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匪帮

　　白虎和金秀把“白浪”槚送到萧南三地后回到康城。岳三娘考虑到两人血气方刚，又是新婚燕尔，之前安城之行，让小两口好几天没见面，肯定有情要叙，侧面提醒岳平，给两人放假。
　　之前说要让两人休息一段时间的岳平，忙得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听到岳三娘在耳边提醒，才醒悟男女之事对于二人的必要，一边在心里暗自羞赧，一边叫来白虎让他和金秀修整一段时间，又专门叫泰福近段时间不要影响两人。泰福年龄较大，深谙世事，当然懂掌柜的意思，就笑而不语。
　　白虎和金秀一连几天，在房内几尽云雨之事。两人的感情也更加深了。见二人如胶似漆，岳三娘打心里高兴，她想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有徒孙了，又想起岳平年过二十，还没个如花女子相伴左右，就有些着急。
　　之前，岳三娘也托人找过合适的女子，但是都不如意。岳三娘自己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万万不想儿子的婚姻大事由长辈做主。但见岳平醉心事业，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得不提醒一下了。
　　她抽了个和儿子两人共进午餐的机会，认真地对岳平说：“平儿，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母亲给你做主？”
　　岳平虽然到了春意萌动的年纪，但是仍然没有一个女孩真正钻进过他的心里。安城的月芝妹妹虽然对他心仪有加，也生得非常美丽，但是，岳平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
　　岳平在岭南学商的时候，偷偷读过红楼，里面端庄大方、善良智慧的薛宝钗让他心悸不已，他想找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妻。在他二十多岁的短暂生涯里，他真正接触过的女子只有王芃芃、金秀和林月芝。王芃芃刁横，金秀淳朴，月芝尚且年幼，都不能打开他的心扉。
　　他盼望有一个薛宝钗一样的女子出现，但是一直没有遇见。岳平想着宁缺毋滥，他要把自己对爱情的初体验，献给那个理想中的女子。
　　“母亲，我喜欢的女子还没出现。现在谈论婚姻大事还太早了。”
　　“不早啦，你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呀。”见儿子很有主见，岳三娘也不便多说什么。
　　岳平见岳三娘失望的样子，担心娘和一般的老妇人一样，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自己的生活却了无生机。他有些怀念在黑风寨当寨主、或者在福兴主事时期的岳三娘，那时候娘多生龙活虎呀！他想，自己让娘在福兴安度晚年的想法是否正确，这种百无聊赖的日子，会不会委屈了娘？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了一个月。
　　一日，一个黑风寨的兄弟来到福兴，急报岳三娘：断壁崖出事了，宁帮主让我来请三娘，速速来议！”
　　岳三娘仔细打听缘由，原来是断壁崖的新主事林龙的旧部惹事！
　　话说，自从林龙主事断壁崖后，日夜操练，整肃帮风，上上下下士气振奋，唯林龙是从。之前为首的那个汉子见林龙年轻力强，属下对自己渐行渐远，心生怨恨，以回秦岭省亲为名，辞别林龙。
　　这汉子虽然能力不及林龙，但确是秦岭“绿野帮”的嫡生徒弟。这也是他能率领一支队伍落草断壁崖的原因。当初，从“绿野帮”出走，是秦岭密林丛生、人迹罕至、财路不通，因此，想到萧地寻找谋生资源。
　　他一回到秦岭“绿野帮”，就重叙旧情，对众兄弟说：萧地槚帮众多，钱财遍野，让“绿野帮”上下羡慕不已。又说自己作为“绿野帮”旧部，在断壁崖被林龙背叛，受尽凌辱，让“绿野帮”脸面尽失。一番撺掇，“绿野帮”帮主决定举帮西进，灭叛徒林龙，振帮派威名。
　　一群土匪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来到断壁崖。
