
　　女子伴随着清淡的花香从他身旁走过，脚步轻盈，轻哼着动听的曲子，朝老人身后的小院走去，老人死死的盯着女子前去的方向，胸口流淌的猩红让他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也拿不起了落于身旁的宝剑，直到脸色灰白，瞳孔涣散，断了气。
　　女子知道师父武功绝世，但她也知道，师父待她如亲人，绝不会杀她，所以，她愿意赌！
　　小院还是那般寂静，肃杀之气让鸡不鸣，犬不吠，只余一位老人静静的躺在冰凉的泥地上。
　　朝阳渐渐要升起了，半响过后，女子漫步走出院子，手中捏着一本泛黄的竹册，以及一块失色的玉佩，她看了看远处的朝阳，心中滋味莫名，觉得有说不出的苦涩。
　　老人的灰袍已被鲜血染红，她眼中闪过一缕波动，转瞬即逝，将情绪收敛，神色变得冷漠无情，冷声说道：“回去告诉公子，本座已取得叶景的剑法孤本。”
　　“呵呵，杀死自己的师父的那份决断，夫人可真是冷血无情呢，。”小院屋顶，一个少女，粉雕玉琢，面如朝霞，目比秋水，肤若凝脂，她身着锦缎羽衣，飘然若仙，娇嫩而柔弱的面容让人看了便不住怜惜，但她的话却让人心生寒意：“可夫人还是粗心大意，竟没有将他的门下弟子斩草除根，所以方才奴婢自作主张，帮了夫人一把。”
　　“你把他们都杀了？”
　　“说起来，他们还算是夫人您的师兄妹呢，听着他们的哀嚎，死前扭曲的面容，奴婢可是害怕了好一阵子，可谁让……他们是敌人呢？”羽衣少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拍了拍胸脯，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楚楚可怜，“夫人，不会怪我把他们全都分尸了吧。”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许久，她抬眼看着无邪的少女，轻声道：“好，云儿，这件事你做得很不错，我打算回去会去与公子述说，奖赏你的。”
　　“嘻嘻，多谢夫人。”羽衣少女坐在梁柱边缘，摆着双腿，面露笑容，十分开心，可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凝固了，一只洁白玉手刺进了她的背后，从胸脯穿透而出，剧痛让少女想要挣脱，腰间的雪白弯刀出鞘，向后削去，却看到女子不知何时已到她身后，持着弯刀的小手，停了下来。
　　“夫人……你……”
　　女子闭月羞花的脸庞，带着几乎令世间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的微笑，微眯着双眼，笑吟吟的说道，“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用告诉公子了，本座，亲自给你赏赐吧，那就是……”
　　“送你上路。”
　　少女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胸口再次一阵剧痛，女子的手便从胸脯中抽出，手里抓着一个跳动的猩红物体，狠狠捏碎，随后一掌将少女打飞出去，撞断木屋梁柱，摔落屋中。
　　木屋轰然倒塌，女子避开烟尘飘然落下，看着被压于梁木下的奄奄一息的少女，她在用内息撑着最后一口气。
　　“为……咳…咳……为什……么？”少女艰难的抬起头，原本娇美的脸庞，被划伤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她黯淡的眼中充斥着疑惑、不解，眼泪自眼角滑落。
　　女子看着她，毫无感情，冷声道，“我柳若兰的师兄妹，岂是你一个奴婢有资格杀的，既然云儿你不经过我的准许，擅自出了手，那么，便下去陪他们吧。”
　　生机逐渐流逝，羽衣少女云儿眼睛还不肯闭下，始终看着柳若兰，只是灵动的眼睛亦是灰暗下去，咽气的同时，又是四个少女从远处飘然飞来，落在柳若兰身旁，单膝跪下，带头的红衣少女神色有些有些焦急，“夫人，剑宗的人正在朝这里赶来。”
　　柳若兰眉头一挑，朱唇翘起，淡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走吧。”
　　“是！”四位少女同时低头应声，却看到了云儿，红衣少女不禁疑惑道，“夫人，云儿她……”
　　“嗯？”柳若兰轻瞟了她一眼。
　　“夫人饶命，奴婢不该过问。”红衣少女见状赶忙跪伏在地求饶。。
　　柳若兰轻笑一声，似不在意一般，在少女惶恐的目光中，袖手一挥，红衣少女的头颅瞬间炸开，红白相间，泥地又是新添一抹猩红，其余三位少女大气不出，跪伏着，等柳若兰说一声走，这才爬起身来，运起轻功，跟在柳若兰身后，离开了小院。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