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能

　　“咚”
　　身穿藏黑色长袍的几位使者看见躺在地上满身血肉模糊的男人依旧神志清醒丝毫没有被控制的迹象，恼羞成怒，隔空扼住男人的喉咙将他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后面的墙上。
　　男人艰难地咳嗽了几声，手撑在地上，犹是想要爬起来的模样。但终究遍体鳞伤，嘴角流出血来，又跌回了地上。一个使者走上前去，脚踏在了男人脸上。
　　几位使者脸上都是焦虑万分的情态，静静听着视讯器传来的怒骂之声。
　　“废物！一个精神领域和肉体都遭到严重创伤，异能耗尽的人类你们都控制不了，要你们又有什么用！？十年前是这样，过了十年，还是一样，你们让我怎么和主神大人交代！”
　　视讯里的女孩十分愤怒地斥责着在场的几位使者。她的脸色铁青，带着半边面具，雕刻着阴森奇诡的图案，透着冰冷可怕的寒光，似乎是由颅骨雕成。她的身体残破，骨瘦如柴，遍身血迹。衣衫褴褛，身上所有的衣装都呈现暗红色，像是在血液中浸润已久，甚至还在向下滴着血流。身后，是一双几乎比她整个人都要大的翅膀，金属的光泽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森冷，也同样染着血色。她只剩下骨架的一双脚愤恨地踏在地上，一步一步，发出类似蛆虫在腐烂成液体的食物上蠕动的声响。
　　她的声音沙哑而怨愤，如同从奇诡的异界悠悠传来，踏破空气，阴冷又空灵，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几个使者闻言急忙跪了下去，低伏着身体，声线里夹带着敬畏和颤抖。
　　“是，护法大人，我们办事不利，请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能......”孩
　　女像是不耐听这些推脱墨迹的言语，直接打断了他们。
　　“算了，你们不必继续在他身上浪费资源和精力了。十年你们都没有成功，甚至还废物到让他逃走！现在他带着新的精神领域回来，你们就是再多久，都不可能控制他了。神殿不留废物，你们，自己了断，还是等我出手？”
　　此话一出，几个使者磕头不止，心下慌乱畏惧，求饶声连成一片，几乎语不成句，打着寒战。男人脱力倚在墙边，看到此情此景，嘲讽地轻哼出声。
　　听见他的声音，女孩的视线转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呵，你倒是让我们意想不到。拖着一副残躯都能逃出重重包围，三寸不烂之舌，连顾辰喻这样的人都能哄骗，让他背叛了神殿，有些手段。当年我也想看看你身上带着神殿的禁锢，回去又怎样？只要我重启禁锢，你还是会乖乖的自己回来。”
　　“没想到啊，你竟然亲自粉碎了自己的精神领域，毫不手软，把禁锢也一并粉碎。对自己这么狠心的人，难怪这么难以控制啊。如果当时你愿意投诚，我想，你会是除了主神以外，第二个让我这么钦佩的人。”
　　男人又呕出了一口血，几乎快要撑不住昏死过去了。
　　边上一个使者看见，赶紧唤来了医师，却被女孩出声阻止了。
　　“别再为他治疗了，浪费治愈资源。”
　　“可是......护法大人，他若死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就这么白费了么？”
　　“当然不可能。他后天修炼出的精神领域过于霸道强悍，即使重创，我们都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不过，我们付出的心血不可估量，自然不能放弃。他有一个孩子，你们现在收集一些他的血液样本去找出那个孩子，他是在楚言第一步试验成功基因改造后才出生的，不需要改造，天生具有我们想要的能力。孩童的意志力不强，又没有精神领域傍身，对付他会更容易些。至于楚言，杀了吧。”
　　女孩又冷冷地盯住了楚言。
　　“我倒是很期待，你死之后，亡灵应该很强大吧？期待再见哦，楚言。”
　　她一挥手召出了身后的亡灵军团，随手扯出一个，又向那几个使者开口道。
　　“至于你们，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再办事不利......”