　　见了林龙，那个汉子就喝到：“‘绿野帮’叛徒，快来送死！”
　　林龙见状，明白了大半：“大哥，我一直尊你敬你，没想到你背后捅刀！”
　　“少废话，今天我们来灭你这个叛徒。”
　　“什么叛徒，士为知己者死。”说完，林龙持刀来战。两边兄弟也捉对厮打。
　　“绿野帮”人多势众，加之又有枪护身，林龙见大事不妙，盲目抵抗只会伤及元气，立马率部逃到黑风寨。
　　宁远道一听缘由，深感不妙，若“绿野帮”成了势，不就是养虎为患？槚马古道从此不宁也。宁远道虽坐镇黑风寨，但主事不过几年，要说处理此类大事的能力，确实还不如岳三娘。所以，派一小兄弟速到福兴请岳三娘出山。
　　岳三娘一听来去，就和白虎、金秀一起，到黑风寨来。
　　“师姐，你终于到了。”宁远道远迎。
　　“这伙胆大妄为的小厮，竟然敢在我们头上动土。”岳三娘火气未消。
　　“宁师弟，说说这伙小厮的具体情况。”
　　“让林龙来说。”宁远道说。
　　林龙伏身拜了岳三娘：“此为小弟旧帮。”林龙把当年为何离开“绿野帮”到萧地的背景说了。又说断壁崖现在的情况：“‘绿野’帮举帮来犯，共有一百二十多号人，还带了枪支弹药。小弟领兄弟三十余人，抵不过‘绿野’帮人多势众，所以逃来黑风寨。”
　　“遇到旧日帮派，为何不降？”岳三娘探测林龙的真心。
　　听罢，林龙伏身一跪：“良禽折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当年，小弟在旧帮无用武之地。出走萧南其实是被旧帮所弃。今蒙宁师父看重，小弟的志向才得以施展。请老寨主勿疑。”林龙诚意满怀。
　　“林龙请起。”岳三娘说。
　　“看情况，恐怕要联络‘石南帮’和‘石北帮’，趁‘绿野帮’没有摸清地形之前，夹而攻之。”宁远道说。
　　这断壁崖地势高耸，黑风峡处于低处，如果大规模正面进攻，从低打高，胜算很小。而断壁崖背后有一屏障，远看像一块巨石，屏障后面有“石南帮”和“石北帮”两个帮派，如果从后面攻其不意，胜算就大大增加。可是，要从黑风峡出发，不经断壁崖到石南、石北两个帮派，必须要像猿猴一样攀藤而上。岳三娘年过五旬，不知能否上去。
　　“师弟的建议可行。我这就起身。”没想到，岳三娘撂下一句话，率白虎和金秀离去。
　　到了攀援处，白虎担心师父上不去，正踟蹰。
　　“让开，我来。”岳三娘打断了白虎的犹豫，向上一跃，拉紧藤条，脚踩壁缝，蹬蹬往高处攀去。白虎和金秀从下往上看，见岳三娘如同悬挂在藤蔓之上，身轻如燕。
　　“师父，您身手依然很好。”三人上了平处，白虎夸赞。
　　“怎么，嫌我老啦。”
　　“不敢不敢。”白虎忙说。
　　这时，一块大石头后跳出一人，持枪大喊：“来者何人？”
　　“黑风寨岳三娘，求见‘石南帮’王帮主。”岳三娘答。
　　那人早就听闻岳三娘的威名，因此立马回去禀告。片刻后，满脸胡渣的王帮主，亲自迎接三娘。
　　三娘把情况一说，王帮主大声道：“秦岭小厮，敢动我们的地盘。”
　　三娘与王帮主说了计策，并约定三日后，以三声连枪声为信号，共同举事。三人又去了石北帮，约定了举事方式。
　　第三天夜里，岳三娘、宁远道率十人精兵，为避免打草惊蛇，抄小路趁天黑摸到断壁崖，火烧“绿野帮”的茅草屋。“绿野帮”被火驱出，倾巢出动，来战岳三娘等。岳三娘一行十人分散躲到树木、石头背后。火光摇曳，“绿野帮”看不清楚敌人，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这时，一块石头后面，连续发出三声枪响。紧接着，又有一声枪响。
　　“怎么多了一声？”王帮主先一犹豫，然后率石南帮，从屏障后面伸出头来，啪啪打向乱作一团的“绿野帮”。接着，石北帮也加入战局。“绿野帮”向屏障上窜动的脑袋，胡乱射击。断壁崖，枪声响作一团。
　　天亮了，断壁崖横尸遍野。
　　三个帮派在断壁崖集中，察看有无漏网之鱼。然后清点人数，“绿野帮”全部覆灭，三个帮派共损伤弟兄二十余人。岳三娘没发现宁远道，四处一寻，没有找到，心里一阵紧张。想起之前多的一声枪响，急忙带人在大石头和树木背后寻找。终于，在一块石头后面，发现宁远道的尸体。
　　“宁师弟呀。”岳三娘扶起宁远道的身体，大哭不止。宁远道躺在岳三娘的怀里，眼睛早就闭上了。白虎、金秀、林龙跪倒在旁，泪流满面。三个帮派的兄弟在后面默然站立。
　　四处凉风飒飒，嶙峋的树木肃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