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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新泽西的格雷曼家族作为一个可以追溯到南北战争时期的久远家系，一向以拥有优良的家庭教育和数量庞大的家族成员而闻名。
这无疑多多少少也与他们那数额惊人的家族资产有关。
然而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是，那一手宽的门牌背后代表着的厚重的历史感，还有它的主人在过去所拥有的财富与权势是怎样地庞大……
不过这一切对于现在而言都早已无关紧要。
对这栋房屋的现主人来说，偶尔擦拭门牌，仅仅是维护仓储间的必要工作之一罢了。
他也压根不知道“格雷曼家族”的悠久历史，毕竟他也只是“不得已”才侵占了空房子罢了。
若非布莱恩看在这栋房子与他的住所相邻，又兼做柴油发电机的存放处为他二十四小时源源不断提供着电力供应，他才懒得每周清扫它。
此时此刻，略显昏暗的车库中，布莱恩正顶着难闻的柴油味，在手电筒光芒的协助下，卖力地拆解着其中一台发电机。
边上有个人帮忙打光，倒也省去他将手电筒绑在头上的麻烦。
“扳手。”
海伦娜从一旁的工具箱里挑出尺寸合适的扳手，递给布莱恩。
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她就这么蹲在布莱恩与发电机的旁边，对于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也并不感到异样。只是专注地看着布莱恩的操作，时不时将垂到脸上的长发撩起。
布莱恩没有回头，只是凭着熟悉的手感确认工具是否合适，继续专注地维修着这台并不那么精密的机器。
看着眼前撸起袖子，衬衫前胸已经洇了点点油渍的强壮男人，她的思绪不禁有些恍惚。双眼失去焦距的瞬间仿佛把他与另一个人的影子重合起来……
海伦娜想了起她那已经去世了两月有余的丈夫。
亚当斯……
一样的，是非常可靠的男人。
十多年的艰苦岁月，不论是在战争之中还是瘟疫横行，又或者是后来海伦娜怀孕临盆之时，这个家一直都是靠他在支撑。
海伦娜也曾想过帮他分担一些压力，但无奈身为女性的她也无法像那些探险者一般，适应废城内高强度的探索生活。
更何况贝蒂年纪尚幼，根本离不开母亲的照顾。
直到前些日子亚当斯在出诊时不慎染病身亡，全部的重担落到海伦娜身上时，她才发现单靠自己的话即便是维持母女俩的生活所需就已经用尽她的全力。
难以想象过去丈夫所背负的艰辛……
也许是发电机的维修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又或者是注意到了海伦娜的失神，布莱恩主动搭话道：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是指战争前。”他没有转头，依旧只是淡淡地问道。
“战争前……我以前在华尔街从事证券方面的工作。为什么这样问？”
她仿佛在回忆非常久远之前的事情。
毕竟十五年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很短的时间。
也只有像布莱恩这样的军人，过去做什么工作，今天还是做什么工作。
“难怪，看来你今天在‘集市’干的事，也算是重操旧业了。”
也许他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海伦娜不清楚。
事实上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了解并不多。
除了名字和曾经被自己的丈夫帮助过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海伦娜依旧选择相信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刚才的纠纷中将她们母女解救出来。
在今天下午，随着这个男人来到他的居所后，她很明白，至少他说的‘有充足条件保证她们生命安全’不是什么空话。
比起她们过去住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地下防空洞与马路边上蜗牛壳的区别。
宽敞的空间，明亮的采光，杜绝了任何怪物藏身的可能。
足够的房间、卫生设施甚至是抽取地下水的水泵让母女俩不必再担心恶劣的生活条件。
充满绿茵的花园和温顺的猎犬则是当下给予贝蒂快乐成长的最好保障。
就更不用说布莱恩屋子里储备的大量食物与药品了，海伦娜知道，其中有许多种即便是在集市上难见到有这么好的质量。
即便是为了贝蒂，她也愿意相信布莱恩，她很清楚光靠自己根本难以让女儿健康平安地长大。
就更不用说布莱恩那源于战争年代，坚定而平缓的语气中时时刻刻带着的那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了。
正当海伦娜思考着，准备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布莱恩“咔”地一声合上了发电机的外壳。
“嗡！嗡！”
随着机器启动，柴油被点燃，运动的活塞给整个系统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终于，在纽约市午后的天空逐渐泛红时，布莱恩家中的电灯被重新点亮。
