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峰怀疑，“你说复活我用了两百年？”
　　“而且从很久以前我们就尝试复活各个位面的普通人，”三号的声音在阿峰脑海中响起，“但几个世纪以来，只有你成功了。”
　　“只有我成功被复活了？”阿峰靠在石壁上，双脚收起了二郎腿的姿势，手放了下来，“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我们？”
　　“把你复活的不是我，是执行者。我是他用来引导你临时改进的随行思维。本来想等你拯救这个世界后再把事情前后告诉你。”
　　“执行者又是谁？”阿峰一直认为是三号把他复活的。
　　阿峰眼前出现了一个光团。
　　“你是三号？”阿峰看着突然出现的光团。
　　“第一次和你见面，现在的我只有思维，只能以这样的形态出现。”
　　“你说。”
　　“复活不是说把你的肉体重塑你就活了，”三号开口了，“生命的身体机能停止后，灵魂才会慢慢消散。”
　　“要把普通人复活，首先要把逐渐消散的灵魂主体保存下来，延缓他消散的速度。”
　　阿峰眼前出现一个人形轮廓，这个轮廓的边缘慢慢的化作光粒散去。
　　阿峰瞪大眼睛，“这是人的灵魂？”双手伸出尝试去触摸，却从中穿了过去，这人形轮廓就像不存在一般。
　　“这只是演示，现在的你看不到也碰不到真正的灵魂，”三号似乎在叹气，“在保存的过程中很多灵魂往往撑不住就已经消失了。”
　　三号化作的光团在围绕着轮廓缓缓飞行。阿峰看到眼前的人形轮廓内部一块块骨头逐渐出现，随后就是内脏的出现，慢慢的肌肉也充实了起来，皮肤随之出现，一个男人出现在阿峰眼前。
　　“保存的过程就是重新塑造肉体的过程，”三号停下飞行，慢慢的飘到阿峰的肩膀上，似乎有些累了，“这个过程中灵魂逐渐融入重构的肉体，才会停止消散，肉体就是灵魂的容器。”
　　眼前的男人是一般的亚洲人形象，阿峰甚至能够感觉到男人的心跳。
　　“你感觉到心跳了吗？”三号问，“不过不代表着他就复活了。”
　　“不是说灵魂已经不会消散了吗？”
　　“保存下来的灵魂虽然不再消散，但大部分的灵魂已经无力在支持身体的消耗了。”
　　演示中的男人逐渐变得透明，胸口只有一个小光点发着光，一副随时要黯去的样子。
　　“这就是一个演示的例子，只保留下一个微弱的灵魂，”三号的语气带着惋惜，“而从保存开始，到肉体重塑完成，一般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而我用了两百年……”阿峰无力的坐在石头上，靠着石壁，“两百年下来我的灵魂难道不会渣都不剩了吗？”
　　“这也是你特别的地方，”三号从阿峰的肩膀上飞起，打量着阿峰，“你的灵魂停留在你的身体中，消散的速度很慢。”
　　“这就是我特别的地方？”阿峰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也是我们不解的地方，普通人的灵魂消散很慢也是有可能的，但一般出现在灵气足够浓郁的地方，”三号回到阿峰的肩膀上，“不过我们在你复活的过程中也有所发现。”
　　“什么发现？”
　　三号慢慢的飞到阿峰的眼前，“接下来的事实对你的冲击可能有些大，到时候你要保持冷静。”
　　“你说，”阿峰坐直了身体，“我在听。”
　　“你，”三号似乎有些犹豫，光团缓慢地在空中绕圈飞行，最后应该是做出了决定，光团停在了空中，“你应该不是人。”
　　“……”阿峰感觉三号又在玩他，检查着自己的身体，“说清楚点，我不是人还能是其他的什么生物吗？”
　　阿峰能感受到三号的目光，“你本来是一座山，准确地说，是山魂。”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个山魂出现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体里，还是在地球这个没有丝毫灵气的位面。”
　　阿峰被三号的话语震惊了，“你说我是山魂，然后出现在我不该出现的地方？”
　　阿峰真的想哭了，如果在地球有人跟他讲他不是人，而是一座山，阿峰当场就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三号，你又在开玩笑了对吗？”此时的阿峰精神开始不稳定了。
　　“现在我暂且有一种不太成熟的猜测，”三号在阿峰面前缓慢的绕圈飞行，“你应该是灵气浓郁的位面产生的山魂，在两百多年前，因为这个位面的毁灭变得虚弱，偶然进入到地球的位面中，和母胎里孕育中的陈阿峰的灵魂相互结合，长大为人，就成了你。你既是山又是人。”
　　阿峰扶额，“我觉得很离谱。”
　　“但这是比较符合你当前情况的解释了，”三号在阿峰面前停下，“你的灵魂有山魂的坚韧特性，在死后才会久久不散。不过重塑身体时就变得很麻烦，结果用了两百年。”
　　“只要我是从我母亲的肚子出来的，”阿峰看着三号，“那我就是人，不管在这之前我是山还是什么其他。”
　　“你能够想通就好了。”
　　“用了两百年来复活……”阿峰抬头看着漆黑的上方，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地球的位面也过去两百年了？”
　　“很遗憾是的。”
　　“我还偷偷想过你可能瞒着我回去的方法，故意不断告诉我让我不得不拯救什么世界。”阿峰低下头来，神情低落，不过又提起精神，“会不会刚才也是你编的，我差点就信了！”
