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武平山

　　周辽两地版图挤压，矗起了一道天然的大山，名为武平山脉，武平山脉延绵上千里，高耸入云，成就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武平山脉最高的一座山峰唤做武平山，武平山加上周辽两地百姓不约而同的精怪传说，都视此山为神山、也为恶山，常人避之而唯恐不及。
　　武平山山腹长着成群的红杉树，由于无人开采，红杉树长势高大，直冲云天，常年氤氲着雾气，远看像是仙气怀绕，美不暇接。山脚下，梓树，香檀密布，红花绿荫四溢，一片风调雨顺的气势。
　　尕娃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周。
　　“前面有条小溪，大家就在那里休息会儿吧！”那个领头人，名叫闰土，本是一户农庄的主人，家境殷实，下面还养着十来个农民，是个实实在在的地主老爷，辽军入境，他第一时间组织逃离，带着妻女和所有的农民第一时间做出了撤退，但是不幸的是，病恹的女儿在混乱的逃亡中，迷失了，倔强的妻子死都要去找女儿，结果就没有再回来。逃出来时带的食物都分掉了，但他相信着，在最绝望的时候，老天会留一线生机。
　　“这河里有鱼！”一个年近十二左右的孩子大叫道。
　　闰土一把推开人群冲出来，他看着水光熠熠的小溪，溪流中游动的鱼，像是给他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看，那边有黍，还有荠。”又一个女人叫道。
　　“我们有救了”随着闰土一起来的人开始欢呼。
　　“噗通....”
　　他的双脚突然间跪了下来，闰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他看着高耸的武平山，深深地叩拜起来。
　　其他人欢呼过后，也统统的跪下叩拜。“谢老天爷显灵，谢老天爷显灵！”
　　尕娃没有叩拜，他只是深深地望着武平山。尕娃的一双暗淡的双眼，像是洞穿了常年蓄积在武平山中的雾霾，看到了更深的东西，但他无喜也无悲。
　　“大家收拾下，我们要安家落户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个月时间，秋收后，黍可以作为新粮能养活所有人，这拨分流出来的百十来人，开始了原始的又基本的生活。
　　“不行了，回武平郡的半途中有条断崖，我试着走好几条路都没通过去。”这是个皮肤黝黑，双手双脚布满老茧的年轻男子，身材颇为健壮，猎户出身。
　　“怎么会这样，你确定走的不是我们来时的那条路？”
　　在安定了一段时间后，闰土想安排此人回去打探一下消息。
　　“我很确定，我都在走的路上留记号了，但这路突然间就段了！”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闰土苦笑道。
　　.....
　　尕娃也在这里住下了，闰土给他安排和几个年轻的人一起住。他在大家的眼中是个沉默不言的孩子，但是尕娃却学会着帮忙种地，摘野菜，捡干枯的柴火，而且每天都起得很早，吃的很少，任劳任怨。尕娃在其他人的眼中就像个特别的家人，一个被战火摧毁的孩子，一个失去父母孤苦无力的孩子，索性也就没人再对他说三道四了，不知不觉间尕娃也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尕娃起得很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其他人还在睡觉，他就起来了，一直去小溪旁的一种名为藟的植物上收集露水，藟类似荷花，只是生长于岸边，藟根部能食用，这在当时也算是比较珍贵的食物之一。尕娃收集露水，当每天的清水食用，食用这种露水后就会不再感到饥饿，别人在抱怨吃不饱的时候，他却是越发的灵动起来了，无聊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会出现当初学习的大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尕娃一如往常的早起收集露水，小溪的水波荡漾，明晰如镜。突然间，彼岸边吹来一股微风，藟叶片上露珠洒了好多，尕娃蹙起了眉。他望向小溪对岸，只是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对发着黄色光芒的眼睛，他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只野兔，这只野兔白白胖胖，它也盯着自己。一人一动物互相盯了好久，尕娃有些好奇，他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扔过去，自然是没砸中，但是那只兔子居然视若无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尕娃试着又扔了一颗，依旧如此。
　　“这是小瞧我吗，想让我过去吗？”
　　尕娃褪去了上衣，涉水而过，秋风凉，水也凉，不足三丈的小溪河，像是站在沼泽里般吃力，他在水里使劲的游啊游，好不容易到了对岸，那只兔子已经不在了。但是，他没有死心，他往里走了一段路，前面恍恍惚惚间出现了一片花海。
　　“这是萼吧，白天没见过这里有这种花。”
　　一大片名为萼的花，花香迷人，细看每朵花上还各站着只萤虫。
　　尕娃的到来，瞬间激起了萤虫，一大群萤虫发起强光，尕娃眼睛被刺了一下，等缓过神来，天空又好像更暗了几分，但那种光似乎能适应了。
　　萤虫飞舞，成千上万只，像是夜晚天空上的星星，又像流星划过天际，美不胜收。
　　“这大概就是常人眼中的美吧”尕娃自言自语道。
　　尕娃看了一会儿，渐渐地失去了兴趣，他失望的一转身，猛一瞬间尕娃好像看到了一丝特别，然后他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搭了一下，沉重如铅。又一瞬间，尕娃莫名的汗湿了一身，他的双脚不能动了，他努力的偏过头，看见肩膀上站着一只萤虫，又猛一瞬间，尕娃脑海一阵刺痛，等他回过神来，他尽然站在小溪旁发呆，他手里还拿着装露水的竹筒，一股微风袭来，藟发出簌簌的声响，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我看见了什么？”尕娃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没下河，我没去对面吗？”
　　如梦亦如幻，这种超凡的体验，尕娃深思了许久，他有些怀疑，但更相信是真的。
　　尕娃潸然笑了。
　　......
　　此后的日子，尕娃每天还是重复着采集的工作，但就是没有再出现当天的情况。不过他的脑海中慢慢的浮现出一片新鲜的字来，这种文字很特别，像是大篆，但比大篆更难学习，更加晦涩难懂，这种字仿佛天生有股生命，是那种超出时空的感觉，仿佛这种字应天而生，能够诠释万物，能够洞悉寰宇。
　　尕娃如饥似渴的学习，日以继夜，甚至睡眠中都在学习，越睡越少，他感觉睡觉都是多余的，但碍于要像个正常人那样，每天假装着睡觉，浑不知，其他人是真睡，而尕娃却全身心的放于这些奇特的文字上。
　　尕娃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名为辟谷的阶段。
　　尕娃很清楚，自己越来越异于常人，不吃饭也不会饿，不睡觉也不会困，每天的精神还比其他人好上太多。人有生老病死，但在尕娃身上这就像是可以忽略的东西。他开始想的很多，看的很远，在半夜中似乎都能听到小溪中鱼的换气声，能感受到夜空中云彩的流动。
　　“太神奇了。”