同时启动的，还有将史密斯宅邸包围于中央，形似电线杆一般的防卫系统。
在夜晚降临之后，任何接近宅邸边界三米内的事物都会触发这一系统，紫外射线从杆上密集的孔洞中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射出。
四根足有三米的长杆将房子围起来，紫外射线相互交错连接，足以将任何意图趁夜进入布莱恩家中的“疫种”灼烧殆尽。
这也是他在此生活这么多年而无惧夜袭的依凭。
……
有多长时间没有和闪电以外的人一起坐在桌子上吃饭了呢？布莱恩也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为了纪念这个难得的瞬间，他还特地去仓库里翻出来一小罐压缩燃气。
用锅把番茄沙丁鱼罐头热了一阵，配上切成小段、用油煎得微微焦黄的火腿肠，冲水即食、飘着奶油香气的土豆泥，再加上滋味甜美、细细切成了小块的黄桃罐头，便组成了今天的豪华晚餐。
在把晚餐端上那张许久未开张过的木头餐桌时布莱恩当然也注意到了母女俩惊讶的目光。
为了避免她们以为这是布莱恩家晚餐的常态，他还特地解释了一番——为了款待救命恩人亚当斯医生的家人兼庆祝二人搬入新家。
谁又知道布莱恩心里的真实想法到底是怎么样呢？
海伦娜只是惊讶于布莱恩居然愿意拿出这么多好东西招待二人，就算是和两个多月前她们一家的生活状态来说，比起这也实在大有不如。
但和母亲不同，贝蒂打出生起就生活在物资缺乏的时代。和曾经生活在战前的母亲不同，今天这顿可以说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真正意义上的“豪华晚餐”了。
说实话，布莱恩也不太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邀请。毕竟他第一次认识亚当斯医生还是通过那张捡到的磁卡……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看着眼前扎着小马尾辫，睁大了眼睛眼神清澈的小女孩，又回想到到二人过去恶劣的生活环境，他就一阵阵地揪心。
他不想承认这是自己偶然的善心大发，但他也不认为让这样年幼的女孩在蛮荒中无辜地死去是什么正确的事。
也许是因为那颗深藏于年轻时代布莱恩身体里的英雄主义之心又被重新点燃了？
想到这，他差点老脸一红。又自我安慰道：
“和她们多相处一段时间，或许可以得到关于亚当斯·米勒研究上的一些信息，说不定还可以顺藤摸瓜找出一些抑制病毒的方法……”
“我可以开始吃了吗，布莱恩先生？”
小女孩显然是饿极了，她的嘴上问着布莱恩，但视线却还舍不得离开食物，一副娇憨的样子。
刚才布莱恩与海伦娜在隔壁忙着修发电机时，贝蒂就和闪电在草坪上疯玩了一个下午。
虽然只有扔球与捡球这一个游戏，但孩童的乐趣，总是非常容易满足的。
即便肚子已经饿得快叫出来，但小女孩却依然谨守礼貌，可以看出她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这也让布莱恩对这对母女大生好感。
“快吃吧！别让它凉了。”
看着小女孩欢呼一声后大快朵颐，布莱恩的嘴角也爬上了笑容。
“简直就像是看着孙女的爷爷似的……”
一旁地板上看着他们的闪电腹诽道——如果它可以口吐人言的话。
晚餐后的布莱恩坐在沙发上，一边用手机听着音乐——这是它现在为数不多的有用的功能——一边检查着家中库存的目录，好确认不至于在人数增加后突然出现物资短缺。
而海伦娜和贝蒂母女俩则是去迎接她们的下一个惊喜。
“天啊！妈妈，这水，好干净啊！”
已经解开短马尾的贝蒂披散着头发，打开浴室中的水龙头，用手小心地捧着一抔毫无杂质的水，惊喜地喊道。
就连海伦娜也没想到，布莱恩居然告诉她们可以每天洗澡，就好像清水在他这里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一样。
事实上当初的布莱恩也对自己的运气感叹了好一段时间，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这栋房子的原主人居然在院子里安装了成套的设备。
从水井、水泵、过滤器到水塔乃至太阳能板一应俱全，直接被他捡了个现成。
虽说在布莱恩这根本不需要担心用水的问题，但长久以来节俭的习惯让海伦娜还是决定与贝蒂一起洗澡。
她看着镜中一丝不挂的自己，摸了摸肩部光滑的肌肤，恍然间竟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不禁叹了口气。
尽管艰苦的生活在这个不过三十余岁的女人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在她身上，些许的皱纹不仅没有让她显得苍老，反而突出了她区别于年轻女孩的性感与成熟。
尽管这些年来缺乏保养，但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曾是个美人。
若不是现实所迫，又有哪个女子会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呢？
年轻时一天不洗澡就浑身难受的她，到现在早已习惯了几天洗才一次，在缺水的时候还要先供饮水……