　　她攥紧了拳，亡灵在她手上被撕裂，化为光雾，消失不见。
　　“这就是下场。”
　　一旁，楚言的意识渐渐涣散了，在失去知觉前，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刚出生的婴孩的模样，含着笑闭上了眼。
　　他怎么可能让任何人轻易伤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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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去找向薇姐了。”
　　楚睿走到客厅，对着沙发上的女人说。
　　房子不大，简洁明了的欧式装修，虽然拮据了些，却很温暖。
　　“嗯。嗯？我不是告诉你下午要去你表姨家的吗？”
　　他正套着风衣向外走，顺便向自己亲爱的母亲交代去向。楚舒兰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应过来立马出声阻拦。
　　就在前一天晚上，她已经同楚睿说好了，今天要带他去楚氏求取异能石。楚睿已经十六岁了，天生没有觉醒的能力，需要使用异能石来辅助觉醒。异能石价格昂贵，对于他们这样生活本来就不容易的家庭而言，根本拿不出来。不过，让楚睿成为一个优秀的异能者到底是楚睿父亲留下的遗愿，走投无路之前，楚舒兰当然不希望辜负。虽然她已经被逐出了楚氏，但终究还是楚氏的人，能够求助的，也不过只能是楚氏。
　　“哎呀，妈，我不打算碰异能这玩意儿了，也不想去楚氏做这种没有意义的挣扎。我本来也就没那个天赋，十六岁了都还觉醒不了，兴许有了异能石也没什么帮助，我也死心了，还是让我读几年职专，出来也好分担一点你身上的压力。我准备去找向薇姐聊聊能选的职专专业，楚若瑄那个死妖婆家里，我就不去了。妈你也别去啊！他们家的人眼睛都长在天上，尤其是楚若瑄，最看你不顺眼，上一次也是被她搅黄了，这次她一定不会给我们异能石的，我们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楚舒兰看着眼前模样越发成熟的大男孩，不知应该怎么接话。
　　这些年，她一个失去了异能又没有别的谋生手段的普通人，况且楚若瑄背后那些支持者又总是给她使绊子，她一个人撑起这个小家并不容易。而这个孩子，就是她支撑下去最大的动力。
　　几年前还只是到她肩膀那么高的男孩，现在已经比她还高了。生的俊郎，剑眉星目，气宇不凡，只要不开口不向熟，恐怕没几个人能够从这一副温文尔雅的皮相中看出他活跃如疯兔的性格。
　　不过思及楚睿如此排斥，楚舒兰却还是有些着急，话语里带了几分责怪之意。
　　“小睿，你总不能像妈一样没出息！读职专，出来以后跟妈一样干苦力活？你知道的，你爸走得早，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异能者是他最后的遗愿。我不能辜负他要培养你成才的愿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去试一试。毕竟是出自同门，楚氏的人应该不会这么绝情的。”
　　楚舒兰的坚持让楚睿有些无力，他静静地看着为了操持这个家辛劳半辈子的母亲，叹了口气。
　　“妈，楚氏的人有多绝情您比我清楚啊。我们已经去过一回，吃过一回闭门羹了，这次再去，您觉得街坊邻居会怎么看您？我可以没出息，但是您不能为了我几次三番的丢了脸面......”
　　楚睿现在还记得楚氏人那一副嘲讽轻蔑的模样，心里也很不舒服。狗眼看人低，楚氏的人总是自认高贵，傲世轻物，平日里本就以与普通人交流交往为耻，更不用说对被赶出楚氏的楚舒兰母子二人了，几乎称得上是不屑一顾。
　　“小睿，你知道的，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够不负所望成为一个正义，优秀的异能者，也算我没有对不起你爸临终所托，脸面丢了也罢，我忍得了。反正，今天你必须和我一起去楚氏。”
　　楚睿，怎么说也是一个颜值在线的新时代男青年。楚舒兰在异能被废以前一直是一个天才级的异能者，他的十岁也算是万众瞩目，四面八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期待着他能够成为一如楚舒兰那样强大的异能者，各方势力甚至已经开始了暗中拉拢——毕竟他们，愿意相信异能者彪悍的基因，连把楚舒兰赶出楚氏的家主和几位家族中的大人物都在那段时间态度有了松动。不过同样的，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他们母子两个的笑话。楚舒兰自回到楚氏，就带着一个小拖油瓶，而外人计算年龄，楚舒兰生下孩子时甚至都没有成年。楚舒兰自幼流落在外，旁人也不知道楚睿是谁的野种，况且楚若瑄带头排挤她污蔑她，也让很多人一直期待着楚睿是个废柴。
　　一直等到了楚睿十六岁，都丝毫没有要觉醒的迹象，基本确定了他的平庸。也是因此，他们彻底沦为笑柄。在那之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这样的无能，是随了一个废柴父亲。他也一度这样认为，但是楚舒兰却总是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强大的，一个最正义的异能者，不仅不允许他揣测他的父亲，甚至这样一个性格温和的女人，会因为别人对楚睿父亲的恶言恶语而愤怒反击。
　　至于楚睿没能觉醒这件事，楚舒兰虽然不怪他，却一直想要找机会为他得到异能石帮助他再尝试觉醒。。
　　人在逼不得已的时候，什么机会都会牢牢抓住，绝不会放弃最后希望。
　　墙后人影闪了闪，只是沉浸在交涉之中的母子二人都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