　　“阿峰，我不会骗你。”三号很平静，“你是几个世纪来复活成功的第一个，目前来看唯一能够拯救世界的就剩下你了，如果刚才那些都是我瞎编乱造的设定，那我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合适的理由来忽悠你？”
　　“我……算了，那就当它真的吧。现在感觉自己好累。你还有什么要讲的？”阿峰摆摆手，回想着三号的话语，“执行者是谁？你又是谁？”
　　“我是执行者创造的随行思维，来引导你拯救世界，”三号停顿了一会，“执行者负责检查位面是否正常运行，对运行出错的位面进行修复。”
　　“所以他发现这个玄玄大陆出错了？”阿峰站起身来，走到刚才坐着的石头上，他的脚泡水泡得要起泡了，脱去鞋子，“虚空入侵？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执行者们都去修复出错的位面了，”三号很无奈，“出错的位面越来越多，执行者们要忙不过来了。”
　　阿峰蹲下身体，双手抱住小腿，缩在石头上，背靠石壁抱怨：“这也太扯了吧？刚才我就很想问，位面运行还会出错的吗？”
　　“每个位面都是独立的，性质相似的位面会相互吸引，而位面的独立性会让位面始终和其他位面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型位面会环绕在中型位面周围，中型位面会环绕在大型位面周围。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大型位面体系。”
　　“这不就是卫星和行星，行星和恒星吗？”
　　“是这样理解的。”
　　“所以到底哪里会出错？”
　　“无数个位面是有它们的中心的，”阿峰的眼前浮现出无数个大大小小倾斜的透明圆盘，就像一个个星系，虚构的模型把整个坑洞囊括其中，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宇宙中，“你可以把这些当成大型位面，小型和中型的位面也能说是大型位面的一部分，在它们中心处，”三号化作的光团慢慢飞到阿峰肩上，“有一座山。”
　　阿峰瞪大双眼，眼前的“宇宙”中央，浮现出一座高山，比阿峰略高，但在阿峰的感觉中，看着高山的自己就像是一只仰望珠峰的蚂蚁，只是三号的一个模型，高山的山体在阿峰眼中却是模糊不定，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阿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座山，“这是什么山？”
　　“界山。”
　　随着界山模型的出现，“宇宙”好像也随之“活“了起来，一个个大型位面环绕着界山，连坑洞中的静水，都变成了“宇宙”中的一部分。界山屹立在水中，无数的大型位面环绕在界山周围，却没有一个位面的高度高出界山峰顶。
　　“早在第一批执行者出现时，界山就在那里，所有的位面从上到下、从外到里，其核心大小和质量都是逐渐增加，界山是所有位面存在的基础，没有界山的坐镇，位面失去环绕的动力就会落入死海。”
　　“死海？”阿峰指着坑洞的静水，阿峰的脚一动，坑洞中的静水泛起波纹，“还有死海？”
　　“只是恰巧有些重合，”三号飞到水面上，水面的波纹从光团底下掠过，最后慢慢消失。“界山山脚四周就是死海，死海没有边际，至少现在我们还没发现它的尽头。失去环绕动力的位面落入死海会被直接吞噬，连核心都不剩。”
　　“那位面岂不是越来越少？位面运行出错就是指落入死海吗？”
　　“出错的形式有很多，比如某个小型位面的核心因为某个原因消失，这个原因可以是核心被某个强者从位面中提炼出，也可以是其他。残余的小型位面没有核心就没有了独立性，会被同一个体系的其他位面吞噬，导致中型位面体系失衡，间接导致大型位面体系失衡，连锁反应下来，大型位面的核心大小及质量会远远超过原本核心的大小及质量，界山对它的引力不足，它的环绕速度会变慢，最后掉入死海。”
　　“所以说不管形式怎样，”阿峰挠挠头，“让我屡屡思路，本质都是位面失衡然后掉入死海是吧？”
　　“你理解得没错。”
　　“那虚空入侵是怎么回事？”
　　“它们的目标是玄玄大陆的位面核心，”三号的声音在阿峰耳边响起，“实际上，这次入侵的虚空只是一小股军队而已，因为玄玄大陆只是一个小型位面，虚空军队的主要目标放在了玄玄大陆依附的大型位面上。”
　　“那我即使解决了玄玄大陆的虚空也没有用啊？”
　　“执行者们已经分身乏术了，”阿峰的眼前的“宇宙”突然消散，“玄玄大陆依附的位面体系很简单，只有中心的大型位面和依附的小型位面玄玄大陆。这已经是处于边缘的位面体系了。大型位面的虚空会有执行者负责去清除，而玄玄大陆这个小型位面即使核心消失被吞噬，对于大型位面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不对啊？”阿峰突然醒悟，“照你这么说为什么还需要我干什么？”
　　“执行者已经分身乏术了，”三号叹了口气，“要在以前，虚空根本不敢冒头入侵位面。”
　　“所以要我来？”阿峰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为什么要复活死去的生物，为什么把他丢在玄玄大陆这种小型位面，还附赠一个“随身导航地图”。
　　“和你想的一样，”三号的声音依旧平静。
　　“执行者们在培养新的执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