海伦娜一边回想着过去艰难的岁月，一边透过镜子审视着自己的身躯。
她紧咬着下唇，脸颊微红，仿佛在想着什么十分为难的事情。
但半晌过后，绰约的少妇看着镜中贝蒂欢笑着戏水的身影，目光又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
布莱恩根本想不到，他的人生，居然还会在半百之时的某个夜晚无限接近于焕发第二春。
直到海伦娜解开脑后的辫子，将淡棕色卷发披散到肩上，又背对着向后轻轻将门关上后，躺在床上的布莱恩才大概猜到她想干什么。
昏暗的淡黄色灯光下，布莱恩的眼神却好像突然变得出奇的好。
只见她身着宽松的白色睡袍，腰带半松，双脚赤裸着走到了床边，正对着布莱恩却不说话。双眼似闭又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隐约之间能看到如同碧波一般的眼眸。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将遮住脸颊的发丝撩到了耳后，动作轻柔，缓慢。透过发丝的间隙，布莱恩隐约看到了那红润而厚实的嘴唇和隐约勾起的嘴角。
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只见她拈住了睡袍宽松的领子，往外拉了一拉，经过仔细清洁的肌肤即便是在台灯微弱的光线下也反射出了健康的光泽。而那精致而对称的锁骨更是锦上添花，一下便牢牢吸引住了布莱恩的视线。
随着海伦娜动作的逐步加大，衣领中间本就清晰可见的白腻又往下扩大了一番，曼妙的身姿在若有若无的阴影衬托之下变得更为明显。
微微抬起的大腿离开了睡袍下摆的遮蔽，向躺在床上的布莱恩尽情隔空展示着那略带小麦色的滑嫩触感。
他甚至可以借此猜出宽松的睡袍之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具火爆而一丝不挂的身躯。
更要命的是，那原来就如同虚系着一般松散的系带在海伦娜一扯之下险些松开来。
这一下对布莱恩的刺激可就大了，他连忙闭上双眼，调整自己差点失调的呼吸频率。
与此同时心里出现的另一个声音正对布莱恩大吼着，时刻提醒着他，和眼前的女人比起来，自己的年龄都快足够做她的父亲了！
布莱恩不愧为曾在战场之上喋血的心志坚定者，一下子就调整好了心态，并表情严肃地抬手捉住了海伦娜那还想把衣领继续往下拉的手。
从手上微微颤抖的触感来看，手的主人此刻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又或者是被布莱恩阻止后的惊异与慌张。
“为……什么？”
被拒绝的海伦娜有些想不明白，眼前的男人真的不要求任何回报，仅仅是出于善心而收留她们吗？
她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环境对一个人的改变之大是难以置信的。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不认为世界上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善意了。
至少在此之前是这样的，但从布莱恩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下去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底仿佛又有了某种异样的期待。
“你听着……我收留你们，只是因为我不愿意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置身于危险之中，而非要求什么回报。我希望你能够放平心态，照顾好她，不论对你自己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交代。”
布莱恩接着说道：“另外，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这种事就算想干……可能也心有余力不足……”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说自己不行，但为了今晚能睡一个安稳觉，布莱恩不得不出卖一次自己的尊严。
“啊——”
海伦娜听了布莱恩的话，惊讶地捂住了嘴。
“可是你看上去很年轻……我以为你只有四十岁出头。”
“那是我保养的好。”布莱恩一头黑线。
“总之，今晚早点休息吧……贝蒂呢？”
“她刚刚已经睡了。”
海伦娜回想起了自己刚刚所做的几乎可以称为勾引的举动，霎时间羞红了脸，一双手好像不知道要放哪里一样，等待着眼前布莱恩的发落。
布莱恩看着她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挥挥手让她回房间睡觉去。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刚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就他这副硬朗的身板，距离“不行”的时期至少还有二十年。
也得亏他盖着被子，不然刚才尴尬的人就不止海伦娜一个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